那些元兵手裏雖然沒了兵器,但殺到此時,兇『性』已經被激發出來。隻是退去幾步,便紛紛又撲上來。易水華再次腹背受敵。忽然,林中『射』出數道寒光,那些自易水華身後攻來的元兵頓時發出慘叫,滾做一團。易水華腳尖點地,身子一個翻旋,真氣滋生,皓臂齊動,身子躍上高空,隻聽一道冰冷的聲音傳出:“烈日懸天”


    霎時間,漆黑的夜中傳來炙熱之氣,易水華周身迸發出赤紅光芒,照耀四方。恐怖的熱浪漫卷,禿魯手中的殘月刃傳來熾熱,燙得他雙手發顫,殘月刃脫手而出,落在溪水之中,頓時冒起灼熱之氣。


    易水華額頭之上出現洗洗汗珠,身子降落在地,向後退去幾步。隻見風淩雲於林間出現,去而複返,先前那些元兵,便是被風淩雲擲出的石子打倒的。


    禿魯心雙手已經燒焦,麵『色』土灰,心中生出無限恐懼。風淩雲一把拉住易水華的手,叫道:“走!”


    易水華本能的要擺脫風淩雲,但是在風淩雲觸及她的皓腕那瞬間,她竟然沒去反抗,跟著風淩雲跑進林間。她心裏生出一種異樣之感,自小到大,沒有人敢這麽對她無禮,就算是她的師兄卓寒離,也沒有如此對她過。


    這一切隻是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待禿魯反應過來,已經沒有了風淩雲二人的蹤跡。天邊烏雲越來越低,天地間更加黑暗。忽然,林中出現無數火把,看樣子是向著這邊來的。禿魯心生疑『惑』,這來人是敵是友不知,他隻得下令眾官兵小心戒備,待火把走進時。禿魯麵『色』更加難看,他沉聲道:“老的沙、答刺馬吉,是你們!”


    來人正是哈麻的兩個心腹,他兩人見禿魯樣子狼狽,不由輕笑一聲,道:“禿魯大人這是怎麽了?”


    禿魯冷哼一聲,道:“你們來做什麽?”


    “哈麻大人知道你調動軍隊,便派我二人前來查看你在搞什麽把戲!”老的沙說道。


    禿魯道:“本官收到密保,有人在白鹿莊造反,來不及稟報大人,待會去我同大人說明白就是了!”


    禿魯是哈麻的妹婿,老的沙二人也不敢過多的針對他,答刺馬吉問道:“不知大人所說的反賊在何處?”


    禿魯淡淡道:“為首的已經殺了,不過逃出去幾條大魚,若是兩位肯相幫的會,這功勞自然少不了二位的!”


    二人聞言,相視一眼,道:“願同大人一起為哈麻大人效命!”


    禿魯淡淡道:“是為陛下效命!”


    兩人心中猛然一驚,心急之下竟然說錯了話。此時禿魯心中記掛著的是怎樣抓到韓林兒母子,是以也沒去過分追究什麽。他帶來的五千精兵,死傷兩千,能打仗的還有三千,加上老的沙與答刺馬吉二人帶來的人馬,他有信心打敗風淩雲和易水華,活捉韓林兒母女。


    風淩雲與易水華二人輕身功夫均是了得,隻是片刻,就趕上了楊氏母子。也不是他二人腳程快,而是楊氏念及二人救命之恩,若是拋下二人自個逃跑,她良心上也過不去,是以她覺得她母子的命本就是二人所救,被抓住也隻是把命還給二人罷了。


    “走!”風淩雲二人急奔,楊氏帶著韓林兒跟在後麵,她武功尚不及風淩雲二人,又帶著韓林兒。奔出不到五裏,便已累得氣喘籲籲。風淩雲見狀,放開易水華,將韓林兒一起,三人均是發足狂奔,直直跑了半個時辰。楊氏雖然沒有了韓林兒這個累贅,但卻還是不行了,她道:“二位的救命之恩,奴家是報不了,奴家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二位帶走林兒!”


    韓林兒此時『迷』『迷』糊糊,神情呆滯。


    風淩雲搖頭道:“一起走!”


    易水華淡淡道“我來此的目的便是保護你們,若是你死了,那就是我失職了!”


    風淩雲聞言,心神不由一震,若是如此,那麽這易水華便早早就來了,甚至在白鹿莊的時候,她就看著韓山童活活被禿魯給殺死。風淩雲思緒翻轉,將前因後果細細一想,心神再次一顫,怒意滔天:“不,她的目的不僅是保護韓林兒母子······這麽說來,就算是韓山童不死在禿魯的手上,也會死在她的手上。”


    風淩雲怒中心中,也不說其他的,扶著韓林兒母女走了一程。至於易水華,以她孤傲冰冷的『性』子,自然是會去扶任何人的。


    轟隆隆,一陣驚雷貫空,於天地間傳響,豆大的雨點飛落,醞釀了一個晚上的暴雨驟雨即將來臨。


    風淩雲心中正在思索著在何處避雨。易水華這時開口道:“前麵不遠處有一個山洞!”


    “可若是我們停下來,元兵不一會就追至了!”楊氏說道。


    風淩雲搖頭道:“這場雨來的真是時候?”


    “公子的意思是?”楊氏麵『色』慘白,眼中竟是疑『惑』。


    風淩雲道:“待大雨傾盆而下,我等留下來的蹤跡便全都沒有了,是以元兵追蹤我們就不容易了。而我們便好好的休息一陣,再接著上路。”


    風淩雲話畢,眾人已經走到洞口處。風淩雲功力聚在雙目,向著山洞中看去,見沒有野獸棲息,便扶著楊氏母子二人走進洞中。這山洞處在高處,是以頗為幹燥,適合人居住。易水華卻是隻走到洞口處,便找了一塊幹淨的石頭坐了下來,她依然是那般冰冷孤傲。


    風淩雲將二人安置好,便也走到了洞口處,驚雷再響,閃電橫空,暴雨傾盆而下。風淩雲淡淡道:“你們對自己也這般,真是夠狠!”


    “你知道我是誰?”易水華聲音淡漠。


    風淩雲不由想起他的父親風浩天,深深的了吸口氣,道:“能使出映日神功的,要我看不出來,除非是眼瞎!”


    “看來你知道的的確是不少!”易水華道。


    “是不少!”風淩雲答道。


    易水華站起身來,眼中殺機一閃即逝,道:“有時候知道得太多,並不是什麽好事!”


    風淩雲冷笑一聲,道:“這麽說來韓宗主就是知道得太多了!”


    易水華轉過頭來,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看風淩雲。她心間頓時生出異樣之感:“這人麵冠如玉,卻給人以偉岸不凡之感,年紀頗輕,但是一身武功已躋身一流之境,師兄在這個年紀,也隻是如此了。”想到這裏她卻又突然一驚:“奇怪,我怎麽會將這小子與師兄比較?他配麽?”她壓住胡思『亂』想,說道:“他是沒有做棋子的覺悟!”


    風淩雲早就猜到了,隻是此時從易水華的嘴裏說出來,心裏還是難受:“棋子?這可是活生生的一個人啊!”


    楊氏母子因為一夜奔波勞累,心力交瘁,早已睡了過去,是以沒聽到風淩雲二人的談話。風淩雲正是見到這二人已經睡著,才走出來的,因為他怕楊氏知道這其中真相,眼前的救命恩人才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兇手,那時候她鐵定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風淩雲道:“這麽說,他們母子也是你們的棋子了!”


    易水華沒有說話,看向黑夜,不知為何,她心中也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哀,這是她作為沉浮宮的四大命史的夏使不應該有的。


    風淩雲道:“明日他們二人由我護送,你可以走了!”


    易水華嘴唇微微蠕動,但是卻沒有說出話。但她心中微微淩『亂』,她奉命來此,一是殺韓山童,而是要保證韓林兒母子活下去,將其控製,成為代替韓山童的棋子。可是風淩雲的話語,卻是在她心間不斷縈繞,她第一次生出了竟然要違背她師兄命令的想法。隻是瞬間她又否定,掙紮許久,她終是邁出步子,朝著雨中走去。大雨滂沱,但卻是沒有一滴能夠沾到她的身子。風淩雲看著那孤傲冰冷的背影,心中也是複雜難言。


    第二日,楊氏同韓林兒醒來,發現易水華不在了,韓林兒便問道:“那神仙姐姐呢!”


    風淩雲歎息一聲:“走了!”


    “走了!”韓林兒麵帶遺憾,今日他比昨日好了許多,但想到他父親的死,不由黯然,不再說什麽。風淩雲道:“我們也走吧!”


    大雨過後,要找到風淩雲等人的蛛絲馬跡實在是困難,加上風淩雲智慧無雙,處處避開援軍,東奔西逃。這日行到一處山下,風淩雲抬眼望去,但見雲霧纏繞,木林蔥鬱,林間有鳥聲傳出,顯得更加幽靜。原來他們奔逃了七八個月,已經到了江西行省內的武安山。


    時值初春,冰河解凍,山間溪水嘩嘩東流。楊氏望了四周一眼,但見綠水繞著青山,格外清幽雅靜,她心中想到:“若是生活在此地,了此殘生,也沒有什麽不可!”隻是又搖頭:“我怎能有如此想法?山童大仇未報,作為他的妻子,豈敢苟且偷生?隻是先在這避避風頭,待有機會,定要叫林兒再次出山,為他父親報仇!”


    這想法一出,她便帶著韓林兒在此砍樹造屋,在風淩雲的幫助之下,不到幾日,便蓋了三四間草屋。


    風淩雲見他母子已經安定下來,心想能在此過完此生,比出去報仇強的多了。他此時又不禁搖頭:“風淩雲啊風淩雲,你有何資格去說別人,你不也是執著於仇恨麽?”他不禁苦笑一聲:“若是不執著,那真是枉為人子了!”他不敢再多想下去,因為他不知道再想下去會生出怎樣的想法。一振衣衫,步子邁出,朝著山外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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