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特朗斯想到,“除非自己能得到更真實的答案。”


    老爹――這個時候,我想我們更應該叫他拜倫了――拜倫明顯感受到了男孩的變化,他的眼底帶著一絲痛苦和掙紮,嘴上卻什麽都沒有說。


    迴到了兩人的房間,特朗斯將拜倫扶著躺下,想想此時並沒有什麽需要自己的地方,於是就要轉身出去,他想到甲板上靜一靜。


    就在他的一隻手扶到門把手上時,拜倫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孩子,有件事情,我希望你能明白”拜倫的聲音虛弱,他今天已經說了太多的話了,“當前的形勢,我沒辦法將所有的東西都合盤托出,我也是迫不得已。”


    特朗斯轉過身,注視著拜倫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那好,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你可以將事情全部告訴我。”少年臉上掛著從未有過的嚴肅和認真,那是成熟的表現,拜倫也不曾見過。


    被少年的改變驚了一下,拜倫失神了片刻,方才帶著苦笑的說道:“現在還不是時候,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


    少年輕笑了一聲,不再理會他,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在房門關上的霎那,他好像聽到房間內一聲沉重的歎息。


    “當一切真相大白,希望你能夠原諒我。”拜倫看著緊閉的房門,疲倦的閉上了眼睛。


    特朗斯獨自來到了甲板上,來迴忙碌的士兵並沒有人理會他,他們雖然是已疑犯的身份被囚禁,但是內爾森卻給了他們極大的自由,仿佛他們是被請來船上喝茶的。


    除了士兵們忙碌的身影,此時甲板上還有另一個熟悉的身影。凱瑟琳趴在船舷上,雙手托著腮看向遠方,此時她的外表雖然仍是大叔的樣子,可動作卻少女極了。


    特朗斯嘴角扯了一個弧度,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凱瑟琳眼角注意到了少年,在他走到自己身邊同樣趴在船舷上時,她還往邊上挪了挪,她不想讓別人注意到他們太過接近。


    看著凱瑟琳神經緊張的警惕模樣,特朗斯實在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凱瑟琳用眼角惡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如果換做她本來的樣貌,特朗斯也許會很享受這記白眼,可是她現在……


    特朗斯感覺胸口被錘了一下,很不自然的收住了臉上的表情,這倒讓凱瑟琳忍不住“噗哧”笑了一聲。


    輪到特朗斯翻白眼了。


    收起戲謔的神情,凱瑟琳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這個方向,才悄悄地說道:“你覺得你那老爹說的話,有多少是可以相信的?”


    特朗斯的心情又不太好了,他很想毫不猶豫的迴答到“百分百可信!”他不想表現的自己和拜倫不在同一條戰線上,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我理解。”凱瑟琳老成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配上她現在的臉倒是比剛才要協調的多,可是她總愛拍自己的肩膀,這樣很不吉利,他懷疑自己的好運就要被她拍完了。


    直覺告訴特朗斯,凱瑟琳的理解絕對跟他的理解不一樣,不過他管不了這麽多。


    “對了!”凱瑟琳突然想起來了什麽,看向特朗斯的眼神變得不懷好意起來,“你之前說過,在‘遺忘海角’的附近發現了魔眼的線索,我留意過,你那老爹拿血喂過地圖之後,那片區域什麽都沒有!你為什麽騙我?”


    為什麽?難道要特朗斯說出他並不信任她麽?未來帝國的接班人,女皇陛下,特朗斯還是授勳了官職的,殿前護衛,“哈哈”特朗斯在心中笑出聲。


    “噢!我也覺的奇怪!不過你也看到了,那張海圖上的標記一直在移動,很有可能是移動過去了。”特朗斯麵色不改的說道,仿佛這就是事情的真相。


    凱瑟琳懷疑的上下打量著他,在看到少年一臉坦然的表情後,大度的選擇了相信他。


    看到凱瑟琳選擇相信他時的放鬆神情,特朗斯暗自歎了口氣,“也許老爹也是像自己這樣的吧?”少年想到。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而是各自趴在船舷上靜靜的想著事情,突然,遠處海平麵上出現的一個小小的黑點引起了特朗斯的注意,那黑點越來越大,特朗斯眯著眼睛,卻怎麽也看不清。


    “雄獅號”塔樓上的崗哨也發現了那個黑點,不同於特朗斯的肉眼,崗哨的衛兵用望遠鏡很快就確認了那黑點的身份。


    “獸人!是獸人的艦船!”警報隨即拉響,包括四艘護衛艦在內的編隊迅速的行動起來,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內爾森出現在了甲板上,接過一旁衛兵遞過來的望遠鏡,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遠處海麵出現的獸人艦船。在深入北方海域的位置,豁然出現了一艘獸人的艦船,而自己並未接到南境海岸防線的預警,一絲不安的情緒在內爾森的心底蔓延開來。


    隨著獸人艦船的靠近,特朗斯終於看清了那船的全貌!它大極了,雖然仍隔著很遠的一段距離,但是看上去還是要比“雄獅號”大上一圈,而且那船不同於任何特朗斯見過的船,它的艦首有一對巨大的獸角,獸角上掛滿了一長串的東西,那些東西在風中不停的晃動,但是由於距離太遠,特朗斯看不清上麵掛的是什麽。


    大船在靠近遠征軍的火炮範圍時開始減速,逐漸將船身側了過來,緩緩停在了原地,特朗斯倒吸了一口涼氣,隻見那大船側麵,布滿了一排排長滿獠牙的“獸嘴”,遠遠的看去,就像一群呲牙欲撲的野獸。


    內爾森與獸人海軍打過多年的交道,此時看到這樣一艘巨型戰艦竟然繞過邊防出現在了自己麵前,多年的作戰經驗在他腦海中迅速匯成了一個字,“跑”!而且得趕快跑!


    “所有艦船注意,左滿舵全速前進!避開敵艦正麵火力!”就在指令被傳達的瞬間,遠處獸人艦船那一張張閉著的“獸嘴”突然張開,黑洞洞的火炮伸了出來。


    不同於遠征軍的配備,獸人的火炮是三筒的,一次裝填三枚炮彈,可以打出連發的效果,而且獸人在重火器領域十分在行,向來以射程遠威力大著稱。


    很快特朗斯就意識到,內爾森下令掉頭就跑是多麽正確的選擇。


    隻聽遠處轟鳴的炮聲響起,一陣陣濃煙甚至都將獸人的艦船給遮住了,特朗斯隻看到無數的黑影由遠及近,以極快的速度穿射過來,那陣勢,仿佛麵前下起了炮彈雨。


    特朗斯和凱瑟琳何時見過這等情景,兩人都被驚得傻站在原地。


    一道道木板被擊穿的爆裂聲響起,緊接著就是一片士兵的哀嚎聲,特朗斯幾乎是眼睜睜的看著側前方的一艘護衛艦被轟成了幾段,碎木屑漫天亂飛,很快就開始向海底沉去。


    由於轉頭及時,再加上邊上的護衛艦替“雄獅號”吃了好多發炮彈,遠征軍的首艦隻是船尾中了一發炮彈,更多的炮彈都落在了附近的海裏,激起了數米高的浪花。


    饒是如此,第一輪炮轟過後,遠征軍的四艘護衛艦就被擊沉了一艘,其它船隻均不同程度受到了損傷。


    快速拋下救生索將落水的士兵救起,遠征軍編隊借助著獸人艦船換彈的時機,利用自己的高機動性很快拉開了與獸人艦船的距離,獸人第二輪的炮轟都落在了遠征軍船尾的海麵上,密密麻麻的炮彈落入海中,激起的浪花仿佛海水燒開了一般。


    凱瑟琳因為掌握著一些醫療的魔法,因此自覺的加入到了救治傷員的隊伍中去了,內爾森則一邊觀察著局勢,一邊思索著對策。


    從目前的形勢來看,如果敵方緊追不舍,仗著火炮的優勢,遠征軍剩下的這幾艘船都不夠對方打的,目前也隻能暫避鋒芒,躲開對方的火炮射程,至於要不要反擊,如何反擊,這都是擺在眼前的難題,與此同時,弄明白獸人的艦船是如何出現在這裏的和這附近還有沒有其它的敵軍艦船成了關鍵。


    內爾森快速的給南境的海軍寫了封信,同時又向魔都送達了一封加快增調兵力的求援信,看著在後方緊追不舍的獸人艦船,內爾森暗自祈禱不要有更糟的事情發生。


    對於眼前的一切,特朗斯真的是半點忙都幫不上,為了不給別人添亂,他隻能迴到艙室查看拜倫的情況。拜倫的情況還算穩定,隻是身體虛弱而已。


    在詢問了外麵發生的情況後,拜倫不禁陷入了沉思。眼下的危局,如果獸人緊追不舍,想必脫困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這位航海多年的老水手,在腦中搜尋著各種突發狀況下的應對措施,還真就讓他想到了一個點子。


    特朗斯帶著老爹來到了將軍的辦公室,內爾森忙完手頭的安排後在那裏見他們。


    “聽說你有一個辦法能讓我們擺脫獸人的追擊?”內爾森看著拜倫,他並不認為一個從沒經曆過海戰的老水手有什麽實質性的建議。


    “是的,我想您應該聽說過‘烏索裏’海溝吧?”


    “那是當然,我想即使是最普通不過的漁船都知道這個。”


    “那您一定知道,那裏每三個月都會產生一次巨大的潮汐現象,到時,那裏會變成一個深不見底的漏鬥,將海水都抽進去,巨大的吸力甚至會改變洋流的方向,我想,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


    “利用?”內爾森腦中想著無數船隻被卷進旋窩攪得粉碎的場景,怎麽也想不到該如何利用它,在所有的航海者看來,每三個月的潮汐期都應該乖乖的不要靠近這裏。


    見到內爾森皺眉不語的模樣,拜倫接著解釋道:“潮汐產生的巨大吸力會改變附近洋流的方向和流速,我想,我們可以憑借那張海圖的詳細標記,將獸人的艦船引入到洋流之中,以它龐大的身軀來說,隻要被‘烏索裏’的吸力牽引住,它肯定不會輕易從吸力場中擺脫出來。”


    內爾森終於捕捉到了一絲可能性,他拉過桌上的海圖,仔細看著“烏索裏”形成的巨大旋窩,特朗斯注意到,這時的旋窩比他之前見到時的又大了一倍,已經逐漸成型了,幾道表示著洋流的線條,正飛速的匯入到旋窩之中。


    “我們該怎麽做?”麵對更擅長打仗的內爾森來說,航海的事情他並不是十分擅長,那有專門的人員負責。拜倫剛要開口解釋,內爾森抬手打斷了他,隨即派人出去將掌舵官請了進來,才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拜倫整理了一下思緒,接著解釋道:“我們要做的,就是吸引獸人的艦船進入到‘烏索裏’的引力範圍,我們的船速度更快行動更機敏,隻要我們以一個絕對快的速度斜插入‘烏索裏’,那麽我們就能夠衝出引力範圍,而獸人那艘龐大的艦船,絕對做不到這一點,當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可能已經被旋窩吸了進去了。”


    拜倫的計策在真正懂行的麵前很容易就被理解了,可是“雄獅號”的掌舵官還是發出了反對意見。


    “理論上講這麽做是有可能的,可實際上我們絕對達不到那麽快的速度,到時候不等獸人的艦船被吸進旋窩,我們就先變成了‘烏索裏’的祭品了!”


    內爾森暗自權衡著利弊,而特朗斯早已被拜倫的這個瘋狂的想法嚇住了,當初在救生船上,他和凱瑟琳廢了好大力氣才拜托了洋流,難道如今又要自己送上門去?特朗斯覺得這根放棄抵抗送死沒什麽區別。


    “我想,當我們的角度足夠刁鑽,我們就可以利用洋流帶來的巨大動力,達到擺脫吸力的速度。”拜倫從桌上扯過一張幹淨的羊皮紙,用羽毛筆在上麵畫了起來。


    他先畫了一個圓,“假設這是‘烏索裏’大漩渦,”他又在圓的下麵畫了好多道線,“這是被‘烏索裏’牽引的幾道洋流,”他對照海圖的標識,在他手繪的草圖上標記出了“雄獅號”的位置,“這是我們現在的位置,”他一邊畫,一邊向眾人解釋著。


    隨後,他畫了一條線,將“雄獅號”和圓左下側的一個切點相連,他指著這條線說,“這就是我們的航行路線!”


    掌舵官率先明白了過來,“你是說!我們順著洋流向著‘烏索爾’航行,在被卷入旋窩之前改變方向,利用洋流產生的勢能一舉衝出旋窩的引力範圍?!這太瘋狂了,這不可能!將軍,這麽做太冒險了,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如果我們有一點點失誤,或者是轉彎的角度有一丁點偏差,我們都會被卷進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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