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暮晨沒有選擇騎馬,而是大搖大擺的走在江南大地,喜歡潮濕江風吹在臉上的感覺。


    前麵城門口擠滿了佩帶刀劍和巨斧長戟的武林人士,葉暮晨大敗點蒼派劍俠冷月風,讓整個江湖為之動容,從血榜排名第三十二位直衝到了二十一位。


    直直跨了十一個台階。


    密密麻麻的人群似乎都在討論葉暮晨,似乎整個血榜都是以他為中心。


    “葉暮晨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名次又躍升了,他肯定能夠衝入江湖血榜前二十位,我真想看看他那兩把神秘恐怖的長劍……”


    “不愧是血榜最出類拔萃的後起之秀,短短兩年時間名次從排名兩百六十九躍升至第二十一位……”


    “真是老天不長眼,無恥淫賊居然越活越有名氣,據說威震江湖的天魔女也落入了他的魔爪,可謂豔福不淺啊!”


    一個滿身酒氣的大漢扯著嗓子說道:“他媽的!我要做像葉暮晨那樣的惡徒,武功越來越高,玩最好的女人,喝最好的美酒,成為江湖第一淫賊,血榜第一兇徒,完全是我心中的偶像。”


    “切……就你!”旁邊的眾人看著這個滿身酒氣的大漢,無不鄙夷!


    身穿天藍色長袍葉暮晨就站在密密麻麻的人群後麵,背後的兩把鋒利長劍襯托出葉暮晨高大強悍的身影,他臉上露出了複雜笑容。


    江湖就是這樣,真真假假,善惡難分,他已經走出了最艱難的時刻,不再是默默無聞的江湖小勇,現在已經“名動天下”。


    一個江湖小混混隨意迴頭望了一眼,正好看到葉暮晨,他緊張得連張開的嘴巴也合不上,連忙迴頭望了一眼貼在牆上的畫像,驚恐地望著笑容滿麵葉暮晨。


    “你……你是葉暮晨!”江湖小混混滿臉驚恐的看著他,恐懼的眼神仿佛大白天見了鬼一般。


    聽到這句話的所有人轉過頭來。


    隻見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身穿天藍色長袍,長發飛揚,背後負著兩把標誌性的長劍。


    這正是他們剛才一直在討論的葉暮晨。


    葉暮晨身上既沒有冷酷笑容,也沒有散發出冰冷的殺氣,麵帶燦爛親切的笑容,喧嘩人群瞬間僵立,寂靜無聲。


    然後忽然如同白日見鬼般做鳥獸狀一哄而走,包括那些佩帶刀劍的江湖豪客,沒有人敢麵對這個兇殘狠毒的惡徒,葉暮晨無奈地聳聳肩膀,苦笑著走進了城。


    ……


    望江樓屹立在城中的最高處,共有七層,飛簷畫棟,夾在周圍低矮的樓房中顯得鶴立雞群,乃是遠望長江最好的地方。


    葉暮晨獨自坐在望江樓最高層飲酒,隔窗眺望氣勢磅礴的長江,桌子上堆滿了好酒好菜,登高望遠,心中豪情萬丈。


    樓梯上不斷有食客湧來,其中兩個尼姑緩步走上了樓,她們並沒有須發剃度,黑長的秀發斜插著一根木簪,神色聖潔,目不斜視,兩個人都是一樣的樸素的道袍,身後背著同樣的長劍,肅穆的表情並不能掩蓋她們清秀的麵容。


    兩個尼姑靜靜坐在葉暮晨對麵的桌子上,點了幾個饅頭和幾碟鹹菜,津津有味地文雅吃著。


    葉暮晨望著她們簡陋枯澀的飯菜,再望著他麵前滿滿一桌子大魚大肉,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突如其來的笑聲讓對麵的兩個尼姑抬頭奇怪地望著他。


    葉暮晨輕咳一聲道:“兩位出家人簡樸的作風和我糜爛腐化的生活形成鮮明對比,所以方才忍不住笑出聲來。”


    頓了頓,他繼續笑道:“其實我覺得吃素非常沒有營養,難怪你們麵黃肌瘦,說得好聽一點是“不食人間煙火”,其實也就是我們俗人說的“營養不良”,哎!佛在心頭坐,酒肉穿腸過,出家人重在修煉心佛,像你們這樣病懨懨的,佛祖看了也會心疼的。”


    一個年輕的小尼姑聽著他亂七八糟的話語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而另外一個年長些的尼姑則神色平靜,盯著葉暮晨緩緩道:“公子是否就是江湖血榜葉暮晨,我們是蛾眉弟子,貧尼無緣,這個是貧尼的弟子妙玉。”


    葉暮晨放下手中的酒杯,愕然道:“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的人看到我總是要殺要剮的,為何兩位師太卻無半點取我性命之心,反而在我這個江湖惡賊麵前自報家門?”


    無緣師太道:“江湖善惡誰又能說的清呢?貧尼又沒有見過葉公子行兇作惡,又如何能斷定你是十惡不赦之徒。”


    葉暮晨的心忽然變得出奇澄淨,沒有一絲塵埃,眼中也露出了平和寧靜的目光。


    “佛雲:惡由心生,不知師太可否看到在下的一顆心?”


    無緣師太慢慢說道:“世間之事,唯心難測,我們修道之人講究的是,修身,養性,靜心,葉公子的心雖然澄淨,但似乎刻意掩蓋了太多東西,貧尼無法看透!”


    葉暮晨寧靜道:“我和蛾眉掌門妙心曾經有過一麵之緣,在下對貴派有著極好印象,妙心掌門曾經讓我狂躁的心得到過暫時安靜,也曾給過我清新美好的迴憶。”


    心裏忽然想到了妙心濕潤清新的嘴唇,那纏綿動人的滋味!


    無緣師太低目垂神的看著麵前的清茶,並未說話。


    葉暮晨對一旁走過的店小二道:“麻煩準備筆墨,我要寫幾句話!”


    店小二應聲退下,不時便呈上紙筆。


    兩個尼姑端坐在位置上,她們心中泛起了一種怪異的感覺,麵前的葉暮晨凝神狂草,長發飄飄,完全沒有血榜惡徒的殺氣,反而透出一股文雅的書卷氣。


    葉暮晨寫完之後,大袖拂過,紙上的墨跡立時風幹了,他將紙箋折疊好遞給無緣師太,誠懇的道:“麻煩師太請交給妙心掌門,在下先行謝過了。”


    他笑著把酒杯中的酒飲盡,隨後悠然的離去。


    無緣師太心中泛起了荒誕感覺,她緊緊盯著手中散發墨香的紙箋,終於忍不住打開,滿頭霧水,旁邊的妙玉悄悄探頭望了一眼,發現不過是一首優美的詩詞而已。


    無緣師太對妙玉道:“江湖傳言葉暮晨逃亡江湖數年,殺人如麻,手上沾滿了鮮血,可為師卻感受不到他半點戾氣!哎,行走江湖二十餘年,窮兇極惡的人我也見了不少,唯有葉暮晨給我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說罷,終於從隨身攜帶的行李架中取出一隻白色的信鴿,仔細的把紙箋綁在鴿子的腿上,走到窗口,輕輕把鴿子拋到空中。


    ……


    蛾眉掌門妙心獨自悠然站在清音閣,聆聽飄渺的梵音,頭上三千青絲不再存在,青山靈雨般秀麗的臉龐更加聖潔,清逸氣質不帶一絲人間煙火。


    她凝視山間秀美悠遠的綠意,寧靜空明的心忽然感到一陣心煩意亂,忽然想到了在清塵亭遇到的葉暮晨,心跳微微加快,但很快恢複了平靜。


    心中再無任何雜念,心湖光滑如鏡,連細微的漣漪都沒有。


    一隻鴿子從遠方飛越過千山萬水,靈巧落在了清音閣的護欄上,妙心取下鴿子腿上的紙條,緩緩展開。


    幾行熟悉的字跡落入妙心靈動清澈的雙眸中,“寒度清塵暮雪,高山閣樓獨倚。滿目青山空念遠,


    落花風雪更傷春。往事前歡,未免縈方寸。臘後花期知漸近。寒梅已作東風信。”


    妙心久久望著紙箋上鐵畫銀鉤的狂草,閉上眼睛,葉暮晨一身藍袍,長發飛舞,狂放的眼中藏著深深的,永遠也化不開的悲傷的影子,本來已經寧靜的心湖再起漣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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