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彌一個瀟灑的轉身,沒有搭理他。


    不是生氣,不是累覺不愛,而是擔心這一抱,收不住後續劇情,大白天的,影響不好,忍住,一定要忍住。


    可對方卻沒打算忍住,徑直從背後抱住她,銀發垂在臉頰,惹的她心癢難耐,一開口,嗓音卻疲憊的讓她心疼,“還能這麽抱著你,真好。”


    林深時見鹿,情深時有你。


    葉彌輕輕摩挲他的手指,“那天我說,希望你以後,還能遇見一個讓你心動的女孩子...這句話我收迴。”


    “好。”紫衣低聲應道,墨色的袍在風中起伏,將葉彌玲瓏高挑的身形遮的影影綽綽。


    “從今天起,不準殺生。”葉彌不是唐僧,沒有一隻螞蟻都不踩的菩薩心腸。但大自然有它的規律,不能因為駕馭強大的力量,就淩駕於眾生之上。神族避世於離恨天,就是最好的前車之鑒。“我要和你,長長久久的在一起。樹敵太多可不好。”


    “依你。”


    葉彌眼珠子轉了轉,“我快死的時候,格外想娘親,不知道她身在何處。還有我父親,不知道他轉生了沒有。傳說幽冥的奈何橋上,有魂魄的往生錄,能不能...”


    “得寸進尺。”紫衣狹長的眸子翻了翻,“幹涉凡人命數,會被投進忘川河,受惡鬼噬魂之苦。你是大天師,六道契約上的條款不會忘了罷。”


    “能不能通融一次...”


    “不能。”


    葉彌歎氣,偶然想用美人計,就這麽華麗麗的失敗了。


    “怎麽突然想起以前的人和事?”紫衣問道,不逾矩,不代表不關心。


    “人快死的時候,就會想起久遠的往事,快樂的,不快樂的。”葉彌拍拍他的肩膀,歎息道,“你這種石頭裏蹦出來的存在,不會懂這些高級情感的。”


    “懂得基本情感,就足夠了。”紫衣毫不示弱。


    兩人在院子裏膩歪的時候,洛珈兩手插口袋,飄然走進客廳,對姐們兒的淪陷感到可恥。


    羲和蔫頭耷腦,對兩人大白天秀恩愛的舉止深惡痛絕,幽靈般的步子邁到門口,眸光忽然冷冽,反手接住飛過來的葉彌,丟進客廳,爾後掌心望空一探,萬道陽光傾落,將整座別墅籠罩其中。


    大門口站著一個女孩子,二十歲上下的年齡,外表很普通,普通的扔到人群裏就找不到,看過一眼,轉身就忘記她長什麽模樣。


    可這樣一個女孩子,卻讓羲和與紫衣如臨大敵。


    “媧神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雖然從未見過,但紫衣篤定,她就是三重天上的九正神之首。


    瞳仁中金光流轉,她沒有開口,但紫衣和羲和能清楚聽到她的話語,“終於見麵了,暗夜之神。”


    “你弄錯了吧。”紫衣淡然道,“我隻是一個鬼。”


    羲和聽的頭皮發麻,小聲提醒道:“媧神怎麽可能錯?她從來不會錯,錯的都是別人。”


    紫衣用眼神表示不屑,作為一個神,羲和在三重天的生活一定很憋屈。


    媧神對他們的小動作視而不見。若介意,她出現的刹那,羲和選擇維護葉彌、跟紫衣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時候,就已經打起來了。


    “鬼者,歸也,陰滯之氣所凝。魂屬陽,天清而輕;魄屬陰,地濁而滯。陰陽相和,魂魄相乘,故而生人,成就仙魔,造就神明。你借了人皇的陽魂,卻稱自己是鬼,試問,你的陰魄從何而來?”媧神咄咄相逼。


    “想說就說,少賣關子。”紫衣對自己的出身從不好奇,既來之,則安之。


    “人以為看到了一切,見證了一切,可實際上,宇宙中眼睛所能看見的質量,不超過5%,剩下的95%,明明存在,眼睛卻看不見。你,就來自眼睛所看不見的,暗與夜。這麽解釋,你們能明白嗎?”媧神問道。


    “你今天來,是向我這個不夠科學的存在,做科普教育?”紫衣擰眉,好歹上過幾天學,基本物理知識還是懂的。


    “當然不是。”媧神一如既往的冰冷機械,“我是來驗證我的猜想。作為暗夜之神,你應該待在幽冥,而不是滯留人間。雖然通往人間的路被封鎖,妖邪魔鬼不能進入,可是,你本身就會造就邪惡。”


    “我的事情,用不著你管。”紫衣道,在人間的去和留,他自有分寸。


    “平衡二字,至關重要。若你的一意孤行,打破了世間的平衡,最終會牽連到二重天和三重天。所以,我有權幹涉。”媧神說著,向前走了兩步,“你有兩條路,可以將暗夜的力量歸還,做迴普通的鬼物。也可以迴到幽冥,做掌管六道生死的鬼帝。”


    唯獨不能滯留人間。


    他們身後的房間內,葉彌透過窗戶,安靜的看著這一幕。這麽一大把年紀,好不容易談個戀愛,還要被棒打鴛鴦,勞燕分飛。媧神算哪根蔥?又不是她媽,憑什麽管的這麽寬。


    就算是她媽,她也可以負隅頑抗。


    不過看今天這情形,媧神是要趁著紫衣還不夠強大,將他這顆小火星按滅,永除後患。


    媧神的實力不言而喻,看看羲和的慫樣就知道了。更可況,媧神背後,還有七位正神,每一個都是毀天滅地的古老存在,打起來能讓地球重新洗牌,迴到五千年前的洪荒時代。


    “自然是迴幽冥,做我的鬼帝。”紫衣負手而立,“若沒有別的事情,媧神可以迴去了。”


    “很好,既然我們協商一致,就請你盡快離開,非關大局,不得擅入人間。”說罷,媧神看向羲和,“你在下界的使命,是引導一切步入正軌,若有異常,上報離恨天眾神。尋找鬼帝,重振幽冥,是功;放任他屠戮蠻荒,造下殺孽,是過。功過相抵,羲和,就由你繼續留在人間,維持三界的秩序。”


    “知道啦,老大。”羲和蔫搭搭的應了一句。


    “很好。”


    就像一陣風吹過,媧神消無聲息的離去。


    羲和跌坐在台階上,“她已經盯上你了。你真的打算,以後再也不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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