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査看情況,追殺他們的追兵隨時都可能出現。


    他抓起長袍套上,拖著腳走出那低矮的臨時帳篷。


    外頭風雪已停,光線因為厚重的雲層,即使是白天依然陰暗,但對他來說依然有些刺眼,讓他目眩,他眨了眨眼才看清自己所在。


    帳篷外已不是一望無盡的草原,而是崎嶇不平的山林,這裏還不夠深山,但生長的樹木一叢叢的聚集著,已足以密集到讓她利用樹幹和披風搭了一個四角的篷子。因為和雪的關係,他就算迴頭看,也隻是一片銀白世界,他與她窩藏的地方雖然有高起,但在林子裏並不突兀。


    黑馬被她拴在前方一棵大樹下,身形被樹叢遮掩著,不仔細看也看不清楚,聽見他的腳步聲,它轉了轉耳朵,抬起頭來看著他。


    他忍著痛,艱難的走上前,看見她不知從哪割來一堆幹草,堆放在馬前,那些草料已經被吃得差不多了,但她沒有讓它餓到肚子。


    前方略微高起的地形,讓他走到那兒就能從這地方看見山坡下遠處的草原,樹叢遮掩了行跡,教來者不容易發現這裏,他和她卻能輕易察覺靠近的敵人。


    她挑了一個很好的營地,他沒教過她這些,也不曽讓她照顧過馬匹,他真的沒想到她會注意這麽多。


    他找了個地方解決生理需要,看見一隻兔子在雪地裏,因為毛色雪白,幾乎和雪地融為一體。


    他看著那緊張得一動也不動的兔子,抽出了插在腰帶上的匕首,投擲出去,兔子試圖奔逃,但依然被匕首射”,但它倒地的同時,他也因為拉扯到腰應而倒地不起。


    狗屎--


    隻是隻兔子而已,他懷疑如果出現的是敵人,他眨眼間就會被幹掉。


    跪倒在雪地裏,他冒著冷汗,喘著氣暗自咒罵出聲,過了好半晌,才有辦法爬起來去撿那隻兔子。當他拖著腳搗著腰,迴轉那臨時的帳篷,她已經重新穿上了厚衣,站在那裏四處張望,看見他,她明顯鬆了口氣。


    “你不應該起來走動。”


    “我的燒已經退了。”


    他說著,扭斷那兔子的頭,當他試圖剝了它的皮時,看見她不自覺縮了一下,他猜那是這幾天她為什麽沒用她那把弓箭的原因,即便她餓了,她依然拖延使用那把弓箭獵殺動物。


    “去生火。”他停下手邊的動作,看著她交代。


    她沒有抗議,隻是轉身迴到帳篷裏生火,她清楚要吃東西才會有體力。


    他剝了那兔子的皮,把它處理成肉塊,插在枝條上,才帶進帳篷裏,讓她烤了那些兔肉。


    她一語不發的將肉串接了過去,在火裏燒烤。


    他有些艱難的在酕毯上坐了下來,這才敞開衣袍,拆下她幫他纏在腰上的布條,檢査腰應上的傷口,她沒說謊,她的針線功夫很好,他腰上的縫線整齊的排列著,雖然剛剛擊殺那兔子時,扯到了那裏,但它隻是流了一點血,沒有被他整個扯裂開。


    他試圖拿原先那布條把血擦千,她卻不知在何時已挪移過來,抓住了他的手。


    “別用那個。”她說著,把一小片裁切好幹淨的布壓上他滲血的傷口。“不千淨的布,會讓傷口漬爛。”他抬起頭來,隻看見她膝邊攤著一小捆羊皮,圼頭裝著針線、還有這種裁切好的小塊布片,其”一隻平鋪的小口袋裏,塞滿了那些藥粉。


    他一直知道她在幫那些傷兵,但不曉得她準備的這麽齊全。


    他抬眼朝她看去,那女人低垂著眼,雙手熟練的替他換藥,弄好了腰,又去清理他腿上的傷口。


    她的動作很小心,但當她的小手靠近他的鼠蹊部時,他的大腿肌肉還是忍不住緊繃起來,他拉起的腿褲,隻能剛剛好遮垵雙腿間的硬挺,她不知道是沒發現,還是故意忽略,手上停也不停,一聲也沒吭一下。


    他看著她把那裝著各種^、東西的羊皮,童新捆好塞迴靴子裏?


    “你一直貼身帶著這些東西?”他聽見自己說


    “誰也不知道我什麽時候需要用它。”他的問題,讓她頓了一下,頭也不抬的道:“一旦上了戰場,沒人會讓我迴營拿這些針線。”所以她將它隨身攜帶,以備不時之需。


    誰知道那不時之需,竟會用在他身上。


    烤肉發出香味,油滴到火上,發出滋滋聲響,她聞到味道,迴身將烤好的兔肉拿來給他。


    那隻兔子雖然肥美,卻還是沒幾兩肉,做成肉串就兩串而巳,但新鮮的肉比肉千好,他拿過一串,看她一開始有些遲疑,但到第二塊時就已經吃得律律有甚至還忍不住舔著流到手指上的肉汁。


    那模樣,讓他的鼠蹊部再次抽緊,但他沒有辦法移開視線。


    發現他在看,她微微一僵,小臉稃現些許的尷尬,迅速把手指放了下來。


    他懷疑她知道那動作有多曖眛,對男女情事,她什麽也不懂,會尷尬隻是因為她不想讓他認為她像餓死鬼。


    他考慮把自己剰下的最後一玦兔肉也給她,但懷疑她會肯接受,所以他吃了它,當他試圖童新躺下來休息,她再次阻止了他。


    “你背上的傷也得換藥。”


    他背上的傷都被她烙燙起來了,相較腰腿上那兩處,其他地方都不嚴童,他避開了要害,那些刀傷沒有傷及筋骨。


    發現他沒有動作,繡夜抬起頭,看見他看著她,眼底淳現一抹遲疑、些許掙紮,有那麽一刹,她以為他不會轉身。


    這男人一直不信任別人,在他清醒且能掌控的時候,他從來不讓人近身到足以傷害他,更別提毫無防備的背對著她。


    不知為何,他不肯轉身這件事,莫名的讓她惱火起來,她還以為在經過這些天,他應該要懂得相信她,如果她想對他做什麽,早有無數次機會--就在這時,他動了,沉默的運運轉過身去。


    火光映照著他傷痕累累的背,她的火氣驀然消退,隻有心頭莫名抽緊。


    該死,她沒辦法對這家夥生氣,她甚至無法怪罪他不信任她。


    看著那滿布新舊傷痕的寬背,她真的能夠理解,為什麽兩人一起經曆那些生死關頭,他依然無法輕易相信別人,相信她。


    他那可怕的背幾乎無完好之地,像是每次隻要他背對別人,就會讓人戳上一劍、捅上一刀。


    緩緩的,她跪坐到他身後,撩起他濃厚張狂的黑發,拿細枝木簪起,她替他烙燙的傷口,咋天就已經不再流出膿水,今天情況看來比昨天更好,隻是稍稍被扯裂了些,但和第一天相比,真的已經不算什麽。


    前幾天她沒有胃口,不隻是因為存糧已經不夠,拿刀烙燙他的印象,讓她連著幾日光是看到就想吐,幸好剛剛她已經先吃了那兔肉,不然恐怕她連一塊都吞不下去。


    小心翼翼的,她將他背上那些幹掉的藥泥除去,再換上新的。


    這些天,他大半處於半昏迷狀態,不像現在這般清醒,就連那時,他也常會因為她在他背後而不自覺緊繃,現在更不用說,他的脊背僵硬,緊繃的肌肉拉扯著那些燙傷,讓她看了都覺得痛。


    習慣性的,她一邊替他上藥,一邊抬手像娘親以前對她那樣,反覆輕撫著他的耳朵、他的頸背,像前幾日那般,試圖安撫他,讓他放鬆下來,誰知他沒像之前那樣放鬆下來,反而卻繃得更緊,連唿吸也停了,陷入完全的靜止不動。


    她一怔,才發現這個動作太過親密,而他此刻是清醒的,再清醒不過了。


    一時間,氣息也停,竟不知該收手,還是該繼續,小手就這樣停在他硬得像石頭的脖頸上。


    在那短暫的片刻,他動也不動的,隻有她指尖下的脈動匆匆,快又急。


    像被燙到一般,她迅速抽迴了手,不知怎,心跳得好大力。


    莫名的慌張讓她手忙腳亂,一下子掉了藥粉,一下子弄掉了布,好不容易七手八腳的替他上好了藥,她胡亂吐出一句要出去喂馬,就落荒而逃。


    他沒有迴頭,沒有應聲,隻是等她出去後,卻忍不住伸手,覆著她剛剛撫過的地方。


    她的動作很輕柔,並沒有弄痛他,她撫摸過的那些部位,殘留著曖熱。


    很曖。很熱。


    他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她應該丟下他不管的,她沒有。


    從來沒人這樣對他,從來沒有。


    天色變得更暗,很快又要天黑了


    當她迴來時,他已經閉上了眼,蓋著氈毯躺了下來,他聽著她東摸摸、西摸摸,就是沒有迴到氈毯這邊來。


    然後,終於,天完全黑了,她又瞎摸了老半天,直到寒氣越來越童,越來越冷,才總算甘願靠近他,鑽進那氈毯裏,在他身邊躺下。


    不像前幾天他昏迷時,為了溫曖他,她總脫掉大部分衣物,這夜她仍穿著衣褲,他卻一件沒穿,穿了衣背上的傷會痛,他隻蓋著顫毯,當她發現這件事,渾身僵直不已。


    他沒有睜開眼,隻感覺到她僵硬的躺著,兩人之間還隔著一個洞,讓風獾了進來,她瑟縮著、顫抖著,他能聽見她牙齒在打顛。她忍了一會兒,過了半晌,挨不住冷,又悄悄挪移過來,再過一會兒,又偷偷喬了一下,她一點一滴的靠近,先是一寸,再一寸,又一寸,直到他終於受不了她緩慢的移動,伸出手將她一下子拉到懷”。


    她嚇了一跳,倒抽了口氣,他張開眼,看見她一臉的白,兩眼瞪得老大。


    他垂眼看著她,眼角抽緊,她的手擱在他胸膛上,他等著她用力推開他。


    她沒有。


    那太蠢了,她需要和他窩在一起,才能抵禦寒夜。


    他知道,她也清楚,她並不笨。


    所以當他把氈毯拉高,密實的塞到她頸邊,塞到她背後,並順手將她拉靠得更近,近到她幾乎整個人都貼到他身上時,她隻是麵紅耳赤的垂下了眼簾,沒有抵抗。


    ……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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