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奇的家具同戲曲,尚算不錯的享受同消遣,在這城裏街知巷聞的名氣,清華池果然如同方家人所期望的那樣紅火了起來。


    人們都貪戀享受,“風流模樣總堪憐”的女妓趙總玲因為擅長分茶、下棋、寫字、彈琴等多種才藝都能夠紅遍半邊天,她所在的淩萬樓每日從淩晨就在門外蜿蜒地排滿了想要一睹真容的粉絲。清華池這樣兼具了各種優點的新店,生意興隆實在是非常自然的。


    雖然桃花用趙總玲的例子去比較清華池的紅火似乎有些不妥,不過當紅戲曲的女主角黃文君已經一躍成為了汴梁的最受歡迎的女子。她的獨特之處除了讓所有的男人向往她,她還有大批的女性粉絲,雖然歌姬的地位低下,但是仍然有無數為她流過淚的貴婦欣賞。


    當然,人紅是非多,清華池如今不得不多配了四個保鏢常伴黃文君的身邊,各種的糾紛也是不少。再加上清華池如今的規模有限,為了服務質量不得不限製了每日接待的人數,這對於臥虎藏龍的汴梁人來說實在也是有些冒險。


    幸好有嘉淑帝姬的麵子,還有唐推意在開業之初邀來的一眾官員,更是讓那些想要鬧事的人有所忍耐。


    來的那些官員多是武官的家屬,其中不乏兩位二品大員的嫡子,這些人即便是唐承法本人也是不熟的,桃花不知道並無一官半職在身的唐推意是如何辦到的。


    與吳家的事情進行得頗為順利。吳家在確定了吳思遠的心思之後也請了媒人上門,穿著紫色華服,拖裙到頸的媒人上了門兩次。將男方吹噓得如同是個金童一般,就差了桃花這個玉女湊成一對兒了。


    兩家交換了草帖子,方家也邀請了吳家的人去了清華池消遣,在終年籠罩著一層乳白色霧氣的花園中,桃花又“偶遇”了吳思遠。


    這次他沒了之前的拘謹,甚至能夠撐起風度翩翩的樣子同桃花聊起了自己所擅長的詩詞歌賦,桃花對他依舊是無感。隻不過在這樣的美景之下,薄紗似地水霧之中。繁華遍地的林中好似是仙境一般,倒也是烘托出了一絲浪漫的感覺。


    桃花恰到好處地微笑、點頭、插上兩句溫婉的迴話,覺得就這樣也好,一絲一毫地累積好感。按部就班地成親。


    聽吳思遠略有些窘迫地提起了自己房中被姨娘硬是給塞了兩個通房丫頭,本來說是先瞞著方家,等到桃花進門再慢慢告訴,但是他不想欺瞞桃花,所以想要讓桃花知道。


    “若、若是不喜歡……便將她們送走,但是好歹也陪伴了我多年,我想,還是給些銀子讓她們迴家……”


    吳思遠小心地說道,當日驚鴻一瞥。桃花那明眸皓齒的嫣然一笑就刻在了他的心中,原本並沒有期待嫡母能夠給他找到這樣可心的女子。因此他把握住了一切的機會,想要討桃花的歡心。


    如今見識到了方家的財力。吳家更是中意,就連姨娘也心心念念地惦記著偷偷告訴他一定要好好抓住桃花。


    桃花靜靜地同他一起走著,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吳思遠說的姨娘想必是他的生母,讓做妾的生母往庶子的屋裏頭塞人,看來吳思遠的嫡母不是一個心機深沉的,就是家中規矩不嚴。


    “遼遐哥哥真是個善心的人。”


    吳思遠字遼遐。桃花不知對這個狀況如何判斷,隻好這樣應付著。


    “不。不是的……”吳思遠聽出了桃花的話外之音,臉上又有些漲紅,“其實我知道,還未娶妻屋裏就有人實在是不好,不過姨娘她前年生了一場大病,在病床上將她們托付給了我,我也,我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


    我並沒有與她們……不過總算是侍奉過我一場,母親讓我把她們賣掉,我覺得於心不忍。”


    桃花微微一笑:“遼遐哥哥是個心善的人,桃花覺得很好。這些事情……遼遐哥你自己看著做便好。”


    看來吳思遠的生母對他的影響還很大,這可能會有些麻煩,不過這位俞姨娘聽起來也似乎頗為愚蠢,倒也不是沒有辦法應對。


    吳思遠性格有些懦弱,將來怕是在擔當方麵做得不好,不過善良心軟,對桃花來講也算是好相處了。


    桃花在腦海中冷靜地分析著吳思遠的利弊,就如同是在賽前核對敵我雙方各方麵的指標一般,吳思遠的話讓桃花覺得有些麻煩,有些心煩。不過仍然不算是什麽大事,倒是提前掌握了他同家中各方力量的深淺,對桃花來說也算是有好處。


    “桃花妹妹,你真是蕙質蘭心,我定不會讓你委屈的!”吳思遠的臉龐亮了起來,熱烈地看著桃花,一雙手躍躍欲試地想要握住桃花的。


    遠遠跟在桃花身後的花薇兒不小心崴了腳,“哎呦”一聲輕叫了起來。


    在花薇兒出聲之前桃花就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了吳思遠的手,對著他微笑道:“我相信遼遐哥哥,我的丫頭好像崴了腳,我過去看看。”


    如何算是不讓自己受委屈呢?明明這就是,讓人不舒服,不痛快,卻不得不咽下的委屈。


    吳思遠心滿意足地告辭,桃花今日就留在了山莊上居住,在後山有桃花專門為家人蓋的房子,桃花的院落裏更是帶有一小池露天的戶外溫泉,四周都是生長茂盛的參天樹木,方圓半裏都有圍欄同惡狗看守,桃花可以放心享受。


    花薇兒在一旁為桃花推來了裝有梅子酒的托盤,托盤在平靜的水麵上飄來,一隻乳白的小小瓷壺配上輕薄的小酒盅,倒上紫紅色的液體,桃花享受地自斟自飲。


    “主子,你怎麽還這麽氣定神閑啊?”


    花薇兒看著桃花在池子裏頭泡得臉頰泛紅,閉著的眼睛滿臉的享受,忍不住問道。


    桃花微微睜開了眼睛,波光流轉看著一旁怒不可遏的花薇兒的:“不氣定神閑要怎樣?哭鼻子還是摔餐具?”


    花薇兒臉上的幾顆雀斑都紅亮了起來:“告訴夫人!讓他把那兩個同方處理掉,娘子這還沒過門兒呢就這麽欺負人,將來要是真的嫁過去還不得把你給吃了?”


    桃花從水中伸出泡得微微有些泛紅了的藕臂,撩起水往身上清洗著:“如果告訴了娘,去了吳家理論,人家就會說方家的女兒不容人,連通房都容不下,將來又是如何,最終名聲受損的還是我,倒是吳思遠,在這個時候就說了實話也不隱瞞,別人倒是要讚他一聲誠懇。


    雖說還沒有收彩禮,畢竟是過了草帖子,如果就此退親,又是因為如此區區小事,吳家比咱們家勢大,放出去些風言風語,我的下一家怕是又要下一個台階了。”


    花薇兒震驚地看著桃花如此泰然自若地分析著自己的終身大事。看著泡在池子裏白裏透紅,冰肌玉骨的桃花,眼中噙滿了淚水,委屈地:“那娘子你就任他這麽欺負?娘子你哪兒不好了,憑什麽要將就這麽個,這麽個人,你明明可以找個更好的……”


    桃花看著花薇兒哭了,自己卻是無奈地笑了,在水中慢慢地走近了蹲在池邊的花薇兒,伸出胳膊抱住她:“哭什麽?我知道在你們的眼中主子我是沉魚落雁,但是我在這個貴女遍地的汴梁可不算是什搶手貨,既然要過日子,總得現實一點兒,是吧?


    怎麽不是活在話本兒裏,什麽都能遇難成祥,這種糟心事兒從來都不少,與其自己在這兒委屈著,還不如看開點兒。”


    桃花歡快地給花薇兒解釋著,其實是在勸說著自己:“這件事兒是有些惡心,但是也不是什麽大事。


    她們兩個就算是同吳思遠再有情誼,以後還不是得聽我的。既然已經直接給晾到了太陽底下,看著我怎麽處置這兩個丫頭的人可是不少呢,吳思遠擺明了想要包庇她們,那我又何苦為難他呢。


    再說了,就算他什麽都不說地瞞著,到時候再把這兩個人擺出來,還不是一樣。他願意在這個時候說出來,總比咱們什麽都不到要強。他既然對伺候過他的人如此有情義,也總比冷心冷肺的人要好。”


    花薇兒看著桃花,說不出話來,轉身去為她準備等會兒要換的衣裙。


    桃花靠在池子邊兒上,想著花薇兒方才那個帶著憐憫同情的眼神,歎了口氣。


    桃花痛快地接受了吳思遠,陳氏終於放心了,自家的寶貝兒子將來要有大前程,可不能被桃花這樣滿身銅臭的小丫頭給纏上了,就算是惦記著也要陳氏渾身不舒坦。


    如今解決了桃花的這個麻煩,方家的華清池又紅透了汴梁城,陳氏帶著幾個官員夫人去了那頭免費享受,得到了滿耳朵的稱讚,更是贏了麵子,舒坦了裏子。


    因此捎帶著對桃花也是又好上了幾分,有些什麽宴會、活動之類的也願意帶著桃花出門,畢竟桃花在不妨礙到陳氏利益的時候是個恭順又好相處的晚輩,對她好了,杜氏的臉色也能更好看上一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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