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小雨淅淅瀝瀝,夏季的雨水總是出其不意,澆灌的新枝微微下垂,吐出露水。


    “小姐,我們晚些再動身吧,您看這雨…”小丫鬟稚嫩的聲音在耳旁清脆的響起,小姐似是不為所動。


    “小姐…”


    “我聽著了,伴枝,你瞧這雨…說來便來,你說這是是禍是福呢?”小姐伸出素手接住一滴露水,轉頭微微一笑。


    小丫鬟福了福身,俏皮一笑道:“非福非禍,禍福難料。”


    小姐敲了敲小丫鬟的頭:“倒是和我這個小姐開起了玩笑,怕是最近少有管教你了,走吧。”


    小丫鬟咯咯一笑:“伴枝曉得了。”


    小姐的白色襦裙與小丫鬟的綠色襦裙在陰雨天朦朦朧朧,淡淡隱去。


    城主府


    “老爺,老爺!小姐…小姐迴來了!”


    隻聽茶杯咯噔一聲,在木板上碎成一片。


    “爹爹作何如此大動靜?”


    門外飄渺的女聲隱隱而來,伴隨著雨滴緩緩走進來一位白色襦裙的佳人。


    佳人撫了撫身上的雨水,笑了笑:“爹爹莫不是,不認識綰籬了。”


    被稱作爹爹的中年男子迴過神,笑道:“哪裏的話,我的女兒我怎會不識得,隻是一時未曾消化這一消息罷了。爹爹的心肝寶貝籬兒迴來啦!哈哈哈!”


    說罷牽起綰籬的素手,大手一揮:“來人,備宴席!小姐迴府此等大事不可怠慢!另外,馬上收拾好洀籬居!”


    綰籬低著頭笑了笑,不出聲。


    “籬兒,此番迴府怎的沒有通知為父啊?”


    “籬兒隻想給爹爹一個驚喜,爹爹不會怪罪女兒吧?”綰籬端起桌上的茶杯,倒掉裏麵的茶水再添了一杯。


    “哪裏的話,自是不會怪罪,隻是…”


    “爹爹,這裏沒有外人了。”


    綰籬端起茶水:“不喝一杯嗎?”


    男人的笑意僵在臉上,目光死死的盯著那杯茶水,牽起一抹笑意:“籬兒這說的哪裏話。”


    綰籬掩麵而笑:“爹爹可真懂得女兒的心思呢?”


    男子抹了抹額頭的汗:“那是那是,嗬嗬。”


    綰籬擦了擦手:“敢問,娘親呢?”


    男子咽了咽口水:“你母親她去寺裏祈福去了,怎的了?”


    綰籬抬起頭凝視道:“哦?那可是好事。爹爹緊張什麽?”


    男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小姐,小姐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小的是被迫的啊!饒了小的吧!”


    綰籬起身:“我自是知道不是你的錯,隻不過…老爺…”


    男子低著頭:“老爺…老爺小的我不知道啊!老爺讓小的在這…呃”


    低著頭的男子睜著眼睛,緩緩倒了下去。


    “小姐!這人死了?”伴枝翻了翻男子的身:“什麽都沒有誒!”


    綰籬倒掉杯裏的茶水淡淡道:“這人不過一個替罪羊,不論怎樣他的下場都是一樣的。”


    伴枝歪著頭:“小姐是怎麽知道這人不是老爺的?”


    綰籬敲了敲桌子:“這人眼神一直遊離始終不敢正眼看我,且我那位好爹爹那有這般粗糙的手,自是知道我迴來,提前走了罷。”


    伴枝噌的一下站起來:“那不行啊,那小姐你的…”


    綰籬擺了擺手:“此事,不急。竟然我的好爹爹誠心躲著我了,我這個做女兒的自然得陪著他玩這有趣的遊戲。”


    伴枝福了福身:“伴枝曉得了,伴枝給小姐收拾下洀籬居。”


    綰籬微微點點頭:“我去逛逛這園子。”


    “園裏的荷花,這個時候開的倒是清豔,你說是吧,籬妹妹?”


    綰籬緩緩轉身,瞧著來人,掩唇笑了笑:“那是呢,我親愛的…姐姐。”


    “你!”綰苑捏了捏手,摸了摸頭上的發釵笑道:“籬妹妹許久未歸家,倒是出落的愈發清水芙蓉了呢。”


    綰籬折下一朵花,摸著花瓣:“不敢,就想問著姐姐些事,爹爹和…娘親呢?”


    綰苑一怔眼神飄忽道:“我怎曉得,怕是中城那邊宣召了吧。”


    綰籬詫異的眨了眨眼:“可是剛剛在前廳,籬兒還聽著家丁說著爹爹隨娘親去祈福了,可是真的?”


    綰苑一拍手:“對對對,沒錯,我想起來了爹爹是說隨娘親去寺裏祈福了。”


    綰籬點點頭:“姐姐先自個遊玩著吧,妹妹我有些乏了,就先迴去了。”


    夜裏,蟬鳴聲不斷。


    “主子!”


    “辦好了嗎?”


    “一切準備就緒。”


    “小姐,起床了。”伴枝扭了扭手裏的毛巾,抖了抖床幔。


    “嗯…可有見著二哥?”綰籬一頭青絲緩緩散開,用手撫了撫床幔,赤著腳走到梳妝台前拿起木梳。


    “未曾,自昨日小姐迴來,除了大小姐,伴枝都沒有見著二公子他們。”伴枝甩了甩手裏的水,拍了拍袖子。


    綰籬點點頭,將手裏的木梳放在地板上。


    “小姐這是?”


    “自是引蛇出洞。”綰籬抬起梳妝鏡,拿出裏麵的盒子笑道:“爹爹他們想與我們玩這捉迷藏的遊戲,自是奉陪到底。”


    伴枝福了福身:“小姐,伴枝懂得了。隻是用這個是不是…”


    伴枝看了眼盒子,猶疑著。


    “失去這個,我還能得到更多。都是小玩意兒,不心疼著。”綰籬微斂眼眸,寒光一閃。


    “伴枝,那邊的事如何?”


    伴枝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條:“一切已經妥當。小姐你看,什麽時候…”


    綰籬摸了摸手腕:“那就…動手。”


    伴枝笑了笑:“那小姐,伴枝先去了。”


    再一看,屋裏…已然沒有人了。


    “小姐,這是灶房那裏送來的桂花糕,您要不要…嚐嚐?”


    丫鬟小心翼翼端著糕點,怯聲怯語的問道。


    “拿來!”綰苑端過桂花糕,轉念一想,嘴角揚起了笑意。


    “這桂花糕,賞你了。”綰苑甩下盤裏的糕點碾了兩腳。


    丫鬟猛地下跪:“小姐…奴婢做錯什麽了嗎?”


    綰苑嫌棄的看了一眼:“沒做錯什麽,隻是不想吃而已,賞你了。”


    丫鬟連連磕頭:“奴婢謝謝小姐,奴婢謝謝小姐。”


    因為她知道,如果她不吃,必死無疑。


    丫鬟狼吞虎咽吃下桂花糕,哽咽道:“小姐…奴婢先退下了。”


    “姐姐這是做什麽為難一個小丫鬟?妹妹走進姐姐這蓧花苑便見著狼狽的小丫鬟。莫不是這小丫鬟做錯了什麽?”


    綰籬遞給小丫鬟一張手帕,走到對麵的椅子上坐下。


    “妹妹怎麽有空到我這淒寒之地坐坐?”綰苑倒了杯茶,端著笑道。


    “妹妹自是來看望姐姐,順便問問…爹爹娘親何時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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