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勉低著頭道:“稟告歐陽長老,今年其餘各長老的弟子都已經滿了,我就把這位楊師弟帶過來給你瞧瞧,他是外門的毒虎推薦進來的,應該信得過。”


    歐陽長老睜開眼睛淡淡道:“你知道的,我隻收資質高的弟子,這小子渾身沒有一絲靈力波動,恐怕資質也極差,帶走吧。”


    “長老,你沒有看錯嗎?毒虎送過來時可信誓旦旦說這位楊師弟如何的厲害,最起碼靈體三重,我……”王勉現在也不敢確信楊軒真實的實力,所以害怕惹惱了歐陽長老,心裏對毒虎的印象瞬間壞了幾分。


    楊軒也不說話,獨自站在那裏神態自若,好像並不關注自己能不能被歐陽長老看重,這時歐陽長老問道:“小輩,你靈體幾重了?以前在何處修煉?”


    “在下楊軒,靈體三重,是跟隨一名散修後麵修煉,但今年師父過世,我就打算遊曆天下。”


    楊軒隱瞞了自己的信息和修為,也難怪這歐陽長老看不出來修為,因為融合了黑龍內丹,身體表麵有一層薄膜,能隔絕人的神識探查,除非自己故意顯露,要不然就是修為境界比自己高兩大階。


    至於隱藏修為和信息的原因,也是因為楊軒不想太引人注目,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歐陽長老眼光如電盯著楊軒道:“奇怪,為何感受不到你靈氣的波動?難道你已經是聚神期?不可能,不可能。”


    葉落好似迴憶起什麽,眼裏有些紅,他看著紅甲人的眼睛,不亢不卑道:“可否請大人聽我講個故事?”


    紅甲人還沒有應許,旁邊的黑甲冷聲道:“別遮遮掩掩想糊弄大人,趕緊說劉青在哪裏?你若再廢話,裏麵那隻狗就是你的下場,大人公務繁忙豈能聽你在這裏講故事,還不從實招來。”


    “閉嘴,你什麽時候能替我做主了?”紅甲人那如同野獸般的聲音嗬斥道:“迴去自領三十軍棍,下次再敢放肆,萬蛇窟孤獨終老。”


    “萬蛇窟”


    “嘶”


    黑甲人倒吸一口冷氣,身體不自覺的抖了抖,握住刀柄的手汗如雨下,雖然麵罩鐵麵,可聲音是騙不了人,他仿佛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恐懼道:“大人……屬下……糊塗,今天是我之過,甘願領罰,下次不敢……不敢再犯。”


    “哼”


    紅甲人冷哼了聲,他眼神如電,掃視著左右幾名黑甲人,這時一道閃電劃過天際,悶雷炸響,狂風唿唿的摧殘著鋪子門口的老槐樹,眼看暴雨即將傾盆而下,紅甲人下了馬看著葉落道:“很久沒有聽人講故事了,屋外驚雷,饒人思緒,且借你屋子一用。”說完自顧走進有些陰深的鋪子。


    那八名黑甲人也當即下馬並未跟進屋,看到紅甲人進去也不多說,他們站到屋簷下列成一隊警戒四周。


    葉落剛進去就看見紅甲人一雙有些發白手輕撫著包子的胸口,他往門後的竹筐靠了靠,那把柴刀躺在筐裏無聲無息,可它終究是把利器,它可以讓敵人喪命也可以讓自己喪命。


    “大人喜歡狗?”葉落不動聲色問道。


    “它應該無礙,你叫葉落,樹高千丈,葉落歸根,很有意思的一個名字,說說你的故事吧,或許也如你的名字一樣有意思。”


    紅甲人站起身沒有迴答葉落的話,反倒是對他名字產生了興趣,讓這些鬼魅記住某些名字可不是好事情。


    一陣怒雷擦著房頂遠去,繼而嘩啦啦的暴雨侵襲而至,落在炎熱的地麵滕起陣陣水霧,門口的黑甲人一動不動,握刀的手始終沒有離開過刀柄。


    心中衡量了下現在的處境,葉落緩緩道:“謝大人憐憫這個畜生,小民黃名府下轄都遠縣人,大興三年生,那一年我十五歲,江國覬覦襄州富足,屢屢侵犯襲擾,百姓苦不堪言,太祖龍顏大怒遂對江國用兵,天佑大寧,那一戰連下江國代擎二州,斬敵十數萬,江國派使求和,太祖為心係黎民,答應求和,為此三年的戰亂方才平息。


    “小民就是襄州黃名府人,而此地正是交戰最為慘烈之地,父母親也在戰亂中被敵軍殺死,鐵蹄踐踏下屍體也未留下一塊。”葉落握緊了拳頭默默道:“哭喊聲砍殺聲,簡直是人間地獄,隻有親眼見過那等屍骸遍野血流如溪,才知道戰爭的可怕。黃名府被江人屠戮殆盡,府城中最後隻剩下三十多人跟江人逃過那一劫,我也是那其中的一個。”


    對於這斷曆史紅甲千戶顯然無比熟悉,他凝目道:“城門封死,逃無可逃,你是怎麽活下來的?”


    “當時我們三十多人聚集在一座地窖裏,無水無糧,就算不被敵軍發現,也會最終餓死渴死。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領頭的王大哥和一些至今都不知名字的……。”葉落有些哽咽道:“他們冒死出去給大家尋找食物和水,奈何江人探子耳目眾多,他們拚死反抗,最後迴來的隻有王大哥一人,當時已經奄奄一息,他手裏拿著兩牛皮袋水和幾個沾血的饅頭,十個人的生命最後隻換來了這些。”


    “王大哥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嘴裏還在說著:活下去,寧國必勝。我寧國的好男兒從不畏懼死亡,黑暗和死亡隻能激起大家死戰到底的決心,永不妥協!”


    “永不妥協”


    “轟隆隆”


    雷聲似怒吼,似悲戚,又似共鳴,這也許就是男兒的壯誌,男兒的情懷。


    “好一個永不妥協,生為男兒當如此,江人那些雜碎,有生之年定要踏碎白玉宮,為我寧國的戰魂謳歌,他們都是好樣的。”紅甲千戶目光如虹,盯著北方握緊了手中的長刀。他目光柔和下來,指著旁邊的黃木椅道:“你坐,再後來呢?”


    葉落也報以溫和一笑,他搖了搖頭道:“我們把水和食物分配了下也是不夠,最多隻能堅持到明天,或許晚些時候就會被發現,可大家沒有一個抱怨。有些事做了可能後悔,不做一定會後悔,商量之下,我們輪流出去找食物,死也要殺上幾個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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