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嶽樺表示大為讚賞。


    夜溟幽一直以來都是他看好的對象,即便修為不進反退,但世間僅有的天靈根,這個噱頭光是拿出來就夠讓人心驚的。


    隻是,這麽一個世之罕見的天才,在他們蒼穹山派卻生生活成了個笑話。


    希望此行,能有奇遇。


    “你能如此想,再好不過。”嶽樺微笑點頭,對著身後的風簾喊了一聲,“程昱夏。”


    “弟子在!”


    人未至,身先至。


    一個劍眉星目的少年郎,大步流星地從後方走出來。


    鼻梁高挺,薄唇輕揚,幾乎是站定的那一刻,就讓雲洛聯想到了一個人。


    “十……”


    剛到嘴邊的話硬生生止住,雲洛驚駭地瞪大雙眼,指尖深深地掐進了血肉裏。


    不,他不是十五。


    這張臉,隻能說有五成相像。


    他終究,不是那個一心護著納蘭譽的影衛十五。


    這微小的動作完全落入了夜溟幽眼底,能讓孤傲冷漠的柳清歌有此番舉動的……


    程昱夏和他這個所謂的師尊……


    有跡可循啊,前世他怎麽就忽略了這一環?


    “弟子程昱夏,拜見師尊,拜見柳師叔。”程昱夏躬身行禮,笑起來時嘴角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很是好看。


    和不苟言笑的十五,大相庭徑。


    “嗯。”嶽樺麵上的喜色毫不掩飾,“昱夏,此番你便跟著你柳師叔下山曆練,需學有所得,切記不可添亂。”


    “弟子遵命!”程昱夏仰頭笑意盈盈,全然一個正值少年意氣的翩翩公子郎。


    他不是十五。


    不知是失落,還是別的什麽,雲洛將飽含心緒的眸子垂了下來。眼皮耷拉著,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師妹,程昱夏就交給你了。若有錯處,不必顧及我的麵子而手下留情。師妹?師妹?”


    嶽樺連喊了對方幾聲,雲洛這才堪堪迴應:“是。”


    嶽樺心下奇怪,可也沒有多說什麽,另派遣了數十名修士,隨柳清歌一同前往洛水鎮。


    一行人乘馬車,順著山勢而下。


    雲洛坐在車廂內,左眼皮一陣一陣地跳。


    “師尊。”一旁的夜溟幽似乎有些坐立不安,怯生生地開口。


    雲洛掀了掀眼皮:“何事?”


    夜溟幽卻隻是搖搖頭,而後又想起什麽,磕磕跘跘道:“多,多謝師尊……允徒兒一同下山曆練。”


    話畢,夜溟幽已經做好了對方沒有迴應的打算,乖巧地坐在右側,一言不發。


    “嗯。”雲洛從喉間低低地哼出一個字音。


    夜溟幽:……!


    柳清歌這是怎麽了?魔怔了?吃錯藥了?


    吞下滿腹疑惑,夜溟幽麵露感激之色:“多謝師尊,弟子必不辱使命。”


    話落,車廂久久沉寂。


    “傷口,可好些?”


    冷不丁地,冒出了一道聲音。


    若說方才的夜溟幽有夠震驚,那麽此刻,他便是恍若天雷滾滾。


    柳清歌今天,真的沒有問題嗎?還是說,存了旁的心思?


    “迴師尊,傷勢已大好。”


    “嗯。”雲洛閉眼假寐,“藥用完了,來找我取。”


    藥?


    夜溟幽愣了幾秒,猛然間想起某個早不知被他丟到哪個犄角旮旯的白玉瓷瓶。


    一張臉漲得通紅,隻好硬著頭皮道:“尚有,謝師尊關心。”


    這下,是真的沒有迴複了。


    夜溟幽壓下內心的訝異,柳清歌方才這幾句,抵得上她十天半個月所說的話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為什麽她“總是”說起那瓶傷藥,難不成,裏麵添加了什麽東西?


    心思重重,難以展顏。


    若是讓雲洛知道,自己的一片真心,落到自家徒弟這裏,竟全然變了味,怕是要吐血三尺。


    嗬!


    要不是為了信任值,誰搭理你!


    “柳師叔。”馬車的門簾被掀開,一張眉目含笑的俊臉出現在眼前,“洛水鎮到了。”


    聞言,雲洛睜開雙眼,腳步輕盈地躍下馬車,夜溟幽緊隨其後。


    小鎮入口處,早早就有一堆人列隊歡迎,老少皆有。


    尚且年幼的孩子伸長了脖子張望著,滿臉寫著新奇。被母親斥責了一句,後怕地縮了縮脖子,但還是忍不住悄聲打量著。


    一行人皆著齊整的修士袍,齊刷刷站在一邊,煞是好看。


    “阿娘,修士們都這麽好看的嗎?”


    “噓,小聲些,莫衝撞了貴人。”


    “哦,牙牙長大了也可以去做修士嗎?像他們一樣好看?”


    “別說話,怎麽這麽不懂事!”


    議論聲盡數落入雲洛耳中,她不悅地蹙起眉頭。


    見狀,夜溟幽心底盡是嘲諷:看吧,柳清歌就是這樣的人,由不得旁人議論,哪怕是多看兩眼。


    正想著,就見雲洛走到了那個小孩麵前,滿臉鄭重之色。


    “修士非好看便可,需心係天下,堅韌不拔。你可能做到?”


    自稱牙牙的小孩顯然沒見過這場麵,害羞地將腦袋埋迴母親懷裏。


    “仙師,小兒年幼不知事,還請仙師諒解。”那位母親慌忙道歉。


    雲洛卻隻是淡淡地收迴了視線,站迴原位。


    夜溟幽心裏卻掀起了軒然大波。


    這,這還是他認識的柳清歌嗎?


    難不成,柳清歌也重生了?


    “仙師海量,楊某佩服。”一個,身著華服的年輕男人上前一步,“仙師遠道而來,舟車勞頓,還請隨楊某入府稍作歇息。”


    “楊先生客氣。”程昱夏抱拳迴禮。


    年輕男人微一頷首:“請各位隨我來。”


    一行人奔波數日,終於入住了楊家府宅。


    楊家,自百年前便落戶洛水鎮,是當地有名的鄉紳富賈。楊家一代中最為年輕的接班人,正是在入口處迎接他們的楊燁。


    在廂房稍作休整,雲洛又領著幾名弟子前往正廳議事。


    “此番邀請各位仙師前來,多有唐突。若能成功除掉邪祟,還洛水鎮一個太平日子,楊某必不勝感激。”楊燁看了一眼高座上的雲洛,又將目光投向了左側的程昱夏。


    誰是領路人,這點眼力勁兒他還是有的。


    隻是,這位柳仙師,顯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楊先生不必多禮。”程昱夏淺笑道:“除邪平祟,是為我修士己任。還請先生多說些細節。”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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