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孤也覺得。隻是不知小瑾是如何想的。”慕斯摸了摸下巴,沉吟道。


    “這您不用擔心,反正就算大婚也要等到這些事情都了結了,那時候再問他也不遲。”蕭洛懶懶地靠在竹椅背上,緩緩道。木長風見他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樣,皺眉心忖:不遲?他這語氣怎麽聽起來像是很希望大婚延遲?難道……是早有謀劃,想趁機幹點什麽?我呸,虧我還在心中為他惋惜呢,真是老狐狸一條,城府忒深。


    “對,等事情都結束再說。”慕斯讚同地點了點頭。木長風拳頭緊了緊,內心焦慮:盡管我姐再怎麽厲害也是個女人,蕭洛這隻老狐狸深不可測,實在危險。明眼人都看出來了,就我這傻爹……唉,真是讓人操心……


    “嘿,木兄,才多久不見,感覺你周身的氣質完全不一樣了。變得……變得……”北宮晗懊惱地抓了抓頭皮,想不出一個合適地詞來形容。


    “變得更像商瑾了,陰柔。”沈晚接道,“誒,我說你,眼瞼下怎麽還突然多了顆淚痣……”


    木長風聞言,嘿嘿一笑:“這個我也不清楚。師父說,我睡了五日,然後不僅成功晉級,還多了這顆淚痣。”


    “那是幻術所致。這小崽子剛出生時,我和他娘見他生得太女孩子氣,怕被人詬病,就施術遮住了。”慕斯聞言,先是不著痕跡地瞥了眼蕭洛,隨後淡淡道,


    “不過風兒也是快要繼承王位的人了,現在倒沒什麽可擔心的。”


    “哦?不知木兄心中,是否已有王後人選?”北宮晗眨眼,勾唇調笑道。蕭洛聞言,挺直了背,眼色漸深。


    “北宮你說啥呢?我的能力還遠遠不足以繼承王位,更別提什麽王後了,一堆事兒,還不煩死我,哪還有時間出去玩兒……”


    “嘿!你這小崽子!你這話什麽意思?幻族王子及冠便繼承王位,這是傳統,你難道不知道?再過半年就成年了,能不能別總跟個孩子似的讓我操心……”


    “你也說我是小崽子,小崽子還沒斷奶呢!我還是個孩子啊。”木長風無辜地眨了眨眼道。


    慕斯見此,劍眉一豎,抄起桌上一根筷子就要動手,一旁的蕭洛見此,急忙阻攔,又聽慕斯憤憤道:


    “真應該找個管得住你的媳婦兒,好好管教管教你!不像話!”


    木長風做了個鬼臉道:


    “要想管住我,先得管住我的胃!你去找啊,我就不信你能找到廚藝比蕭洛還好的哼!”


    “你!……”慕斯“謔”地起身,不顧君主威嚴和外人在場,圍著桌子和木長風上演了一出“貓捉老鼠”。


    “哎哎哎!爹您老胳膊老腿了,別太激動,閃了腰動了筋多傷身哪。”


    “呸!我就算一把年紀了也照樣能治住你個小兔崽子!你別跑!!”


    “嘩啦”


    全場寂靜,目光聚焦在蕭洛身上。始作俑者木長風見此,急忙跑過去用手去清理摔碎在蕭洛腳邊的碎瓷片,一邊抬頭看一臉麵無表情,神情恍惚的蕭洛,道:“師父,你的手……沒事吧?我帶你去處理一下吧。師父?師父?”叫了好幾聲,蕭洛才猛然迴神,看著自己被茶水燙得通紅的手背,愣愣的。接著瞥見木長風手指上的一縷鮮紅,眉一凜,抓起他的手猛然起身,二話不說就往門外衝去。留下室內眾人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你個小崽子好好給我向蕭洛道歉!”慕斯衝著兩個身影大喊,碎碎念道,


    “真是的,就不應該跟我抬杠,還誤傷了小洛……”


    尉遲軒用手輕輕敲擊桌麵,眼中泛起若有所思的神情。


    ……


    蕭洛拉著木長風的手火急火燎地跑出王宮。一路上,大家紛紛扭頭,心下詫異:蕭洛平日裏性子溫和,做事也從來都是不緊不慢的,怎的今日如此反常?


    “蕭……洛……等……等等!”木長風拚盡全力大喝一聲,蕭洛一愣,迴頭。隻聽木長風氣喘籲籲地抱怨:


    “你……抽什麽瘋?跑這麽快……就算是為了以牙還牙,也換種方式啊……都白吃了……嘔”他胃裏一陣痙攣,感覺剛剛吃進的美食一股腦地往湧上喉嚨,臉色難看。蕭洛視線緊盯木長風指尖的那滴鮮紅,抿了抿唇,把他扯進住所。


    他袖袍一揮,桌案上的一瓶瘡藥飛入手中。木長風眨了眨眼,才發現自己左手食指的小傷口,眉一挑。


    “你不知道飛升一級後的十五日內,都不能有大量出血麽?若是身體機能變弱,很有可能會降級。你好不容易邁入青段,自己怎麽都不注意著點!毛手毛腳……”木長風盯著蕭洛許久,緩緩道:


    “師父,我這……還算不上,大量出血……吧?”蕭洛纏紗布的手一頓,睫毛顫了下,繼而抬頭,眸中閃過一絲尷尬。


    “再說了,我睡了五日就邁入青段也不算好不容……”蕭洛惡狠狠地瞪了木長風一眼,後者急忙噤聲。


    “呀,師父倒是你,手燙成這樣都沒感覺的嗎?”木長風拿起瘡藥,拉過蕭洛的手,後者一躲,仰起脖子,低沉的聲音帶著刻意的不屑,卻略有不穩:


    “沒事,我不像你,沒那麽嬌氣。”


    “別逞強,還是上點藥吧,好得快。”木長風心忖:你是糙漢子沒事兒,若是感染了,誰來管我的胃啊?蕭洛見對麵之人笨拙卻認真地鼓搗他手,嘴邊揚起一個弧度,眸中泛起亮光。似乎覺得自己破了功,又假裝嚴肅地一咳,卻遮不住眼角的笑意。


    “對了,蕭洛。”木長風一邊鼓搗,一邊碎碎念道,


    “你可別對我姐動什麽歪心思,她已經名花有主了。再說了,幻族姑娘這麽多,隨你挑,不要吊死在一棵樹上嘛……”他瞥了眼蕭洛,見他臉色已然黑成鍋底,還隱隱有怒氣爆發之勢,一愣:難道是因為自己戳穿了他的小心思,惱羞成怒了?於是他道:


    “不過嘛……這隻是我的個人猜測,你肯定不會做如此‘無良’之事的。”他起身,拍了拍蕭洛的肩,刻意重讀了“無良”二字,眼珠滴溜溜地轉著。這護著家姐的精明模樣,讓蕭洛氣極反笑,卻也有些不是滋味。


    “咦?蕭洛,你這戒指怎麽摘下來了,裏麵似乎還刻了……”話音未落,一隻手不知從哪兒冒出,搶過攥在手心。木長風不解地看向蕭洛,後者眼神一躲,繼而道:


    “時候不早了,我累了,你也去歇息吧。”


    木長風站在蕭洛住所門口,看了看滾圓的太陽,嘟囔道:


    “他什麽時候也有午睡的習慣了?”難道是手被燙傷導致的精神虧損?他心中泛起一絲愧疚,撇了撇嘴,又想:嗯……好好睡,好好睡,休息好才能給我做好吃的。


    屋內,蕭洛摩挲著戒指內圈的刻印,心上突然竄過絲絲電流,眸中閃過複雜而隱忍的情愫。


    ……


    夜深人靜,一輪清冷的滿月掛在空中,涼風習習,樹葉簌簌,吹入家家戶戶。一行身穿黑衣的夜行者在瓦片上飛速前進,悄無聲息地潛入一座破敗的住宅。


    領頭的白辰眸中閃過一絲狠厲,隨即淡淡道:


    “裏麵,就是今夜我們要殺的目標,你們進去把他快速解決,別驚動他人。”眾人聞言,伏著身子,放輕腳步,緩緩挪到寢臥門口。屋內傳來輕輕的鼾聲,目標正睡得香甜,全然不知自己的生命已被掌控在別人手中。左晟看著周圍的建築,心中湧起一股熟悉的感覺:他不曾來過這兒。可為何直覺告訴他,屋內的人,自己或許認識?而他接觸最為頻繁之人,除了屍體和罪犯,便隻有受害者。


    那日入派後,大家又連續參加了大大小小的十多次剿殺。據判斷,那些被處死之人,大多是朝廷官吏,為了上位,手上或多或少都是沾了人命的,除了上次的意外,慕凝九等人也並未發現什麽端倪。


    門無聲地開了,眾人輕車熟路,毫不猶豫地摸索進去。


    “嚓”地一聲,火柴在空中燃起,照亮了睡在床榻上的人。為首的一個魁梧大漢眸中閃過一絲厭惡和莫名的激動,揮刀就要砍下,左晟突然大喝道:


    “慢著!”說時遲那時快,葉釋伸手一劈,大漢虎口處便傳來撕裂般疼痛,“嗷”地叫了聲,鬆開大刀,“咣當”的重物落地聲打斷了床上那人的好夢,他緩緩睜眼,看到圍在他窗前的十多個人,瞳孔一縮,張嘴,抖抖索索地卻說不出話來。


    “你這娘們兒幹什麽呢?!!”葉釋不語,隻是偏頭問左晟:


    “怎麽樣?”


    “他是我以前辦過的一起落水案的受害者家屬,蔡齊。”蔡齊是朝廷忠臣,為政清廉,他兒子今年剛考取探花,卻因被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妒忌而殺害。蔡齊夫人徐氏悲痛過度,身體虛弱,也緊隨兒子去了。整個家瞬間陷入了無盡的悲愴中。為了補貼蔡齊,他當時命手下給他在城中找了處好住所,沒想到便是這兒。


    慕凝九轉頭問白辰:“他犯了什麽罪?”


    白辰見這一幕,皺了皺眉,不耐煩道:“他是朝廷貪官,貪了好大一筆錢財,國庫虧空也有他的份,其罪當誅。”


    “我沒有!”蔡齊氣極,伸出枯瘦的手,顫巍巍地指向白辰道,“我蔡某為官四十載,從不收人賄賂,你別血口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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