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想要妥善解決事情,折中點的是給許曦光換個學校,再就是賠錢息事寧人。


    但宋明祈偏不。


    她不僅不賠錢,還要讓許曦光在西淮三中好好上著學。


    “譚森和小秋啊,你們來的這好,剛剛小騷蹄子的姐姐還把我手機砸了,你們都看到了吧。”張玲說著,哭喪著臉走向二人,“小姨一天到晚的就這樣被欺負呢。”


    譚森麵露難色,看向雙手叉腰一臉囂張跋扈的宋明祈,有和鄭秋秋對望幾秒,開口道:“小姨,不是我不幫你,隻是你不知道這人是誰,她跟霍總的關係可親密了,一句話都能讓霍總把我給開除。”


    張玲明顯吃了一驚,壓低聲音道:“這麽有來頭?”


    “對啊小姨,霍總對她可是……”譚森很誇張的點了兩下頭,言語間滿是篤定,“霍總對她可是言聽計從,不久後的霍太太就是她。”


    這說的,縱然臉皮厚如宋明祈,也不好意思了起來。


    “這下該怎麽辦!”張玲迴頭不安望了眼宋明祈,又轉頭對譚森問道:“要我還錢嗎?”


    “最好還是還了吧。”


    “可我已經賭光了。”


    張玲話音剛落下,譚森的臉又沉了下去。


    聽到“賭”這個詞,宋明祈驀地想到柳傳璽來,她追問道:“張玲老師,你和我妹妹,在其他地方見過嗎?”


    西淮市人賭博一定是要去金斯城區的,許曦光也經常在那一帶遊蕩,而同樣好賭的柳傳璽,也跟許曦光有點交情。


    同為賭徒,會不會張玲和柳傳璽也有認識的可能。


    “我可是老師,”張玲矢口否認,“除了在學校,還能在什麽地方見過小騷……許曦光同學。”


    張玲對許曦光的稱唿突然變了,讓宋明祈不禁感歎霍景煥的麵子是真的大。


    “那兩萬塊錢我們不要了,我妹妹也在西淮三中好好上著學,張玲老師對這樣的處理方式有異議嗎?”


    麵色一喜,緊接著張玲又笑著擺了擺手,“沒了,沒了。”


    宋明祈也跟著笑,扶著許婧走出病房。


    “今天的事,多謝謝你了。”許婧麵容憔悴,低頭對宋明祈道謝,“招惹上這樣的人,我是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最近理發店生意也不好……”


    “舉手之勞而已,曦光也幫過我不少忙,不管有沒有血緣關係,我都把曦光當妹妹看的。”


    這話,宋明祈說的暗示意味明顯,不過親子鑒定的結果過兩天也就出來了。


    許婧微歎口氣,轉而說道:“曦光被這事弄得心煩意亂,今天都沒去上學,在家一直躺著,如果你有空的話,能不能去看看她,她也是真心拿你當姐姐的。”


    “當然可以,今晚遲一點我就過去。”宋明祈爽快應了下來,“以後有什麽我能幫忙,直接給我打電話就好。”


    “對了。”許婧麵露難色,躊躇道:“你爸爸,最近不是才出獄嘛,那天他來我鋪子找我,什麽話也沒說,留下了一個信封匆匆走了,我打開看是張銀行卡,還有張紙條寫著密碼。”


    宋明祈沒說話,靜靜聽著。


    許婧像還在糾結著,沉默了好一會,再次開口道:“我查了餘額,卡裏有三百萬。”


    三百萬?


    著實是讓人吃了一驚。


    宋家在宋城入獄前就已經是苟延殘喘的狀態,即使他出獄恢複被凍結的財產,也沒有三百萬這麽多吧。


    “卡裏的錢我沒敢動,這次發生這種事,張玲一直要賠償我也沒打這錢的注意,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宋明祈緩緩開口道:“依照他現在的情況,這錢來路還真有可能不幹淨,你先留著吧。”


    許婧點頭,“他出獄後沒有聯係你?我看到新聞上他在采訪時那樣說,你在新聞發布會上淚聲俱下的。”


    這些事情,對於許婧這樣的小老百姓來說就有點難理解了。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宋明祈隻得先敷衍道:“說不清的,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麽,和誰有聯係,父女兩的關係他是跟我撇得一幹二淨。”


    “看你最近起色也不太好,怎麽也把頭給弄傷了?”


    “小問題小意外。”


    即使是有了許曦光這層聯係,宋明祈和許婧的關係還是有點微妙的尷尬,連關心的話說出來都覺得極為變扭。


    ……


    宋明祈迴到病房的時候,天已經蒙蒙黑了,刷著微博還能看見有粉絲在磕她和秦楚軒這對cp,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煩躁至極。


    窗台上的花瓶裏不知名的花正開著,香氣沁人心脾,她坐在窗戶邊上倒也覺得是種享受,視線透過玻璃望過去,看見路燈下略微熟悉的身影。


    那極有個性的大波浪短發,搭配矮小肥胖的身姿。


    不正是張玲?


    身上都還穿著病號服,這麽晚了也不知道要幹什麽去。


    宋明祈當即下了決定,拿起手機往樓下衝。


    好在頂級病房有專用的電梯,她下樓時暢行無阻,剛從住院部跑出去,就看到張玲坐上出租車。


    瘋狂招手又攔了一輛,宋明祈喊道:“跟上前麵那輛出租車!”


    “是宋明祈!你在拍電影嗎,攝像頭,攝像頭在哪?”


    司機師傅看上去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夥子,沒聽宋明祈的話開車,反而興致勃勃轉頭詢問。


    “快跟上快跟上!這場戲可重要了,用的是微型攝像頭這種特殊的拍攝方式,不方便剪輯,你不要打岔哦。”宋明祈神神秘秘的,說話聲音刻意放得極低。


    “好勒!您坐穩!”


    使勁一踩油門,司機師傅打起十二分精神。


    宋明祈沒係安全帶,頭重重磕在前座靠背上。


    “嘶——”


    她揉著額頭,手指感到些許濕濡感,拿起手機一看,原來是血從繃帶裏滲了出來。


    “小姐姐,不要緊的嗎?還是血袋啊。”司機師傅透過後視鏡看到情況,很關切問著。


    “是血袋。”宋明祈心裏頓時有些慌,她穿著病號服沒做掩飾,頭上還有傷,總感覺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那輛車大概往什麽方向去了?”


    說這話時,她滿臉寫著“這是的你的台詞趕快接戲!”


    司機師傅想了想,搖頭道:“說不上,可能是柳巷,可能是金斯城區。”


    金斯城區。


    西淮市的賭博聖地。


    果然是去賭了啊。


    宋明祈仰在座位上,用手一下下安撫自己的心髒。


    跟都跟了,要是張玲真和柳傳璽有接觸,就又是一條線索,故弄玄虛的周淳雅就徹底沒資格在她麵前蹦躂了。


    如果沒有,就當溜了一圈玩。


    半小時後,張玲的車子在金斯城區的街口停下。


    “你有外套什麽的嗎?”宋明祈斟酌一番,還是覺得穿病號服出去實在太過顯眼了,她可不想因為去這種地方被記者拍下來然後上新聞被詬病。


    “有是有,不過很髒了,是我白天送外賣穿的衣服,可以嗎?”司機師傅從腳底下掏出件衣服,上麵外賣的logo巨大無比,“其他的有條褲子,你能用上嗎?”


    宋明祈在外賣服和病號服之間很快做了選擇,接過之後不顧灰塵和油漬直接穿了上去。


    “多謝你了。”


    “不客氣!拍戲要順利!”


    司機師傅收了錢,快樂的踩油門離開,望著整齊明亮的路燈,他驀然意識到——忘了要簽名。


    下了車的宋明祈隻能隱隱約約看到張玲的身影,她快步跑著跟了上去,保持著二十米左右的距離。


    張玲縮著肩膀,估計是感覺有點冷,她輕車熟路來到一家麻將館進去。


    宋明祈也跟著鑽進去,環繞一圈,沒看見柳傳璽的身影,但是牆上卻掛了不少油畫,她見有位青年正在修理麻將機,便走過去問道:“小哥,老板在嗎?”


    被問話的男子抬頭,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穿著怪異的人,說道:“你是借錢?”


    “不是,有商業合作呢,關於這畫……”


    宋明祈說的神神秘秘,她衣領拉的很高,隻露出兩隻眼睛。


    “畫不是老板的,是一位常客,也算是半個股東,不過這幾天他都沒有來。”


    “股東?”宋明祈不由問道:“這店還有股份?”


    灰色地帶的店鋪,哪有上市入股的道理?


    “不是這個意思,隻要能拉來客人,就是股東。”


    小夥子點到為止。


    宋明祈若有所思的點頭,又道:“那,這位畫家兼股東的聯係方式,你有嗎?”


    “我倒是沒有,不過,他介紹來的人很多……”小夥環顧四周,指向麻將桌上穿著病號服的張玲,“那個短發,燙染的很土的闊太太,是柳畫家介紹來的,你可以去問她。”


    大發現啊。


    這個結果正在宋明祈預料之內,她出門一邊往迴走,一邊撥通了鄭秋秋的電話。


    嘟嘟嘟——


    三十秒,四十秒,五十秒。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這才八點半,怎麽不接電話呢?


    正納悶著,宋明祈在路口準備打車迴醫院,迎麵一輛開著遠光燈的車極速駛來。


    瞧那來勢洶洶的樣子。


    有點不太對勁……


    她下意識後退,沒有猶豫又往迴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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