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咎立刻抬頭以為是閻雲舟出了什麽狀況,暗玄進來:


    “寧公子,殿下和王爺請您去大帳一下。”


    寧咎放下了手中的刀和他一塊兒去了大帳,雖然激戰了一天一夜,但是此刻大帳中的將領卻到了一個齊全,誰都沒有迴去休息,一個個的縱使是頂著兩隻熊貓眼,可精神頭卻十分的足,這一次吳寒的三十萬大軍被打退,他們隻要想想都高興的睡不著。


    他進去便看見閻雲舟身邊的椅子空著,沒有客氣地直接坐了過去,也不知這些人方才都在討論什麽,從他一進來,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黏在了他的身上,一個個的都放光,他看了一眼閻雲舟,麵露詢問。


    閻雲舟剛放下手中的茶,和他解釋出聲:


    “是這樣,此次大捷吳寒的大軍退守禹州,禹州是重鎮,奪下禹州之後,京城便遙遙在望了,但是我們如今的兵力攻城還是困難了些,所以殿下想問問你,若是用你改良過的火藥有沒有可能炸開城門樓?”


    寧咎改良火藥的事兒在軍中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畢竟渡河之前,那瞭望台上一人一炮已經成為很多將領和士兵心中的神話了,此刻最震驚的莫過於昨日剛剛投誠,今天第一次參加集體會議的嚴華,他聽到閻雲舟的話整個人的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他的眼睛在閻雲舟和寧咎的身邊來迴飄忽,果然一個被窩裏睡著的都是戰神。


    寧咎沒有去過禹州:


    “禹州的城牆比幽州如何?”


    李彥開口:


    “幽州算是邊防重鎮,禹州的城牆應該和幽州的差不太多。”


    寧咎思索了一下,他不敢小瞧古人的智慧,那巍峨的城牆他見到過,tnt確實是威力巨大,不過也不敢說一定能炸開:


    “城牆可能有些費力,不過城門問題應該不大。”


    這裏的城門多數是木質打鐵釘的,總是比那厚實的城牆要好對付一些,李彥得了他這話也鬆下了一口氣:


    “能炸開城門也是好的,隻要能開了口子,後麵便好辦了。”


    嚴華沒有見到過寧咎那“一夫當關”的偉健之資,也沒有見過tnt那堪稱逆天的威力,想到什麽還是開口:


    “殿下,王爺,從京城來的那個老道士也帶了不少的火藥來,都被吳寒裝備在了主力軍中,此刻必然也帶去了禹州,那老道士我瞧著有些陰詭,這一次或許還會利用火藥出幺蛾子。”


    聞言寧咎驟然抬頭,眼睛緊緊盯住了嚴華:


    “你說的老道士是不是玄威?這一次?他此刻還在吳寒軍中?”


    李彥也看了過去,畢竟那一天他是看著寧咎手刃那個老道士的,難不成那人竟然不是玄威嗎?嚴華也不知道他這一句話怎麽惹得這麽多人看過來:


    “啊,是啊,他一直跟在吳寒的身邊,前日出兵之前我還看到了他。”


    寧咎的臉色鐵青,嚴華莫名,有些小心地看了看閻雲舟,他是說錯話了?李彥隨即開口:


    “你可知道肖淮偷襲的那天在船上穿著道袍的那人是誰?”


    嚴華察覺到了不對:


    “這一次玄威道人奉旨任督軍,隨他一起來的還有好幾個道士,他們平常都跟在吳寒的身邊,我也認識的不全,不過肖淮全軍覆沒,但是玄威卻一直在吳寒身邊,我不知那日在船上的人是誰,但是肯定不是玄威。”


    寧咎冷笑一聲:


    “還真是狡兔三窟啊,那一次他是讓旁人做了替死鬼。”


    玄威還活著的消息嚴重影響了寧咎的心情,直到中午的時候他還氣不順,閻雲舟拍了拍他:


    “好了,此次攻打禹州,我們斷不會放過他的,早死晚死也不過就是這麽幾天。”


    此戰是雖然勝了,但是大軍也需要休整,李彥下令三日之後拔營,這三日寧咎白日在傷兵營,晚上迴來陪閻雲舟,這小院子雖然沒有住多長的時間,但是到走的時候他還真是有些不舍。


    閻雲舟自然是看出來了,拉過了他的手:


    “待我們勝了,你若是喜歡,我便陪你再迴來住一段日子可好?”


    寧咎看著那幾隻和他都有些混熟了的大白鵝點了點頭:


    “好。”


    這邊大捷是歡天喜地,但是李啟那邊便真的慌了手腳,禹州,離京城已經不足三百裏,朝中朝臣的態度漸漸也開始有些變了,短短半年的時間,閻雲舟便已經攻到了禹州,他們不得不多做些打算。


    魏長河此刻出列:


    “陛下,此戰全因軍營中出了嚴華那個叛徒,此等叛徒理應誅九族,以儆效尤,以此震懾前方的武將。”


    李啟異常煩躁:


    “對,誅九族,將所有前方將領的親眷都遷到一處,也給前方的將領寫寫家書,再調三大營一半的兵將前往禹州。”


    禹州城外,李彥已經兵臨城下,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戰的希望,士氣格外高漲,但是此刻在禹州城內的吳寒卻已經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因為探子已經來報,和黑壓壓的火炮此刻距離他們不過隻有二十裏。


    慶陽湖水軍是怎麽全軍覆沒的他們都還記得,軍營中沒有人在看見那火炮的時候還能淡定,吳寒此刻陰沉著麵容坐在主帳之中,他知道火炮的厲害,現在若是出城迎戰無異於送死。


    但是如果閉門不出,這城樓真的能抗的起那火炮的攻擊嗎?他的腦海中再一次浮現出了那天當空而來的跑炮火,還有河上的那一片火海。


    一邊身穿道袍的人此刻起身:


    “吳將軍,老道倒是有個辦法能暫時抵擋那炮火。”


    吳寒立刻抬頭:


    “什麽?”


    玄威上前對他耳語了兩句,吳寒的眼睛都亮了起來,立刻命人著手去準備。


    這一路閻雲舟沒有逞強騎馬,倒是老老實實地坐了馬車,這一點倒是讓寧咎有些挑眉,之人從前都是寧可自己忍著也不會透露自己的身體情況而影響士氣。


    “真是出奇了啊,我們王爺這一次倒是聽話了,不逞強了。”


    真是應了寧咎那一句北境第一嬌花,這一路上閻雲舟何止是不逞強了,他都不怎麽操心了,每日便靠在車駕的榻上,頭枕著寧咎的腿,坐的酸了便由著寧咎扶他下去走走,知道的明白他這是去打仗,不知道的以為這是去度假。


    這改變讓寧咎都有些不適應,閻雲舟倒是老神在在,將寧咎的手放在了他的腰上,示意他腰酸要揉揉,側過頭緩緩開口:


    “江山代有才人出,這軍中總要給年輕的將領出頭的機會,不該操心的時候我還是養著吧,嬌花哪能讓風雨摧折。”


    寧咎……您真是會理解嬌花。


    不過他其實也明白閻雲舟的心理,起兵之前,北境的將士之所以願意跟隨大多是衝著閻雲舟的,而那時閻雲舟隱瞞身體狀況也要身先士卒,就是因為起兵之時李彥的威望還不足,而他們的兵力對比朝廷來說也絲毫都不占優勢。


    他若是那時不硬挺著,這十幾萬大軍恐怕頃刻間便散了軍心,但是半年的時間過去,戰況已然和開局的時候大不相同了,幾次的大捷,讓朝廷的兵力大損,而他們的實力在不斷壯大。


    此消彼長,他們此刻軍心穩固,士氣高漲,李彥也一直領兵在第一線,相比於半年前很多將士都很陌生的年輕郡王,此刻的李彥才算真正有了統帥三軍的威望,一個狼群中隻能有一個頭狼,當有年輕的頭狼嶄露頭角的時候,閻雲舟選擇了慢慢退居幕後。


    寧咎的手在那人有些僵硬的腰背上揉著,大軍的迅速推進讓他終於對勝利有了明顯的期盼:


    “若是天下大定,你就可以解甲歸田了吧?”


    這人這麽多年頂著朝堂的猜忌,守著大梁的邊關,做的已經夠多了,他希望和平的那一天早一點兒到來,讓他的將軍可以脫下戎裝,與他過上平靜的日子。


    閻雲舟睜開眼睛看到了寧咎眼中的期待,他笑了笑:


    “待到那一日,我便交出兵權也做一迴富貴閑人,你想做什麽我就陪你做什麽,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


    寧咎的眼角都流露出了忍不住的笑意:


    “我想做的可是太多了,想去的地方也太多了,殿下誌軍有方,王爺就好好做一朵嬌花吧,最好把自己養的水靈靈的,瞧著都養眼。”


    他有些揶揄地看著腿上那人,這人的這張臉啊,還真是350度無死角,就這這種俯視的死亡角度看過去,都這樣能打,倒是閻雲舟瞥了他一眼:


    “怎麽?嫌我現在皺巴了不成?”


    寧咎趕緊賠罪:


    “不敢,怎麽著都好看。”


    從汾河邊到禹州城外的這一路真是寧咎走的最舒坦的一路了,他承認起初的時候他被那個心懷家國,背負著一身責任,一身疲憊獨自前行的焰親王吸引,但是如今他隻認閻雲舟這個人。


    他喜歡看他放下背負的那一切,放鬆下來的樣子,喜歡看他展顏,喜歡看他“嬌氣”的模樣。


    那人從前活的太苦了,他一次一次的算計,無不是為了保全大梁,保全他在乎的人,沒有一次他將他自己放在了第一位,隻要想到這裏寧咎便覺得他怎麽寵閻雲舟都不夠,他要讓他知道,在他這裏他比任何人都重要。


    不過縱使是坐在車架中,這古代沒有減震的車架也實在沒有舒服到哪去,行軍兩日,閻雲舟的臉色還是差了下去。


    晚間到禹州城外駐紮的時候寧咎是抱著人出去的,閻雲舟也沒有反抗,隻是命人將這一路都帶著的箱子送到了他的營帳中,寧咎看了看那一路上閻雲舟都不讓他打開的箱子無語道:


    “都藏了一路了,裏麵放的什麽啊?還不準我看。”


    閻雲舟起身,親自到了箱子那裏,從袖子中拿出了一個鑰匙,打開了箱子,寧咎湊過去看,就見這箱子中放著的是一副銀甲,看著光澤便是上品:


    “盔甲?送我的?”


    他一點兒也不客氣地出聲,這人一路藏著掖著,肯定是送給他的,閻雲舟笑道:


    “你還挺不客氣,拿出來試試,這是我早年用過的一副盔甲。”


    寧咎將按盔甲展開看看,這看著挺新的,甚至都沒有什麽破損的地方:


    “這看著很好啊,你怎麽不穿了?”


    “是不錯,這是我剛及冠的時候我父親送我的,勝在輕便防禦性也好,但是比起我現在用的那一幅差了些氣派,我接管北境的時候年紀比你現在也大不了多少,為了彰顯威勢便換了現在那一套。”


    寧咎想起了第一次看見閻雲舟穿鎧甲時候的樣子,單單是站在那裏便是一派威儀,他那時見到的閻雲舟早已經在北境,在朝堂練就了一幅鋼筋鐵骨,重重威壓便能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但是起初的時候那人也不過就是一個失去了父親,失去了兄長又失去了疼愛他,縱容他,那位亦師亦君的先帝的二少爺,也會為了服眾在盔甲上下功夫,寧咎想來心中也一片酸澀,可麵上卻分毫未露:


    “成,那我就試試。”


    年少時候的閻雲舟確實和寧咎的身材相似,這盔甲一上身,就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一樣,閻雲舟繞著他走了一圈,親自幫他整理好,眼中的驚豔不加掩飾:


    “嗯,好俊俏的小將軍啊。”


    寧咎也挺新奇的,還在那小小的銅鏡麵前照了照:


    “明日攻城我就穿著這個去。”


    隻不過在此刻誰都沒成想,本身應該進展順利的攻城在明日變得舉步維艱。


    第二日閻雲舟執意跟著寧咎一同到戰場上:


    “放心,我隻是跟著你去看看,一旦城門破了,我必不往前衝。”


    寧咎是唱主角的,負責轟開城門,聽著閻雲舟再三的保證他也就順著他了,反正他轟開城門便拉著閻雲舟撤下來。


    但是第二日禹州城牆上的一幕他們屬實是誰都沒有想到,吳寒立於城頭,看著前方那黑壓壓的兵將,眼中有一絲譏諷的笑意,城牆之上他沒有命人架設弓弩,甚至都沒有將火藥拉上來,而是每隔十步便讓人抱著一個不知道寫著什麽的牌子。


    眼看著李彥的大軍近了,他下令道:


    “將牌子放下去。”


    此刻那些抱著牌子的人將手中的牌子掛在了城牆上,其中最大的一個牌子正正好立在城門上,那牌子高有七八米,寬兩三米,上麵的字就那樣明晃晃地落在了李彥等人的眼中,閻雲舟的瞳孔都劇烈一縮。


    那牌子上寫的不是旁的字,而是“文奮武欽梁世宗仁盛皇帝之神位”。


    李彥的臉色也霎時間變了,眼睛緊緊盯著城門上的那幾個字,那是他父皇的諡號。


    作者有話要說:


    城牆掛神位參考了朱棣靖難之役時攻打濟南,鐵鉉守濟南的時候在城牆上掛上了“大明太祖高皇帝神牌”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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