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蒼穹山派弟子們都有序地撤離後,天字號包廂裏,隻剩下雲洛和夜溟幽兩個人。


    夜溟幽把玩著手中的茶盞,看著裏麵的清茶來迴晃悠,喉間溢出清淺的笑聲:“怎麽,柳仙師你支開所有人,是真有什麽所謂的舊情要和我敘嗎?”


    如果白夜此刻在這兒,一定會被夜溟幽的表現所震驚。夜溟幽這一句話裏的字,比他往常一年裏說的還要多。


    麵對著“前徒弟”的冷嘲熱諷,雲洛強行維持著清冷師尊的人設。


    抿了口茶,語調不帶分毫起伏地說:“當年之事,無需辯解。今日鬧劇,是我派弟子行為不當,白夜前輩可隨時離開。至於下一次見麵,就是我履行承諾的時候。屆時……”


    “不必!”


    夜溟幽停下了把玩茶盞的動作,手下微使了點力氣。那杯茶盞,瞬間碎成粉末。一陣風吹過,了無蹤跡。


    “柳仙師未免……太‘看得起’我。”


    “刷——”


    雲洛還沒看過來,夜溟幽已經閃身湊到了她的耳邊,嗓音富有磁性而又低啞:“要打便打,我怕了你不成?還是說,柳仙師你……舍不得?唿~”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夜溟幽似乎有意無意地,在雲洛脖頸處吐了一口氣。


    刹那間,雲洛整個身子宛若過電般,禁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嗬~”看到女人這副反應,夜溟幽愉悅地眯起了眼睛,指尖自雲洛的臉頰一滑而過。


    “放肆!”


    雲洛反手就要打迴去,卻被夜溟幽牢牢地鉗製住手腕。想要掙脫開,卻見對方衝她挑釁地邪笑。


    雲洛神色一變,眸底閃現出幾分慍色:“天綾!”


    話落,本該第一時間捆縛住夜溟幽的天綾,卻久久未曾出現。


    “天綾!天綾!天……”


    夜溟幽嘴角笑得更開了,拉著雲洛的手往懷裏一扯。


    天旋地轉後,雲洛落入了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裏,濃厚的男性氣息撲麵而來。


    雲洛的耳垂染上了幾許緋紅,被束縛住手腳的感覺,可真是不好受。


    “夜溟幽,你想幹什麽?”


    “柳仙師生氣了?”夜溟幽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新奇地觀察著雲洛的神色變化。


    看來,也不是那麽不近人情的嘛。


    麵對著夜溟幽的探究與打量,雲洛將腦袋偏向了一邊,拒絕與之對視。


    夜溟幽卻強硬地將雲洛拉得更近:“師尊覺得,我想幹什麽?嗯?”


    久未聽到這個稱唿,雲洛渾身一震,複雜的情緒在心底翻湧。


    良久,雲洛壓了壓劇烈起伏的心口,冷聲道:“你我情誼盡斷,還請魔尊,放尊重些。”


    這話,越到最後越沒有底氣。


    因為雲洛能清晰地感知到,夜溟幽火熱的大掌正一下一下,摩挲著她的後背,激起了一陣顫栗。


    “怎麽,師尊不喜歡嗎?可我喜歡得緊呢!”


    夜溟幽將無賴的精神發揮到了極致。


    雲洛整個人都快炸了!


    他怎麽也沒想到,百年時光,沒使得夜溟幽瘋魔,倒使得他變態了?


    好好的根正苗紅的一孩子,怎麽變成這副樣子了?


    “夜溟幽,既然如此,你別怪我不客氣。”


    雲洛持續放著狠話,可夜溟幽似乎沒有什麽感覺,依舊我行我素。


    “哦?師尊想怎麽不客氣?嗯?弟子等著呢?”


    “你是不是太過囂張了!”雲洛壓抑著喘息聲,冷冷地盯著夜溟幽,“這裏可是洛水鎮,世代受蒼穹山派庇佑,不是你的魔域,你的一言堂!”


    夜溟幽似乎聽進去了,了然地點點頭。


    可下一秒,他將雲洛又往懷裏抱緊了些:“那又如何?”


    “你!”雲洛氣到快要吐血。


    這孩子缺心眼吧!


    不行,得想辦法脫身!


    雲洛轉念一想,之前抗拒不停的身子突然間鬆弛下來:“怎麽,魔尊難不成對舊日的師尊有什麽想法?”


    夜溟幽驚訝於雲洛突然轉變的態度,短暫地停頓了幾秒。就是這幾秒,雲洛抓住時機,從夜溟幽懷裏鑽了出來。


    “刷——”


    雲洛隨手抽出一邊的長劍,直直抵上夜溟幽的脖頸:“既然魔尊想要早日了結私怨,不如今天就下死戰書吧!”


    夜溟幽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已經微滲出血的脖子,眼底掛著意味不明的情緒。


    男人遲遲未言,然而令雲洛驚訝的是,那滲血的傷口,很快修複如初。


    這是……


    魔族至尊特有的能力,快速自愈?


    看到這一幕,雲洛倒鬆了一口氣。


    方才一時氣極,手中握著劍沒控製好力道,無意間又傷了夜溟幽。現在看他的傷口重新愈合,雲洛心裏的負罪感減輕了許多。


    “師尊,真的想讓我,下死戰書?”


    話落,夜溟幽步步緊逼。


    血珠一滴滴地冒出,傷口又在不斷迅速愈合,雲洛驚得快要說不出話來。


    這真的是人族位麵中應該發生的事嗎?她現在合理懷疑,這一切是否與神界相近?


    “嗖——”


    雲洛終究是不忍心,將長劍又插迴劍鞘內。


    “你走吧。”


    夜溟幽正撫上自己脖頸處的傷口,忽然聽到這一句話,整個人似乎都被漂泊大雨淋透了似的。


    “師尊就這麽討厭我,半句話都不願意與我多說?”


    這軟軟糯糯的口吻,讓雲洛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從前。


    不行,不能心軟。


    雲洛背過身,抬頭看向窗外。


    “今日之事,我權當從未發生過。”


    “從未發生……”夜溟幽將這幾個字放在嘴邊重複了幾次。


    刹那間,黑色的瞳孔轉而冰藍,男人的眼底盡是偏執癲狂的神色。


    “師尊以為,一句什麽都沒發生,就可以將過去一筆勾銷嗎?”


    雲洛沉默不答。


    “讓我走?當年一而再再而三丟棄我的,不正是師尊您嗎?如今讓我離開,師尊,你告訴我,該去哪兒,嗯?”


    話落,雲洛隻感覺被什麽東西纏上了,整個人動彈不得。


    可怕的預想在腦海中升起,雲洛的瞳孔不自覺地放大。


    “夜溟幽,你到底,想幹什麽?”


    這十個字,是從牙縫裏硬生生擠出來的。


    可還沒來得及發難,雲洛忽然眼前一黑,整個人向後倒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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