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雜種!賤命一條,死不了!”


    “也不知道哪來的廢物,腆著張臉跟柳師叔下山,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貨色!”


    “柳師叔何等人也,竟收了這麽個親傳弟子,真是敗壞門風。”


    “董師兄,給他點顏色看看。”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不停煽動董陽,等著看夜溟幽的笑話。


    旁人所說正中董陽的下懷,掌心微攏,暗暗凝聚靈力,眸底一片陰鷙之色。


    夜溟幽將雙手背在身後,下山之前,他的境界又突破了一次,目前已經是練氣四段,對上同等級的董陽,還是有一搏之力的。


    隻是,過早地暴露實力,後續的計劃,就不好進行了……


    眼見靈力凝聚的光球朝自己直衝而來,夜溟幽背在身後的雙手陡然垂在身側,閉上眼打算硬抗下這波攻擊。


    可等了兩秒,都沒感受到隨之而來的迅疾拳風。


    夜溟幽詫異地睜開眼,就聽見耳邊一陣齊刷刷地:“柳師叔!”


    “嗯。”


    雲洛微一甩袖,單手負於身後。腰杆挺直,氣質淡雅。


    圍觀的人皆是一驚。


    柳師叔怎麽突然過來了,還替夜溟幽擋下了攻擊。不會,要開始護著她這個親傳弟子了吧?要是被柳師叔記恨上了……


    來自元嬰修士的威壓懸在眾人頭頂,董陽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低著腦袋咬牙承受。額頭上的冷汗,層層而下。


    雲洛不經意地掃了那幾個說閑話的人一眼,所到之處,皆是一片顫栗。


    夜溟幽愣在了原地,不知作何反應。


    柳清歌這是什麽意思?


    平日裏,她不是以羞辱自己為樂嗎?怎麽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替自己擋下攻擊?


    像是……


    護犢子一樣。


    護犢子?


    想到這,夜溟幽一陣心驚。


    他還真是腦子糊塗了,柳清歌這樣無欲無求的人,哪裏會有常人的情感?根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冷血動物。


    “夜溟幽,過來。”雲洛背對著眾人,丟下一句話後緩步離開。


    夜溟幽在原地頓了數秒,斂去了眸底的陰暗之色,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


    “這……這是什麽情況?”


    留下的幾個人麵麵相覷,不知所措,都看向了他們的主心骨。


    董陽死死盯著夜溟幽離去的背影,一腔怒火從胸中熊熊燃起,恨意在心底瘋狂滋生。


    夜溟幽,好手段啊!這才多長時間,就騙取了柳師叔的信任,還讓柳師叔護著他。


    哼!


    看來,必須早做打算了。


    他敢放言,隻要他在蒼穹山派一天,絕對不會讓夜溟幽有一天好日子過!


    搶了他的機會,他的靈泉,還敢在他麵前耀武揚威?不給點教訓,他就不叫董陽!


    “走!”


    董陽怒喝一聲,領著一眾小弟大步流星地走開。


    另一邊,夜溟幽跟著雲洛來到了處偏院,這是楊燁特地給蒼穹山派宗師安排的住所。


    “師尊。”夜溟幽不敢過多打量,雙眼盯著腳麵,靜待座上的人發話。


    雲洛從衣兜裏摸出什麽物件,薄唇輕啟:“過來。”


    嗯?


    過來什麽?


    夜溟幽以為自己聽錯了,定在原地沒有應答。


    雲洛不耐煩地皺起眉頭,運用意念將夜溟幽直接拽了過來。


    距離突然被拉近,夜溟幽身子不穩,直挺挺地往前傾去。


    眼見著就要撲入雲洛的懷裏,千鈞一發之際,夜溟幽用手撐在扶椅上,硬生生地止在中途。


    這是什麽操作?


    雲洛微微瞪大了眼睛,略顯驚駭地看著自己身上的男人。


    夜溟幽也被這變故驚到了。隻是,他驚訝的是,方才,他竟然從柳清歌的臉上,看出了一絲名為慌亂的情緒。


    “砰——”


    還沒看清,夜溟幽就被一股力道彈了出去。


    雲洛眸若冰霜,嫌惡地看著被砸到牆麵上的夜溟幽。


    “咳咳,咳!”


    連連咳嗽了幾聲,夜溟幽才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還沒站穩,喉中一股腥甜翻湧。


    “噗——”


    鮮血盡數吐了出來。


    夜溟幽撫著胸口,劇烈喘息著。


    他就說,柳清歌哪有那麽好心?擋下的那一擊,早就算計好了要十倍百倍地還迴來吧。


    夜溟幽用力抹去了嘴角殘留的血跡,跌跌撞撞地走到雲洛麵前,“撲通”一聲跪下:“弟子……弟子知錯。”


    “廢物!”


    不過這麽點力道,就扛不住了。


    雲洛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夜溟幽,眼底盡是嘲諷與嫌惡。


    夜溟幽低垂著頭,鮮血一點一點滴落在地麵,逐漸凝聚為積攢的恨意。


    柳清歌!


    你等著!


    “咕嚕嚕——”


    瑩白的藥瓶在地麵上轉悠了兩圈,滾到了夜溟幽的腳邊。


    “拿去。”


    夜溟幽定睛看去,和之前給的瓷玉瓶一般無二。


    這算什麽?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嗎?柳清歌什麽時候學會玩拿捏人心這一套了?


    還真是,不停地刷新他的下限呢!


    “起來吧。”雲洛淡淡地收迴了視線,坐迴原位。


    夜溟幽強撐著身體,撿起瓷玉瓶,謝禮道:“弟子,多謝師尊。”


    雲洛一隻手撐在桌子上,揣著小心思,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著桌麵。


    [滴!信任值上升一成,共計負九成。]


    啥?


    雲洛指尖微頓。


    她沒聽錯吧?


    這堅若磐石屹立不倒的信任值,竟然鬆動了?


    自己剛剛有做什麽嗎?


    沒有吧?


    打了夜溟幽一次?


    這孩子難不成是受虐體質?


    與此同時,夜溟幽也不知為何,自己剛剛竟恍神了片刻。


    腦子暈乎了一下,心底的諷意竟減輕了些。


    “元澤之事,如何看?”雲洛眼皮子耷拉著,一副慵懶的模樣。


    “呃……”夜溟幽磕巴了一瞬,沒想到柳清歌竟然會詢問他的意見,“弟子認為,邪祟作亂之說有根可尋,能立得住腳跟。”


    “接著說。”雲洛不為所動地開口。


    看這樣子,柳清歌倒像是認真的,夜溟幽隻好將自己心中所想和盤托出。


    “弟,弟子還以為,應從元澤的妻子——阿月姑娘查起。”


    說完,夜溟幽有些不確定地瞥了雲洛好幾眼,像極了課堂上被突然發問卻不敢說出答案的學生。


    “……”


    這下,雲洛沒有說話,顯然是在等待夜溟幽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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