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下來總是會有一點兒恐懼,桃花便帶了右右下來,已經幾歲的右右比起小時候沉穩了許多,平日裏也不會亂叫,有時會安靜地伏在桃花的床榻底下,有一次一個新來的夥計偷偷摸了進去想要偷東西,右右悶不吭聲地從他的大腿上連皮帶肉地咬下了一大塊兒。


    被咬到的夥計沒命地叫了起來,被趕過來的周強和安華給按住,被抓住還算是幸運的,不然右右沾著血的嘴巴已經咬上了他的喉嚨。


    桃花如今對於丫頭夥計的處理已經很是熟練,像是他這種手腳不幹淨,而且膽敢往她的房裏頭摸的夥計,桃花讓人簡單地給他的傷口止了血,便給扔迴了牙儈處。


    事實上桃花的手段還是偏軟,但是畢竟是經曆過法治社會的人,桃花雖說距離尊重人權已經很有距離,但是實在是無法如石馨蕊教給她的堵上嘴將人打死。


    突然,右右不安地站了起來,朝著地窖入口的樓梯吠叫,桃花應聲轉身,聽見了一陣急促的腳步朝著自己奔跑過來。


    隻見花舞兒從黑暗中衝了出來:“娘子,不好了!”


    桃花伸手安慰地輕撫著右右的腦袋,讓它止住了叫聲問道:“什麽事兒,把你給急成這樣?”


    “聽,聽說,歐公子正在被通緝,汪總兵在城門貼了懸賞令,說是有人能夠抓住他就賞黃金百兩,如今好多人在議論這事兒!”


    桃花的手從右右的頭上滑下:“到底是怎麽迴事?”


    原來,汪總兵的寶貝女兒汪婉婷在東郊的莊子裏麵被人擄了去!到了第二日才在城郊的一處破廟才發現了已經昏過去的她,而在汪婉婷的身上蓋著一件月白織錦繡金雲紋的男人衣裳,雲裳閣的溫掌櫃認出來是他家所做,全平陵就隻有這麽一件,正是歐安易的。


    汪總兵不顧常知府的勸阻,直接帶了人去雲天閣抓歐安易來問個清楚,結果知道他昨日與幾個從潁州來的客商去了瓦子樓喝酒還沒有迴來。


    等找到那幾個客商詢問,幾個人異口同聲。都說歐安易前一夜才聽了三支曲子就借醉急匆匆地走了,而離開的時候,穿的正是那件月白織錦繡金雲紋的褙子。


    如此人證物證俱全,常知府也無話可說。鑒於歐安易現在已經逃跑,便直接將懸賞緝拿的告示給貼到了城門之上。


    “那汪婉婷呢?她醒沒醒,說了什麽能夠打聽得到嗎?”


    桃花聽了花薇兒的話之後問道。桃花並不相信這是歐安易做的,歐安易是什麽樣的人物,他何時需要用如此窮兇極惡的笨法子去找女人?若不是他的身邊總是帶著有功夫的成安,而他本人的身手也不錯,他被人采花倒是更有可能。


    更何況,就算是歐安易突然變態了,預備作案,以他的本事和智商。會做得這麽笨?還將自己如此顯眼的衣物留在現場,這明擺著就是陷害。


    “聽說那汪娘子還沒有醒,汪總兵找了致仕的太醫王大夫為她診看,但是還沒有醒,我迴頭再讓周強去打聽打聽。娘子……你說那汪家娘子是不是已經……”


    桃花覺著這地窖裏頭已經有些冷了。提著裙角走上了出去


    “是或不是有什麽區別?被別人這樣發現,還是不是完璧她的清譽都沒了。若是安逸哥能有個好點兒的解釋,將汪清婉娶了迴去的話,她也算是有個好歸宿。若是安易哥執意不肯,就算是他被抓了起來,身敗名裂,留給汪清婉的結果怕是也隻有那麽兩條了……”


    桃花咬一咬下唇說道。汪總兵之所以如此氣勢洶洶地去抓歐安易,怕也是想要擺足姿態,這樣若是安逸哥被他給抓住了,才好把弄。


    花薇兒在身後跟上來,聽了桃花的話,臉上有些尷尬的神色:“娘子。你一個姑娘家,別把這話掛在嘴邊兒上,還說得這麽……平常。你慢一點兒,小心著腳下。”


    桃花猛地站住了:“你讓人去找成安,他平時不是都跟著安易哥嗎?安易哥找不到。你看看能不能找著他。”


    花薇兒幹脆地應和道:“是,娘子,我知道了。”


    桃花走到店裏頭,這兩日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了秋雨,難免有些陰潮,店裏的火鍋又開始賣得熱了起來,走進店鋪裏麵,便感覺到一股子略帶辛辣的熱氣。


    辛道的火鍋賣到了第三年,桃花比起一開始來也做了不少的改良,鑒於市麵上已經有了不少以辛辣為賣點的食物,就連辣醬也有了好幾種。


    而桃花想要做得更好,就必須不停地改良,這對她來說不是什麽難事,論吃辣,誰能比她更有經驗呢?


    除了參考朝鮮辣醬的甜辣醬,貴州口味的酸辣,川味的麻辣,桃花還試著做出了三種辣度的辣醬,微辣、中辣和大辣的選擇讓顧客們更加滿意。桃花還高價買入了這時候還不多的芝麻,用來做了麻醬,辛道的口味獨特,即便是提價人們也仍然是趨之若鶩。


    店裏麵一如既往地人聲鼎沸,翻騰的火鍋讓人們能夠在陰冷的天氣裏麵除去一身的濕寒,甚是舒爽。


    一層的舞台之上,正站著桃花一手捧紅的黃文君,自從她的走紅,店裏慕名而來的人更是多了。


    隻不過今日店裏麵似乎比起平時要更加熱鬧一些,不少的食客都在交頭接耳地閑聊著,顯然大宋第一酒樓雲天閣的少東的香豔新聞比起唱曲的漂亮姑娘更加吸引他們。


    桃花在櫃台後頭觀察了一會兒,發現對於歐安易的事情,人們大多處於幸災樂禍的情緒中。雖然這件事情一看便很是牽強,但是誰又會在乎這個呢?


    歐安易出身富商之家,年紀輕輕便繼承了遍布全國的雲天閣,即便是不走廟堂之路,仍然有大把的朝堂朋友,雲天閣更是抱上了如日中天的薑相的大腿,更別提歐安易那貌比潘安的容貌是如此地受女子的歡迎。


    這樣的人,出了這麽大的事,有誰會為他感到遺憾呢。


    有兩個貌似是汪府遠親同肉食行會長兒子的青年人,更是氣憤不已,乘著酒勁兒對歐安易連連地咒罵,滿嘴的汙言穢語,看來是平日裏對汪清婉頗為仰慕。


    見他們又讓夥計去遠味樓去再買一壇瓊液酒來,桃花將他叫來,吩咐他往瓊液酒裏麵混上一鬥的玉河春來。


    玉河春是平陵本地的名酒,因為用了玉帶河上遊的水來釀造,他們家的家主萬大春當年用自己研究出來的秘法能將米酒釀得格外地烈,因此這一款沒有什麽特別口味,香味兒也不大的酒水成就了萬家的一番產業。


    桃花估計著大概是用了類似蒸餾之類的法子,桃花之前就發現,把玉河春同別的酒水混在一起,能讓人醉得特別快,看這幾個嘴裏頭不幹不淨的家夥,就讓他們爛醉如泥睡在巷子裏得了。


    店裏頭的嘈雜氛圍讓桃花更加覺得煩躁,索性迴了院子,矮小的桂花樹散發出膩人的香味兒,桃花一邊心不在焉地往籃子裏麵摘著桂花,一邊心不在焉地等著花薇兒的消息。


    一直等到月亮悄悄地露出了一條明亮地圓邊兒,店裏的客人已經越來越少,桃花開始後悔派了花薇兒出去。


    雖然花薇兒的身手不錯,但是畢竟也是個姑娘家,都已經這麽晚了竟然還沒有迴來,該不會是出了什麽事情吧。


    桃花在院子裏麵轉了幾圈,轉身便預備去男仆的院子裏麵找了周強他們過來,陪著自己去找花薇兒。


    突然,隻見花薇兒從店麵那邊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一臉的焦急。


    桃花趕緊幾步上前,扶著花薇兒的肩膀上上下下地看了一圈兒,見她沒有什麽不妥這才放下了心來。


    “薇兒,你沒事吧?嚇死我了,還以為你也出了事兒,現在外麵那麽亂,我真不該讓你自己出去找人的。”


    花薇兒看著桃花一臉自責的樣子,趕緊安慰道:“娘子,我的身手那麽好,能出什麽事兒,別擔心。”


    花薇兒朝著四周看了看,湊近了桃花的耳朵輕聲說道:“娘子,我迴來得晚是因為遇到了一個人。”


    “什麽人?看見成安了?”


    “不是,是歐公子!”


    “什麽?”桃花睜大了眼睛,壓低聲音,“在哪兒呢?”


    “在咱們後門外麵的巷子裏,我怕被別人看見,特意繞到了前門進來的。”


    桃花聞言趕緊往院子的後麵走去,吩咐花薇兒找個理由去後門將看門的小廝給叫到前頭去,又讓後趕來的花舞兒遠遠地守在後頭,別讓別人過來。


    穿過在月色下重重陰影的院落,桃花輕手輕腳地往前走著,平日裏走慣了的道路都平生出了一股緊張。


    桃花輕輕將門栓放下,把厚重的後門拉開一條縫隙,探出了頭去。


    外麵是一條空空的巷子,兩邊的牆上還生長著爬藤的植物。


    “安易哥——”


    桃花用氣音小聲召喚者,見沒有迴應,扭身閃出了大門,朝著兩邊輕輕喊道:“安易哥——你在嗎?後院沒有人,你要是在就出來!”


    隻見東邊對麵茂密的爬藤葉子發出了嘩啦啦的聲響,一個穿著白衣的身影閃了出來,正是多日未見的歐安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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