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氣驚擾了動物們的安寧,騷亂迅速蔓延。這片一百多公頃的區域內,禽鳥上萬隻,野獸上千頭。


    管理員們察覺到不對,連忙通知園內的遊覽車。司機們加速,沿著環形路線向出口駛去。由於疏散及時,大部分遊客及時撤迴廣場,安置在購物區內。唯有水上遊覽線路、和偏遠的猛獸區,沒能及時撤離。


    園長急的滿頭大汗,一麵唿叫消防中心,一麵指揮應急人員趕往遊客受困區域。


    第一聲尖叫來自一個孩子,遊船行駛到天鵝棲息地,照例停下來,供遊客觀賞和投喂食物。這片水域孩子來過好幾次,熟練的攤開手掌,請天鵝們啄食麵包屑。


    鳥兒們看起來很溫順,家長沒有阻止。


    工作人員看到她們出格的舉止,正要上前警告,那一隻天鵝已經失控,瘋狂啄向孩子的掌心。孩子哭了一聲,立刻將手掌縮迴,那隻天鵝沒有遊走,而是繼續撞擊船舷。


    更多的天鵝聚集過來,撲著翅膀湧向遊船,長長的天鵝頸托舉腦袋,像一把把槌子,不停的撞擊船體。短短一分鍾,成群結隊的水鳥渡過來,將水麵堵的嚴嚴實實,水泄不通。


    “穿上救生衣!”工作人員吹響口哨,試著控製住水鳥。


    “吵死了!”


    “我不會遊泳!”


    “這到底怎麽迴事,你們解釋一下!”


    “別慌,我們正在跟調度中心聯係,大家待在座位上,不要隨意走動!”


    體型更大的水鳥飛過來,堅硬的喙撞擊玻璃,砰砰幾聲脆響,防護玻璃上出現裂紋。


    遊客們更加驚慌。


    吵嚷中,一隻竹排從遠處撐過來,掌蒿的女孩子身形窈窕,一頭短發,穿著灰色工作服,幹練利落。所經之處,水鳥張開白色的羽翼,振翅遊離,不過幾分鍾,就開辟出一條水道,來到遊船麵前。


    “冒險之旅結束嘍!”洛珈向工作人員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跟我走吧。”


    猛獸區的心跳體驗有過之而無不及。


    葉彌換了工作人員的裝束,匆忙趕到的時候,獅子、老虎、豹子已經跳上車頂,用爪子撓著窗戶,河馬和黑熊則盤踞在車子下方,輸油管已經被咬斷,汽油流的滿地都是。


    “安靜,小寶貝們。”


    “姑娘,你不要命了!”司機衝葉彌大喊,唿叫半天救援,怎麽派來這麽一個清秀的小姑娘,單槍匹馬,連防護服都沒有,就這麽騎著巡邏車過來了。


    “放心吧,大叔。”


    說著,葉彌打開手機,屏幕裏坐著一個小和尚,眉清目秀,哈欠連天,小和尚身邊站著一位職業靚妝的美人。直播間的背景,是n市廣播大廈整齊的電腦和播音設備,靈犀嫵媚一笑,“準備好了嗎,直播要開始嘍!”


    騷亂當然不止發生在動物園,街道上、居民家中,貓狗亂撓狂吠;老鼠成群結隊,從下水道湧出,原先躲藏在辦公桌下、櫥櫃、通風管道內的,也堂而皇之的鑽了出來,在人們的辦公桌和餐桌上跳躍。


    黃鼠狼、野兔、倉鼠...城市裏動物的數量比人們看到的,要多的多。


    禪音似水,飄渺普照眾生,“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城中彌漫的妖氣被佛音洗滌,恍惚飄落一場淨化天地的細雨,音波所及,一切重迴安靜。


    貓狗不再攻擊家具和主人,瑟縮在角落裏,為剛才的失態懺悔。城市像經曆了大戰,一片狼藉,消防員隨處可見,幫著收拾殘局。


    葉彌在街道上穿行,初春的雨沾濕地麵,清沁怡人。可惜,白楚楚的情況不似春雨這般喜人。手機上的監控視頻,實時播放三條街外的動靜。


    白楚楚現出妖身,嚇跑陰陽師們,便察覺到身體有異,妖氣外泄,竟無法恢複人身。腹部陣痛緊跟著襲來,誕育本能的驅使之下,妖力進一步釋放,淒厲的音波將玻璃盡數震碎。


    方灝急的滿頭大汗,家裏那些醫生自然不能用,幸好方潯臨時找了簡妮,一起趕過來救場。白楚楚已經尚失大半靈智,對上前幫助的人充滿敵意,一口咬在方灝胳膊上,鮮血瞬間將襯衫染紅。


    看到這一幕,葉彌停下來,在街角買一杯咖啡,約莫十幾分鍾後,才繼續前行。


    開玩笑,這麽血腥的場麵,她才不要過去。


    但應偲琬已經等不及了。年輕的陰陽師們沒見過長麵,馮天闊自己和幾個師兄弟,卻是實實在在的高手。她本人,更是深藏不露。


    狐妖產子,妖力翻湧,自然不能上前。但孩子出世後的幾個小時,會是白楚楚最虛弱的時候,也是孩子靈氣最弱的時候,搶子,奪舍,都是最佳時機。


    而她要做的,就是占到先機。


    “楚楚,是我。”方灝任由她咬著胳膊,不見半分掙紮,“我不會傷害你,地上太冷,讓我幫你蓋上毯子,好不好?”


    那一雙的赤眸退去些許猙獰,緩緩鬆開口。


    方潯和簡妮則抓緊時間,搭起簡易帳篷,勉強遮風擋雨。


    “快了,快了,都別著急!”簡妮強自鎮定,雖然不是婦產科醫生,但作為醫學生,基礎知識還是有的,臨時抱佛腳,一麵指揮一麵上網查資料,最後總結出幾句,“先保存體力,吃點東西,等要生的時候再用力。還有就是,千萬別叫,會消耗體力!”


    “我去找吃的。”


    沿街都是店鋪,方潯不知道白楚楚喜歡吃什麽,零食幹果巧克力都拿了一些。眼角餘風掃過暗處埋伏的身形,影影綽綽,估摸著有十幾個。


    方潯皺眉,還真是陰魂不散。


    一條信息恰在此時進來。


    葉彌:昨天是你的生日,特意寄了一件禮物給你,有收到嗎?


    方潯:收到,帶在身上。


    葉彌:這東西就跟藥一樣,要對症。時機未到,先按兵不動。


    方潯:知道了。


    合上手機,深深吸氣,迴到帳篷那裏,繼續幫著照顧白楚楚。


    周圍,巨大的星芒陣緩緩鋪開,太一教五大道長各據一方,隻等白楚楚產下孩子,就布陣,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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