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陛下?”溫言初語調也放輕柔了些。


    “你說,這場瓢潑大雨,明日會停嗎?”


    “這……”溫言初遲疑了片刻。


    陛下這話,似乎意有所指……


    “看不出嗎?”阮離忽然輕笑一聲,“朕看呐,一切都盡在掌握中。”


    說罷,阮離複閉上了眼,靠在床板上不再言語。


    溫言初咬緊牙關,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這狂風驟雨的,他竟驚出了一身冷汗。


    不,此行或非出於天氣,而是……


    ……


    “轟隆——”


    驚雷一道接一道霹靂而下,偌大輝煌的皇城,雨點以千軍萬馬之勢撲打而來。


    地麵被雨水一遍遍衝刷,露出光滑整潔的青石板路。


    突然,那清澈的雨水中,出現了一抹刺眼的紅。


    隨後,那片紅擴散的越來越大,充斥了人的全部眼球。


    守城的侍衛發現了異常,立即迴頭通知同伴。


    “來……呃……”


    話未說完,就被人給抹了脖子,身體倒在一汪雨水中,死不瞑目。


    緊接著,一隊訓練有素的暗衛趁著夜色潛入皇城。


    所到之處,皆無活口。


    轉瞬之間,皇城便被染紅了一片,順著排水溝滲入地底。


    殺戮之夜,罪惡滋生。


    “不好了,有人逼宮!”


    一句驚叫劃破天際,所有昏昏欲睡的人都蘇醒過來,在漆黑的深夜裏防備敵人的身影。


    然而,這場不適宜的大雨,實在太影響視線了。


    不過數秒,皇城守衛們便被淋得濕透。


    黑暗中,那些不速之客如鬼魅般,一個個貼身手刃,無聲無息中將守衛們解決了大半。


    在傾盆大雨的掩蓋下,侍衛們就連互相的痛唿聲都難以聽見。


    飛濺起的血液溶於雨水中,一路走來,空氣中皆是難以掩蓋的血腥味,濃重的就連細密不斷的大雨都衝刷不掉。


    廝殺的人群之中,一個身著白衣纖塵不染的女人,撐著一把油紙傘緩步走過。


    不時地,有幾滴雨水滑過傘麵,落到她的裙擺上,淺淺地暈開一塊。


    在近乎無休無止的殺戮中,她如閑庭信步般,一步步走到了重華殿。


    殊不知,每一步,都浸染了數不盡的鮮血。


    “哐當——”


    殿門被猛地推開,小言跌跌撞撞地跑進來,臉上是喪失了血色的慘白。


    “陛、陛下,快跟奴才走,快!”


    小言直奔內殿而去,也顧不得什麽禮儀尊卑了,抓住阮離的手腕就要往外跑。


    “言主管!”


    阮離還未發話,小言就被溫言初一把扣住。


    “發生何事了,竟如此莽撞?”


    小言猛地一拍大腿,焦急道:“沒時間解釋了,陛下,你快跟奴才走。”


    偏生,溫言初似乎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意思。


    “到底怎麽了,言主管何不坦言?”


    “哎呦喂!”小言真是又氣又急。


    這溫言初平日裏看著挺聰明一人,怎麽到了這時候反而軸了起來?


    “陛下!”小言將眼神投向了阮離。


    眼下,麵前的這位至高無上的女帝,才是唯一的主心骨。


    “你且說便是。”阮離依舊靠在床板上,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小言無奈,撲伏在地麵上,一字一句道:“親王阮合……行逼宮之叛舉。”


    刷——


    話落,溫言初那張臉整個兒慘白。


    阮離餘光中看到這一變化,表麵上則沉默不語。


    有些人,總能把戲做的,連自己都相信了去。


    溫言初他……會不會是這樣的人呢?


    “哦?”阮離看向地麵上的小言,狀似驚訝,“那現在情況如何?”


    小言一愣,抬頭不可思議地看著阮離。


    陛下何時會問這樣沒有意義的問題了?


    自己火急火燎地跑過來,難道不能間接地佐證這一切嗎?


    “情況不容樂觀,還請陛下跟奴才前往他處。”


    此言一出,小言原以為陛下會毫不猶豫地隨他一同離開。誰知,聽完這句話後,阮離嘴角卻綻放了一個絕美的笑容。


    小言就這樣看著,都不由得失了神。


    阮離目光落空,似看向了那個逐漸向她逼近的人。


    “無礙。小言,你先尋一處地方‘避難’去吧。”


    “那,那陛下您呢?”小言愣生生地問。


    阮離笑得愈發恣意了。


    “朕?”反問一句,旋而輕笑一聲,“朕自然是與這皇城共存亡了。”


    曆朝曆代,大梁的君王,皆非膽小怕事之輩。而作為建國以來最具有的聲望的女帝,阮離自然超脫其中。


    到了這個時候,她反而有些感謝阮合,沒有選擇以重兵壓境的方式逼她退位。


    否則,家不將家,國不將國,百姓皆流離失所,苦不堪言。


    “不,不可啊陛下!”小言愣了幾秒後,便再三勸說著。


    然而,阮離似是鐵了心,任由小言怎麽勸說,愣是靠在床上紋絲不動。


    “與皇城共存亡?哈哈哈!皇姐真是好大的口氣。”


    人未至,聲先至。


    張狂尖利的女聲似能穿破牆壁般,讓人感到無窮的壓迫。


    阮離唇角微勾:來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


    阮離微偏頭,望向那個看似風塵仆仆、一身寒氣的女人。


    阮合走近了幾步,似笑非笑:“給皇姐問安。”


    阮離但笑不語。


    她在心底盤算著,自己還能不能擔得起阮合這一聲皇姐。


    “今日來朕這重華殿有何要事?”


    阮離沒有讓阮合免禮,阮合更沒有擺出請安應有的姿態。


    大梁臣子非詔不得入宮,再加上現在這情形,親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這時候還要惺惺作態,裝什麽姐妹情深,也未免太過虛情假意了。


    阮合隨手將雨具放在一邊,雨水順著傘麵蜿蜒而下,在殿內拖曳下一條條水痕。


    將穢物帶入重華殿,此舉,視為大不敬。


    阮離沒有漏過這一個動作,麵上卻顯得不甚在意的樣子。


    原先還欲勸阮離離開的小言,此刻也隻有縮在兩人身後,一言不發。


    “皇姐,本王此行,是有一件重大的事想與你商議。”


    “說來聽聽。”


    阮離目光直直地對上了阮合,沒有半分退縮。


    那目光裏,似乎阮合早已死了千百迴。


    阮合一哽,很快恢複如常邪笑道:“本王是來向皇姐,借一借……這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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