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彌低頭,仿佛刹那花開,火紅長裙垂曳青磚地麵,燦爛奪目,緋紅錦帕遮住視線,隨著每一步起落,瑩白的彼岸花從罅縫中脫穎而出,迤邐滿路。方寸之間,唯覺牽著自己的他的手,熨帖溫暖。


    耳畔簫聲悠揚,琴韻婉轉,隱約夾雜玲玲笑語。


    紅衣擅繡,綠衣擅舞,橙衣擅簫,黃衣擅箏,青衣喜歡伴著笙簫舞劍,激蕩落葉漫天飛舞,藍衣總是執一管筆,嫻雅靜默,將這些景致勾勒於書畫中。任風花雪月,季節更迭,這間小小的院子從不寂寥。


    漸行漸深,從院門至房間,是她走過無數次的路線,但葉彌從未像此刻這般,一顆心盈滿喜悅,一分一秒、一瞬間一須臾的時光,都不想放過。


    當紫衣終於停下,相對而立,葉彌竟似站不穩一般,心意綿軟到難以自持。哪怕朝夕相見,仍滿懷期待。


    修長的手掀開緋紅帛紗,眸光相接,灼灼,盛滿幾乎將她吞噬的寵溺溫柔。


    終是紫衣先開口,“花草樹木,家具陳設,都是依著先前的布置。字畫瓷器在市麵流傳的,都買迴來了。浮光幻影、辟水珠、攝心鈴也找了迴來,擺在架子上。房間裏添了鳳羽、麒麟角,經年不生塵土。”


    “嗯。”葉彌盈盈淺笑,緋紅長裙掩映下,冰肌玉骨,嫵媚天成,“隻要你們都在,我就心滿意足了。”


    紫衣挑眉,“怎麽,她們幾個居然跟我平起平坐了?早知道,應該把她們都丟進苦海,這樣,你眼裏心裏就隻有我一個。”


    “乖呦,不生氣。”葉彌踮起足尖,在微勾的薄唇印下一吻,“我答應娶你啦!”


    “得大天師青睞,在下受寵若驚。”


    風吹起窗紗,薔薇暗繡若隱若現,一雙身影依偎,與世間無數情深意濃的璧人一樣,情綿綿,靜日玉生香。


    “尋不見你的那些天,我去過很多地方,宮廷園林,雪山之巔,每一座城市,每一條街道,千千萬萬的人在我身前經過,我總想,也許下一個遇見的就是你。”


    溫熱的吐息在耳畔傾訴思念,“你很喜歡孤山上的玉樹,若不是院子太小,就把那一株幾人合抱的大樹挪迴來。我在那裏逗留,藍衣找來時,沏了一壺鬆雪茶。上一次鳳求凰,你在孤山喝到的鬆雪茶隻是形似,葉天師甚少品茶,喝不出個中滋味,反倒盯著那奉茶女子,胡亂揣測。”


    摩挲他的掌紋,葉彌低眉淺笑,那一抹緋紅從臉頰蔓延至耳際,仿佛三月桃花。


    “第一眼看見你,就心生歡喜,世間怎麽會有這般女子,快樂、悲傷都肆無忌憚。以後的三百年,每一天,喜歡就多一些,積累至今,究竟有多深的喜歡,從什麽時候開始想要占據,連我自己也不清楚。”


    低沉的話語漸漸被細密的吻取代。


    龍鳳香花燭,百子千孫帳,連理纏枝屏,如意和合仙。


    彩衣們守在院子裏,詩茶花酒,琴棋書畫,耿耿長燈,皎皎星河,無比美好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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