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麵前,婁無缺的微笑是完美的,但總給別人一種若即若離的疏離覺,而此刻婁無缺毫無形象的大笑反而讓陳木感覺得親切,多了幾分人間的煙火氣。


    “雖然我是很反感家族強加於我身上的包袱,但實際上我從來沒有想過去逃避它,血濃於水,我怎麽會拋棄生我養我的家族呢。”婁無缺搖了搖頭說道:“不管長輩們的初衷是什麽,他們畢竟在我的身上傾注了大量的心血,我做不出為了一己之私而棄他們的理想如不顧的事。”


    “之所以我選你擔任隊長,是因為我想好好享受這三年的自由自在學院生活,不想再增加額外的負擔。實際上我本來連班長都不想當的,不然在第一天的班會上我就可以去競選,那裏還有那個叛徒楊世讚什麽事。”


    “其實我參加這個院校戰力對抗賽也不是自願的,是家族要求我一定要參加,不過你們放心,我絕對不會因為心裏不情願就拖大家後腿,既然我現在已經參加了就一定會全力以赴去比賽。”


    “現在你能理解我為什麽不選擇當隊長嘛,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所以隻能對不起你啦同學。”婁無缺拍了拍陳木的肩膀,看到陳木一副無語的表情後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哎,這些話也憋在我心裏很久了,今天能說出來果然感覺舒服多,感謝你聽了我這麽長時間的嘮叨。”婁無缺說著,看了一下時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迴去吧。”


    陳木聽了婁無缺的話後心裏不知道想著什麽,點了點頭,兩人開始往迴路走去。


    在迴去的路上,陳木糾結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問道:“班長,如果在五名正選中除你以外沒有其他人適合當隊長,你會主動站出來接下這個擔子嗎?”


    “當然會,我也是清嵐學院的學生,我當然願意為了學院去怒坑裏爭取榮譽。放心吧,我對你評價是發自真心的,不是單純的為了逃避責任而敷衍你。”婁無缺神情認真地說道。


    聽到了婁無缺這句話後陳木的內心暗暗鬆了一口氣,原本害怕壓抑的情緒馬上減弱不少,然後說道:“班長,我想我現在大概了解你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怎麽樣?是不是有點失望?”婁無缺打趣地問道。


    “不會,我覺得真實的你反而更好。”陳木搖了搖頭說道,“我能理解你不想辜負家人對你期望的想法,但是你其實可以做真實的自己,用你自己方法去實現家人對你的期望。”


    “沒那麽簡單。”婁無缺的語氣突然變得幽深起來,“已經沒落的家族想要重新崛起,這種事並不是所有人都喜聞樂見的,你以為沒有人為的原因,我家族所建立的龐大商業帝國能給那些四肢爬地的魔獸所摧毀嗎?”


    “魔災隻是一個誘因,人性的貪婪才是最主要的因素,那些曾經竊取了我家族的利益,對我家族落井下石的人是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們重新崛起的。”


    “實際上,這些人不斷在明裏暗裏打擊著我的家族,而現在我已經成為了他們的主要打擊目標。因為他們知道我是家族重新崛起的希望,所以我必須要成為一個沒有‘缺點’的人,一旦我有了‘缺點’,那些人就會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朝我遊來。”


    “怪不得你說你累了,麵對這麽大的壓力誰能輕鬆啊。”陳木心情沉重地說道,“你和我的年紀差不多,但我不能想像你的肩膀上究竟肩負著多重的擔子。”


    “哈,你這樣想就對了,所以這次對抗賽的擔子我就不背了,交給你了。”婁無缺笑著說道。


    陳木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兩人就這樣沿著來時的道路走迴去,不一會兒,他們已經迴到各自房間所在的走廊上。


    在接下去的路上陳木一直在沉默,而婁無缺也沒有繼續說話,在短暫地真情流露後婁無缺重新把自己的情緒收斂起來,就像戴上一個無形麵具一樣再次成為大家眼中完美無缺的“婁無缺”。


    前進中的婁無缺突然停下了腳步,微笑著對陳木說道:“陳木同學,今天抱歉讓你聽了我的故事,我希望......”


    “今天你我的對話我不會和別人說的。”陳木突然說道。


    婁無缺表情一頓,然後立刻恢複到溫文爾雅的表情,溫聲說道:“那真是太好了,感謝你,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告辭了。”說完對著陳木禮貌地點了點頭後,然後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就在他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前,正準備打開門的時候,陳木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著婁無缺的背影說道:


    “這句話可能我沒資格說出口,因為我不是你,我不能理解你現在的處境,但我還是忍不住想問問你。”


    “你真的甘心就這樣一輩子嗎?”


    “一輩子活在麵具之下,把真正的自己深深地埋藏起來。”


    “你有為自己打算過嗎?”


    “你......有夢想嗎?”


    婁無缺正在開門的動作突然一頓,半響後,他沒有迴頭,繼續一聲不響地把門打開然後走進房間中。


    最後留在陳木眼中的是逐漸關閉的房門。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晚上十一點多。


    眾人自早上九點從清嵐城出發,直到現在已經在空中飛行超過十四個小時,還有一小時不到的時間眾人就能到達此行的目的地——華京城。


    在這之前,所有學生都收到信息要求他們在十一點半準時在船艙大廳集合,但是即將到達目的地興奮心情使得所有學生不甘於繼續安穩地待在房間中,大家一收到信息後就提前陸續來到船艙的大廳中。


    這段空中之旅即將要結束了,大廳中的眾人不斷低聲地交流著自己第一次搭乘魔晶漂浮船的感受,有人迴想起在空中的這十多個小時的經曆,感覺有些心有餘悸。


    他們雖然身在清嵐號的保護中,可仍然受到了數次驚嚇,從清嵐城到華京城這段旅程並不是一帆風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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