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夕陽斜落,一抹餘暉自窗戶『射』進屋裏。整個屋子顯得恬靜唯美,令人心氣平和。風淩雲睜開眼睛,瞧了四周一眼,隻見自己躺在一張寬大的床上,屋裏的擺設無一樣是凡品。不僅如此,這屋裏的擺設,皆是按照一定規律而成,增加一樣,或者是減少一樣,都會影響其韻味及美感。如此的擺設,配上非凡的物品,可見這屋子的主人絕對不是平凡之人。


    夕陽漸漸西去,屋裏的光線暗了下來,風淩雲爬了起來,才發現自己那一身粗布衣衫已經不見,他身上穿著的,卻是隻有富貴人家才穿得起的絲綢。但此時隻有內衣,沒有外套,所以他想出去卻也是不能。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窸窣的腳步聲,房門打開,但見李晚晴移動蓮步,款款而來,見到坐在床上的風淩雲。俏臉之上,頓時出現一絲笑容,宛如雨後盛開的青蓮,不染半點塵埃,清新脫俗。


    她輕聲道:“你終於醒來了!”


    風淩雲道:“我睡了多久?”


    “沒有多久,隻是三天而已!你受了那麽重的傷,居然還硬撐著,真是個倔強的小鬼頭。幸得有父親在,否則誰都救不了你!”李晚晴語氣中帶有幾分責備,卻又帶有幾分關懷,因為她知道為什麽風淩雲受了重傷,還硬撐著。


    風淩雲微微活動身子,才發現自己已經痊愈。不僅如此,內力比之往前,增強了不少。他心裏思忖,看來這個有“當世蕭何”之稱的李善長,武功修為也是非同小可。


    風淩雲這時不由問道:“那個······我的衣服呢?”


    李晚晴道:“你那衣服又髒又破,早就讓下人丟了!”


    “什麽?”風淩雲聞言,頓時『色』變,他顧不得其他的,就要爬起來。


    李晚晴道:“別急,你的東西全都在的!”此時李晚晴拿出那塊寫有“八道真解”的布遞給了秋若寒。秋若寒看著上麵殷紅的字跡,眼中淚水不由打轉。


    李晚晴將這一切都看在心裏,她能感覺到風淩雲此時處在悲痛之中,她想開導他,可是又不忍心打擾他,心裏矛盾至極。


    過了良久,風淩雲迴過神來,將那血字布衫收好,然後道:“讓你見笑了!”


    李晚晴噗嗤一笑,道:“你年紀不大,說話卻是一副大人的口吻,睡著是也是『亂』喊『亂』叫,說什麽‘父親不要!’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一對。看來你是一個有故事的孩子!”


    風淩雲聞言,輕聲道:“故事?這是需要代價的!”


    李晚晴頓時一愣,顯然沒想到風淩雲竟然會說出這樣老氣橫秋的話來。不過看到風淩雲的樣子,便又覺得不是在說笑,她不由想到適才風淩雲因為那塊血跡斑斑的布衫生出的變化,便問道:“剛才你那塊寫滿血字的布衫?”


    “那是我父親留給我的唯一遺物!”風淩雲突然間語氣很淡。


    李晚晴聞言,隻覺得心裏很是難受,她道:“其實我也是一個孤兒,是父親仁慈,收留了我!”


    風淩雲聞言,驚的說不出話來。李晚晴繼續道:“我爹也是讀書人,立誌要考取功名,造福天下蒼生。可是人世間的事,並不是你想怎樣,便能怎樣的!當時右丞相伯顏勢大,把持朝政,他取消科考,排擠南人,不允許南人參政。於是我爹想要造福天下蒼生的夢想便落空了!”


    “他滿腹經綸,卻是無用武之地,心裏鬱悶,整天皆是以酒澆愁。娘親知道爹爹心中的悲苦,見到爹爹如此,她也不埋怨,相反她以微薄之軀,擔起了整個家庭的負擔。母親本是大家閨秀,從未幹過粗活,若不是父親低沉失落,敗光家產,也不至於這樣。可是她什麽也沒說,隻是默默的承受著,對爹爹更是不離不棄!”


    “那段時間,母親去給大戶人家洗過衣服,倒過夜壺,可她是大家閨秀啊!竟然委屈來做這些事,這一切,都是因為我那酒鬼爹爹,那時候,我對爹爹可謂是恨之入骨!”


    “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想那整天都醉得不省人事的爹爹死了算了,那樣子娘親就不會那樣遭罪了!”


    “直到娘親死的時候,我見到爹爹再次發狂,生不如死時,我才知道為何娘親會對他不離不棄!”


    “可就算是如此,我還是恨他!但他畢竟是我爹爹,所以很多事我都是埋在心底的,沒有同他說!”


    “娘親的去世,給爹爹帶來莫大的打擊,他一憤怒,滿腔悲情皆付諸於狼毫。一篇大罵『奸』相伯顏、諷刺當朝皇帝無能的文章問世。這一下子便是舉朝震驚,伯顏大怒,私下派出人馬,要將爹爹抓去五馬分屍。皇帝更是惱怒他的不敬,下了對爹爹的通緝命令!”


    “父親一時悲憤,失去理智,寫出如此文章,當時他也知道後果嚴重,便帶著我開始東奔西逃!他雖然頗負智謀,但天下並沒有真正算無遺策的事,更何況他隻是一個文弱書生,所以與追擊我們的元兵遇上時,我們便隻有死亡一道。”


    “其實當時他有機會逃脫的,可是為了我,他死在了元兵的『亂』箭之下,自此,我變成了一個孤兒,於人世間遊『蕩』,不知道是該去哪兒!加上年紀又小,什麽都不能做,也不會做,所以便成了乞討的乞丐!”


    “說來也是老天垂憐,我沒有方向的東奔西走,竟然來到了定遠,父親在街道上遇到了我,還將我帶迴家,從此我便成了李家的長女,父親還給我取名晚晴。”


    “父親與南宗掌門的首徒宗陽子是至交好友,也就是我的師父。師父來到我們家,見到我時,稱我雖然根骨奇佳,但不適合李家的家傳功法。而道家的‘無極神功’是我最好的選擇,就這樣,我便成了師父的徒弟!”


    “天意憐幽草,人間重晚晴!其實你比起我來,你幸運的多了!”風淩雲聽了,卻是不說安慰的話。


    李晚晴道:“是啊,我本來就是一棵天下間無處容身的幽草。得遇父親,是我榮幸!”


    “遇到你,也是我的榮幸!”風淩雲看著李晚晴,一字一句的說道。


    李晚晴目光與風淩雲的目光相遇,李晚晴感覺到風淩雲話語中的真誠,心中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在這時,她不由再次噗嗤一笑,道:“這樣子,那還不叫一聲姐姐來聽聽!”


    風淩雲微微一笑,道:“晴姐!”


    李晚晴答了一聲,之後又是笑道:“你知道姐姐這麽多的秘密,小心些,姐姐可是會殺人滅口的!”她雖然是在開玩笑,但是意思卻是讓風淩雲不可同外人說她的事。


    風淩雲絕頂聰明,那會不知道她話語裏的意思,隻是他終是一個孩子,頑皮心頓起,眼中頓時『露』出恐懼,但是嘴角卻是帶著笑容,說道:“姐姐真是狠心,竟然要殺我滅口!”


    李晚晴見他樣子,不由開顏一笑,雙手探出,成爪子抓向風淩雲。風淩雲不閃不避,被李晚晴抓個正著,李晚晴這時佯裝冰冷,叫道:“我要殺人滅口了!”隻是還沒說完,便是噗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風淩雲見狀,也是笑了,兩人笑著笑著,卻都見兩行清淚湧出。二人命運多舛,遭遇相似,相互傾訴時心靈又走進一步。在這一刻,風淩雲知道,他心裏真的住下了一位姐姐,那個特殊的位置,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


    落日沒入山頭,屋裏一下子便暗了下來。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還有人說話聲。兩人在這時都不由自主的向門的方向看去。


    砰的一聲傳來,風淩雲住的房間大門被人強行踢開,隻見五六個家丁擁護著一個少年走進屋子。這少年看上去比風淩雲矮了些許,約莫在六七歲的樣子,卻身著武士服裝,神『色』倨傲,身上那種富貴之氣,已經完全流『露』。


    “小祺,你怎麽來這裏了?”李晚晴見到這孩子,不由問道。


    這少年先前還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但聽到李晚晴的聲音之後,便是『露』出可愛的笑容:“我來這裏,自然是來找姐姐的!”


    李晚晴不由搖頭失笑,道:“找我,你也不用這麽大陣仗吧?快說,又要幹什麽壞事去,小心我告訴父親!”


    這少年正是李善長的兒子李祺,聽到李晚晴的話語之後,道:“姐姐說笑了,我真的是來找姐姐的!”


    “小滑頭!”李晚晴見他樣子,不由噗嗤一笑。


    “我已經不小了,我······我已經可以取老婆了,我要娶姐姐做老婆!”此時他的身子一正,臉『色』嚴肅,頗是滑稽,風淩雲同李晚晴都不由一笑。


    李祺這時臉『色』突然突然一紅,滿是怒『色』,他看向風淩雲,冷聲道:“你這病癆,我要和你決鬥,我不允許你搶走姐姐!”


    風淩雲聞言頓時一怔,他才有十歲左右,對於男女之事自然不懂,所以對於李晚晴,在她的心中,那是一種難以說清的感覺。而李祺是世家子弟,胡鬧貪玩,小小年紀,便是知道風月之事。他知道李晚晴不是自己的親姐姐,沒有血緣關係。當長輩們開玩笑問他將來娶媳『婦』要娶一個什麽樣的,他便是以李晚晴為參照,或是直接說長大了要娶李晚晴為妻,每一次都會惹得李善長等人捧腹大笑。


    他本來年少,又是李善長之子,心中自然有傲氣,對於外人親近李晚晴,他自然是很排斥的。陸羽剛到李府時,便也受到過同樣的待遇。


    風淩雲已經昏睡幾天,而李晚晴無微不至的照顧,早就引起了李祺的嫉妒之心。這些日子,陸羽也在李府。李晚晴的動作,陸羽也是看在眼裏的,他迴想起李晚晴與風淩雲的一幕幕,越想越不對勁,盡管風淩雲還隻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所以他靈機一動,便煽動李祺前來鬧事,也是在提醒李晚晴,對風淩雲的照顧,外人是有看法的,於是才有了這一幕。


    “小鬼頭!”李晚晴再次一笑。


    風淩雲卻是微微搖頭,但是李祺卻是不依不饒,叫道:“起來,病癆,我要跟你決鬥!”


    風淩雲自由跟著父親風浩天,心胸自然寬廣,對於外人的辱罵,一般都是不放在心上的。但此時要想平息這場風波,隻能答應李祺,於是道:“好,我答應你!”


    “淩弟,你傷剛剛痊愈,還是好好休息吧,別同這個小鬼頭胡鬧,他還是一個孩子!”李晚晴看著正在穿衣的風淩雲,眼中閃過擔憂之『色』。


    “都說了我不小了,我已經長大了!”李祺小臉漲得通紅。


    李晚晴見狀,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她在李祺的頭上敲了一下,道:“好!好!好!你已經長大了!”


    說話間,風淩雲已經穿好衣服,他之前的粗布衣衫已經扔掉,換上的是李晚晴給他送過來的衣服。他身材本來就比一般同齡人要高出半個頭,加上風浩天的影響,早就有儒士之風。此時一襲白衣,長發係在後麵,清秀的臉,整個人給人以卓爾不群之感。


    “小子,我一定要把你揍成豬頭!”李祺看看著風淩雲的樣子,他也覺得這人比自己好看,心裏麵生出了嫉妒之心。


    李晚晴見到風淩雲這樣子,美目中頓時閃過異彩,在這時,風淩雲不再是一個十歲的孩子,他身上的那股溫文儒雅,處事不驚的氣質,令得她芳心微微顫動。


    她是一個將近十五歲的少女,芳心第一次生出這樣的異感,是她覺得很是新奇,於是她就忍不住多看了風淩雲幾眼。


    李祺早就大步走出屋子,在院子中等著風淩雲。


    斜陽晚照,院子裏那棵大樹的影子被拉得老長。李祺雖然是世家公子,雖貪玩愛鬧事。可是卻不是那種隻會欺壓鄰裏,無惡不作的世家公子。他的父親是李善長,是精通儒法幾家的當世名人。可他卻是不喜歡讀書,癡於武學,他雖然比風淩雲小,但是武學修為卻是已經了幾分火候。


    隻是風淩雲跟著風浩天過的都是浪跡江湖的日子,親眼見過風浩天與伽璘的華山絕頂之戰。在天台山上破了南宗的冰火劍陣,更是與李晚晴經曆過獨山五虎的追殺,這些經曆,使他遇事冷靜沉著,處事不驚。


    “小子,要不要我讓你幾招啊?”李祺一身武士服裝,雙手環抱,頗具傲氣。


    (因為身體原因,今天隻有這張,四千多字,各位看官如果覺得可以,給些收藏和鮮花鼓勵,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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