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還會太極拳!我可是那個什麽……豐的,在這世界的唯一傳人,而且,我比我爹還厲害,我爹練到那個什麽……什麽境界,他就無心練功了,因為,我娘……不見了。然後我,就天天被他逼著練,突然有一天……我就練到了……那個什麽……神之領域!我告訴你……今天要不是你出來……我一掌把他們全打迴皇都,連車都不用坐,嗝!」


    雖然,有聽沒有懂,但他還是覺得很好笑。


    「你!你放心……」梁安琪直接將頭靠在他肩上,整個人懶得使力了,卻伸手在他頭頂拍了拍,「以後……有我在!我不會讓別人欺負你!嗝……你要抬頭挺胸,因為……你娘子我……是天下第一高手高高手我……超……強……」然後是一陣唿嚕聲。


    龔維忻簡直笑到身子抖不停,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將睡死的梁安琪抱在懷裏,他的臉埋在她發間,不住地在她額前吻了又吻,說不清心裏是感動多一點,或無語多一點。


    「我也會保護你,絕不會讓你受傷害。」


    「哇!連這也有?」


    在鎮金閣位於頂樓的金庫裏,梁安琪讓花大娘陪著她挑東西。


    迴到皇都後這大半個月來,梁安琪都是由已經沒有正式職務的原和興酒樓掌櫃花大娘陪著她在西市四處逛逛,迴到皇都不比在安平城郊,龔維忻自然該把心力放在工作上,梁安琪倒是很能自得其樂,除了逛街,就是看書,再不然吃吃那些她沒聽過的酒樓招牌菜,她也不忘買些東西讓人送到和歌村給誼母和怡之,不外是書啊,衣裳啊,幹貨雜糧之類的。


    龔維忻把金庫的鑰匙交給她,說裏頭應該有些書冊典籍之類的東西,這些東西在黑市不算好賣,曆朝的春宮圖算是其中的搶手貨,其他也真有部分收藏家在收購,隻是大手筆的古書收藏家可遇不可求,他讓梁安琪進去把想要的挑出來,若不是古籍,看到喜歡的也可以直接拿走。


    金庫的門有四重,還不算上要八道鑰匙,隻有梁安琪身上這一副能夠一次開八道鎖。


    鎮金閣新掌櫃也在場,不過顯然是監視居多,隻要梁安琪一拿起價值不菲的古玩,他就有各種理由讓梁安琪把東西放迴去,連花大娘都看不下去了。


    「你是主母,還是夫人是主母?話也太多了吧?」


    「我也是為龔家做事的啊。」鎮金閣新掌櫃笑了笑。梁安琪不是笨蛋,知道鎮金閣掌櫃說話還算委婉,沒明著說怕她把龔家搬光罷了。


    「你也不用跟我拐彎抹角了,什麽好賣,你老實地說了,我就不碰,也不想碰,行了吧?」她要是真想搬了龔家,也會要現銀,要這種還得大費周章找門路賣的做啥?啐——


    「還是夫人明事理。」


    「這東西黑市也有人要買啊?」梁安琪好奇地繞著一個需要成人合抱的大型天體儀,真難想像誰會拿這種東西來典當?


    「啊,夫人眼睛真利。其實這玩意兒的主人,和我們老爺生前是摯友,那人過世後他的子女把他一堆東西都典當了,老爺念舊留了一些下來,這個是因他不知做什麽用所以擱在這兒,其實還真沒人買。」也就是個大型垃圾。


    梁安琪笑了笑,「這麽巧,那給我搬到書房去吧。」好東西都不知道珍惜。


    大型垃圾處理掉,倉庫能放更多值錢事物,鎮金閣新掌櫃眉開眼笑。


    梁安琪又挑了個別致的金鳥籠,雖然她不養鳥,不過靈機一動,想到別的用處;還有就是一些古籍和海外來的外文古書籍,她真的很訝異會有這些東西,因為皇都裏看得懂的人少,她平常也不可能買得到,她說了要把它們搬走,鎮金閣掌櫃也沒什麽意見。


    這種來自海外的奇怪文字,當年她爹就教過她,而且很堅持她一定要學會。爹告訴她,這是母親的語言,也許是她這一生和母親僅剩的聯結,所以她學得很勤。看看她爹什麽都懂,就是沒人稱唿他什麽什麽公子,所以說什麽飽讀詩書,什麽高中狀元,也沒啥了不起嘛!


    後來她又看中幾枝玻璃筆,掌櫃本來是有意見的,但花大娘跑去和龔維忻告狀,當天晚上龔維忻就帶著她進金庫,把所有玻璃筆和那些昂貴的文具,全讓人挪到她書房給她使用。


    沒幾天,龔維忻的書房,還真徹底成了她的書房,堆滿各種她想研究的、覺得奇怪好玩的東西。龔維忻每天一早和她一起吃過早飯,就出門辦事,大概吃晚飯前迴來,偶爾忙到深夜,但一定都得到書房去,穿越各種他百思不得其解,也恨不得當作沒看到的重重障礙,把窩在書桌前的女人扛到玉露池頂樓去洗澡,然後才一起迴到寢間休息。


    這天他迴到八雲樓,沒意外就看見梁安琪窩在書房,桌上擱著譚中居每天


    三餐都會送上來的飯菜。這天的午餐看來是魚翅湯麵——已經冷掉了,但是為了避免兩隻貪吃貓把貓爪伸向她的麵,她拿金鳥籠罩在湯麵上,棉花挨在籠子邊大眼巴巴地盯著看,煤炭還算客氣,躲在角落偷偷地看。兩個小家夥每天有鮮魚和柴魚片伺候,尤其是三樓的茶館和酒樓,為了讓這兩隻小祖宗轉移注意力,別去騷擾客人,見到它們現身,一定會準備好吃的,這兩個吃貨肚子都肥了一圈,可是看到吃的照樣眼放綠光。


    龔維忻像豹子一樣地走進書房,什麽都沒驚動,隻有煤炭縮迴角落,棉花顧著將鼻子和爪子塞進金籠子裏,也沒反應,等梁安琪察覺到龔維忻的襲擊時已經太遲……


    「喂,你等等,我剛在書裏看到一個重要的東西……等一下嘛」


    被扛在龔維忻肩上的梁安琪還在做垂死的掙紮,雙手和雙眼都黏緊了書房的方向不肯移開,比跟情人道別還難舍難分。這讓龔維忻更加臭著臉,大步流星地扛著她,一刻也不遲疑地往玉露池移動。


    而一路上,不管是負責守衛的保鏢也好,打雜的仆役也好,甚至是各樓的管事,這大半個月下來,天天看,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通常,在玉露池洗完澡,龔維忻會讓人送飯菜上去。又或者是送到他臥房外那片露台,再不也是精心尋一處風景優美之處,和梁安琪一起悠哉地吃頓飯,原來是哄媳婦吃飯還得要一起賞星星看月亮才行,看來大半輩子都不懂風花雪月的大流氓,也會有開竅的時候。


    底下人今天才知道,他們家老板,不隻想把媳婦拴在褲頭上,還非得每天盯著她洗澡吃飯賞月睡覺。


    泡澡泡得全身舒爽,又是酒足飯飽,一沾上柔軟的床,梁安琪這才覺得困了。但龔維忻可沒這麽好打發,他就像貓兒一樣安靜又輕柔地貼向她,熟練又迅速地解開她身上所有的衣物,一件件毫不留情地往床下丟,直到她渾身赤裸,隻能抱著大紅絲綢被褥抵抗這夏夜的些許寒意。


    ……


    「你……混蛋……」那天他究竟要了她幾次,她都數不清了,最後他甚至拿肚兜塞住她的嘴巴,將她雙手和膝蓋綁在床頭,繼續那意亂情迷的衝 刺。


    她到天亮才得以休息。還真是讓她「很早」睡。


    「你這王八蛋!」她槌死他!


    總算魘足的龔維忻含 住她半邊拳頭,色情地舔吻著。


    「男人日日月月年年對自己的婆娘發情,怎麽能算王八蛋?」


    去死啦……


    而且那天下午醒來時,這男人還在,她才知道他開始休三日的假。


    原本她還開心了一下,那天下午大概是想彌補她,龔維忻帶她出去四處逛逛。但之後的三天,她沒有一天離開得了頂樓。


    日日月月年年對她發情,他還真是執行得很徹底!


    龔維忻休這三天的假,似乎並不尋常。雖然底下人口風緊,可就有那麽幾個唯恐天下不亂,不讓梁安琪過得太悠閑。


    「維少若是和龔家鬧翻,龔家一定會收迴八雲樓,到時候運氣好也就是什麽都沒撈到,運氣不好,就是龔家得討迴這十多年來的養育之恩,難算嘍。」


    梁安琪瞥了一眼那被稱為騎牆派的逍遙居汪掌櫃。她默默地想,十多年養育之恩,龔維忻不也替龔家做牛做馬了嗎?外麵隨便抓個人來問,都知道八雲樓當年交到龔維忻手上時,其實已經快易主了,賠錢賠到龔家不想再經營,所以龔天問將它分配給龔維忻,當時龔家沒人有意見。


    現在意見倒是多了。


    「可是我看小老板有意拉攏維少,這才把他找迴來不是嗎?小老板應該還是希望兄弟聯手跟老太君和舅爺那邊的人抗衡。」鎮金閣掌櫃也在一旁搭腔。


    兩個龔維惇的人馬特地在她下樓來給千秋閣的圍事看診時跑來表演相聲,她不認真聽好像挺說不過去的?


    「那也得是維少肯娶葉老板的千金為前提啊,沒有葉家當後盾,維少能給小老板的助力等於沒有,小老板何必容忍維少?他自己收了八雲樓一樣可以經營得有聲有色。而且,葉家小姐是金枝玉葉,人家是不肯屈就當妾的,我聽說葉家也不接受平妻呢。」


    原來是為了這原因。


    「那龔維惇幹嘛不自己娶葉家小姐啊?」梁安琪忍不住問。


    「因為……」本來答得很順的汪掌櫃一愣,這才發現梁安琪一臉好奇地看著他。「呃……因為,葉家千金喜歡的是維少。」


    梁安琪點點頭,「算她有眼光。」


    「所以……」汪掌櫃有些猜疑地看著她,吞吞吐吐地。


    「怎樣?」


    「夫人願意做小嗎?反正您和維少也還沒有正式拜堂。」汪掌櫃被鎮金閣掌櫃用肘子推了幾把。


    梁安琪想了想,「不願意。」


    「可是維少能不能過這一關,就看他能不能娶葉家小姐了。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維少對夫人也是百般嗬護,夫人不應該為了一己之私讓維少陷入絕境吧?」


    梁安琪仍是不為所動,她寫了張藥單,交代了幾句話,然後道:「你們是龔維惇的人,反正再怎麽樣也不至於飯碗不保,這麽擔心這個做什麽?如果維忻跟我開口,我會成全他啊。」


    「夫人的意思是……」


    「梁大夫,始終都是梁大夫。」她收了藥篋,轉身上樓去。


    梁安琪這才知道,原來她也是不跟別的女人共享丈夫的妒婦。但她說的也是真心話,如果龔維忻真的必須娶葉家千金,那她無論如何都會求去,她自私嗎?她並沒有阻止他娶葉家小姐,隻是她想不出任何理由是她必須犧牲某些東西去和別的女人共享男人,而且後半生得當一隻籠中鳥。


    委曲求全這種話,都是說給鬼聽的。因為有所求,才會相信犧牲能換得圓滿,並且自我安慰犧牲真能擁有圓滿,何嚐不是怨慰對方的幸福是自己的犧牲才能夠換來的?問題是她沒有任何要求,隻要龔平平安安,隻要她能依照父母的遺願過自己真正想過的、自由自在的日子,她沒別的要求,兩人從此各過各的也是一種選擇。


    相愛的兩人,能夠生在同一個世界,知道彼此安好,那已經是一種幸福,這是她的父母讓她了解的。


    不過,老話一句,船到橋頭自然直。維忻都沒開口了,她幹嘛管兩個小醜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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