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時瀾意味深長地看了蘇以琛一眼,其中頗有些調侃和埋怨的意味。


    蘇以琛看不懂似的,沒有做出迴應。


    半個小時後,齊晉才姍姍來遲。


    今天沒有她的課,她正在家裏休息,就被匆匆叫了過來,聽語氣似乎有些不太對。


    一進門,瞧見一群老師都在鍾校辦公室待著,心裏登時“咯噔”一聲,大概明白了是什麽事。


    “鍾校,杜主任,您們找我?”她強裝鎮定,笑著開口。


    “嗯,”鍾校點了點頭,道:“今年的考試卷,你也經手批改了?”


    “是,我看杜主任那天狀態不太好,怕趕不上公布成績,就替他改了一部分,都是對著標準答案改的,不會有錯。”齊晉點點頭,不慌不忙地迴應。


    孟時瀾簡直要聽笑了,也顧不上其他,直接插嘴:“那怎麽偏偏到我這就出錯了?齊小姐,你就算要針對我,也不該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


    “孟小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怎麽聽不明白?”齊晉擰眉反問。


    “難道不是你故意把我的試卷判了低分?”孟時瀾冷眼盯著她。


    齊晉仍舊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道:“當然不是,電子檔批改都是會留下名字的,若真是我,我怎麽會傻到留下把柄。”


    “齊老師說的確實也有道理。”杜主任點點頭。


    事情已經發生,他現在隻想盡可能地把自己的過失降到最小。


    “那你說是誰?”孟時瀾擰眉。


    “我不知道。批改的時候都是看不到考生名字的,我也都是對著標準答案來批改。也許是機器的問題。”


    她這理由找的可真是有。一千多份試卷,到她這就出問題了?


    跟蘇以琛對視一眼,孟時瀾有些不耐煩了。


    “既然都說沒有責任,那就隻能另外請人來調查了。”蘇以琛輕啟薄唇,語氣平靜,卻帶著十足的威懾力。


    鍾校立馬就慫了:“這麽點事,還不至於。這樣,我親自重新批改孟小姐的考卷,如果成績達標,立刻修改官網發布的錄取通知公告,如何?”


    “先改吧。”孟時瀾點頭。


    反正最重要的,是得到一個公平公正的成績。其他的,慢慢來。


    “好。”鍾校暫時鬆一口氣,戴上眼鏡,認真批閱她的考卷。


    所有人都屏息在旁邊等著。杜主任額頭上的汗就沒停過。


    齊晉攥緊手掌坐在一旁,眼瞼深垂,心裏也有些害怕。


    孟時瀾倒是鎮定不少,靜靜等著最終結果。


    二十多分鍾後,鍾校長舒口氣,摘下眼鏡,滿臉興奮地看向孟時瀾:“孟小姐,你這考卷答的相當不錯,已經接近滿分了!”


    “所以我的排名?”孟時瀾露出微笑。


    鍾校衝杜主任招了招手,後者上前兩步看了看:“比現在的第一名多了八分。”


    “這麽說,我可以通過蘇教授的研究生考核了?”


    “當然,隻不過……這成績已經公布出去了,這樣一來,原先那些學生排名就得發生改變,心理難免有落差,以琛,你看……”鍾校麵露難色。


    蘇以琛又怎麽會不明白他的意思,當即迴應:“我可以破格帶兩個學生。”


    “那就好。老杜,重新發布公告,把這件事情說明!”


    “好,我這就去辦。”杜主任也不敢耽擱,立馬讓人去辦這事。


    分數糾正,齊晉那邊,也該處理一下了。


    “鍾校,分數是改了,但也還是要給我一個交代。說到底,這次失誤,也是西大內部人員造成的,留著這樣的人,恐怕也是後患無窮。”孟時瀾施施然開口,儼然多了幾分底氣。


    鍾校也早料到她不會這麽容易善罷甘休,點了點頭,道:“這是當然,我會調查清楚,絕不姑息。”


    “那就好。齊小姐,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現在坦白,一切都還來得及。”孟時瀾轉向齊晉。


    她的目光躲閃,卻還是嘴硬:“沒做過的事情能有什麽好說的。”


    “但願你能嘴硬到底。鍾校,那天跟她一起監考的還有白晶,能不能把她也叫過來問問?”孟時瀾這才想到那個看著柔柔弱弱的女人。


    那天在考場上,她就看出白晶似乎有些忌憚齊晉。


    若齊晉真讓她做些什麽,她也未必不會答應。


    “沒問題。”鍾校點頭。


    杜主任這迴倒是極為快速地把人給叫來了。


    白晶瞧著這麽大陣仗,齊晉獨自站在一邊,儼然像是兩方對峙,一顆心噗通噗通簡直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鍾校神情嚴肅地看著她:“白老師,你有沒有參與這次的考卷批改?”


    “沒,沒有……”白晶搖頭,聲若蚊蠅。


    這樣的態度,分明就是有懷疑。


    在孟時瀾開口之前,蘇以琛就搶先說道:“若是因為畏懼齊家而不敢說實話,簡直是愚蠢至極,你以為蘇家會查不出真相?”


    白晶聽懂了他的意思,身子猛的一顫,又悄悄看了眼齊晉。


    她的眼神裏帶著警告。


    一邊是齊家,另一邊是孟蘇兩家。白晶很快就做出了取舍。


    她一咬牙,衝孟時瀾九十度鞠躬:“對不起,這件事情,我確實也有參與其中。考試當天,齊晉偷偷把你的試卷藏起來了,等到改卷那天,又主動給杜主任幫忙,弄了份假卷放進去。原先的分數,是那份假卷的。考卷收上來,是我在整理,是我又把真的那份放迴去的。”


    “你胡說什麽,我什麽時候藏過她的考卷!”齊晉怒聲反駁。


    白晶有些害怕,還是繼續說道:“考試當天,齊老師為了讓我不把事情說出去,請我吃了頓火鍋。昨天又帶我去做了美容,泡了溫泉。整個過程,我都有錄音。”


    說罷,她從包裏拿出手機,把音頻調出來。


    直到聽見自己的聲音,齊晉才徹底變了臉色。


    孟時瀾看向白晶的目光,也多了幾分異樣。


    按理說,她是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這無可厚非。


    隻是,她明明選擇了接受,還在背後搞這些小動作,也未必是什麽好人。


    孟時瀾瞬間就把白晶列入了自己心裏那份黑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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