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冬夜,淅瀝淅瀝下起雨來。


    冷月如鉤。


    莫大的婚床上,躺著兩個姑娘。


    清露望著沉睡過去的程晨,躡手躡腳的起身,她望著窗台上血紅的嫁衣,覺得它美的像血一樣。


    今晚的林,也因該是穿著這樣的嫁衣躺在瀟灑的懷裏吧。


    她的三年,終究還是替別人做了嫁衣。


    她神情恍惚的將嫁衣穿上,戴上鳳冠,抹起胭脂水粉,銅鏡裏的她,竟似乎真的有些美。


    可是她的眸子深沉了下來,鏡子裏竟然出現了林雪薇那張漂亮可人的臉兒,連鏡子都在提醒她·············新娘不是她。


    一陣清風從窗口吹過來,使她滾燙的子舒服了些。


    她穿著鳳冠霞帔走出門外,外麵細雨淅瀝,打濕了她整個身子。


    她淚眼婆娑的走在樹林裏,越走越遠,眼睛也越來越不清楚。


    刹那間,在漆黑的夜裏。


    隨著她東倒西歪的步伐,眼睛裏像是打雷一樣,不斷的閃光,再閃光。


    醫生做手術前曾經警告過她,像她這種高度近視的人,視網膜極薄。千萬不要去做什麽激烈運動,否則視網膜會脫落。


    更警告過她,她的角膜比較薄,切削的已經到了正常的臨界值了,如果再不保護好眼睛,很有可能會變成圓錐角膜。


    為了變美,為了可以留住他,她義無反顧的做了那便宜又沒有什麽保障的近視激光手術。


    她問:“什麽樣子的時候,才算是危險的。”


    “當你的眼睛出現閃光,你就要注意了,那極度有可能是你的玻璃體沒有完全脫落牽拉著視網膜,如果,你再做什麽激烈運動,視網膜就會被牽拉下來。”


    “牽拉下來會怎麽樣?”


    “視網膜都沒有了,你覺得你會怎麽樣?”


    眼睛,越來越模糊,在漆黑的夜裏,她竟然能看到無數像雪花一樣飄的飛蚊。


    漸漸的,有什麽東西擋住了她眼角的視線,視角,像是缺了一塊什麽似得,有一處竟然是黑的。


    她害怕極了,一直跑一直跑,漫無目的的跑著,可是那塊黑影像是惡魔在猖狂一樣,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到一切的都變成了黑暗。


    從光明到黑暗,不過隻要了幾秒鍾的時間。


    “爸爸········爸爸!”


    “爸爸,救救我,救救我!”


    “爸爸,救救我!”


    清露摸著她的雙眼哀嚎著叫著這個世界上唯一愛過她的男人。


    她全身發抖的在雨中摸索,摸索著。


    “易修!”


    “程晨“


    “老頭子!”


    “你們在哪裏?快來救救我!”


    “快來救救我!”


    “你們在哪裏!!”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一遍又一遍的聲嘶力竭的嘶吼著,原來比死亡更讓人覺得可怕的是失去光明。


    沒有了光明,從此世界一片黑暗,她曾經為了許瀟灑自殺過,但也隻是在根本就不會死的二樓往樓下跳了而已。


    她越跑越背道而馳,不知道跑了多長時間,隻知道她的嗓子幾乎都已經啞了。


    她聽見河水滴答的聲音,口幹舌燥的她摸著黑走到了河邊,隨手抓水喝。


    可是第一次,她抓起來一把泥土,她重重的將泥土扔了好遠。


    第二次,她抓了一把利草,將她的手都給刺的生痛,


    直到第三次她抓到了水喝起來,卻是滿口的帶著鮮血的味道。


    她癱坐在草地上,望著這漆黑的世界,絕望的自嘲道:“沒有了眼睛,怎麽活?”


    她口袋裏的手機鈴聲開始震動。


    她慌忙的拿起手機,接起來,卻在一陣手忙腳亂中,把電話給拒接了。


    連接個電話都不會?還能做什麽?


    清露亂按了一通,希望可以迴過去。


    “嘟嘟嘟。”


    電話被接通了。


    “哎,是清露呀,你給我們家小立的錢什麽時候打過來,他現在學校組織去郊遊,要不你給他買一雙耐克運動鞋吧·······。”


    小立媽媽在電話那頭一直一直說,所有的意思不過是在提醒清露該給小立打錢了。


    “阿姨,對不起,我眼睛瞎了,以後可能不能給小立打錢了,”清露滿是抱歉的對小立媽媽說,似乎她很對不起她們母子一樣。


    “不想捐錢就別捐,何必這麽詛咒自己?”阿姨一聲聲的冷笑,寒到清露的骨子裏。


    “不是,阿姨,您知道的,我本來就是高度近視,眼睛特別脆弱,我男朋友這次離開我我又整天哭,就哭瞎了。”清露一邊哭一邊解釋。


    “砰”的一聲那邊掛了電話。清露隱隱約約聽見立媽說了一句“沒有錢以後就不要聯係了。”


    她不禁笑了起來,這就是做好人的結果?


    她咬緊牙關,把頭埋進身體了,說不清的寒冷蔓延了她全身。


    又是一陣電話響,她又不張記性的亂按了一通電話,又將電話拒接了。


    她瘋狂的摔起了手機,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她急忙撿起電話,接起那通要了她命的電話。


    “喂,你老打來什麽意思?”許瀟灑聲音雖然壓得特別小,但是從語氣上聽出來,他極其不耐煩。


    “不好意思,我按錯了。”


    “按錯?你覺得我會相信嗎?早不按錯晚不按錯現在按錯,不就是想打擾到我的洞房花燭嗎?”許瀟灑的語氣很是輕蔑。


    “不······我沒有。”清露低沉的哭泣蔓延了整個話筒。


    “那你想怎麽樣啊?我就知道你不要錢肯定有什麽貓膩,你就說吧,你到底要怎麽樣才不可以糾纏我?”


    “我········我······我眼睛瞎了。”清露內心的那根緊繃的弦終於崩塌了。


    “哎約,都用這種招數騙男人了。”電話筒裏蹦出了一陣陰陽怪氣的聲音。緊接著這陰陽怪氣的聲音又和某人撒嬌道:“老公,你前女友眼睛瞎了,你還不去安慰安慰?”


    “她瞎了關老子什麽事,我還巴不得她死掉得了!”


    清露顫抖的將話筒關上,淚水早就和雨水混在了一起。


    男人,是不是最愛的永遠都是自己得不到的那個?


    越是為他付出的人,他就會越不珍惜,越看不起,越糟蹋?


    既然不愛,當初何必招惹?既然已經招惹,為什麽還嫌棄你所招惹的?


    不用你巴不得,我現在就去死。


    清露望著一片漆黑的世界,一步一步走進湖泊裏。


    湖水淹沒了她的嫁衣,她沉入湖底,靜靜等待著湖水的淹沒。


    再見了,這個世界


    若重生,絕不做所謂好人,我要為自己而活,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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