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兄台看著眼生,是在哪個衙門當差啊?”


    寧咎看著和他們差不多也就是弱冠的年紀,他們估摸著他也是個八品九品當值的,寧咎眼底森寒麵上卻笑得十分得體:


    “在下不才正是你們口中比賣屁股的小倌兒好不到哪去的寧咎,我倒是挺想問問各位大人都是在何處任職?出身哪個名門望族,能夠說出如此蔑視皇威,藐視聖旨的大不敬言論,在各位大人眼裏,當今陛下是給焰親王賜婚了一個小倌兒是嗎?來來來,今日朝中重臣都在,我們且到前麵廳堂讓各位大人評評理。”


    寧咎這些日子也不是在這個地方白待的,他和閻雲舟成親,就算是朝中所有人都知道宮裏那位打的是什麽主意,但是也沒人敢多說一句。


    明麵上這個婚隻能是欽天監算好了他的命格和閻雲舟相和,陛下體恤焰親王征戰多年才賜婚衝喜的。


    再者賜婚那就是下了聖旨,這個年代聖旨就是錯了那也得是對的,這幾個人這樣的言論明麵上罵的是他,其實是將宮裏那位和閻雲舟都裝了進去,寧咎上前拉著他們幾個立刻就要往前廳走。


    這幾人的臉色也變了,誰也沒有想到眼前的人竟然就是寧咎,誰都知道這話要是傳出去他們得是什麽下場,陛下就算是為了維護體麵也會治罪,大不敬可大可小。


    就連周尋臉色都有些慌,他這個官是找了門路的,可扛不住一個大不敬,但是若要他們向寧咎低頭卻也誰都不願,幾人交換了一下眼色見寧咎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便開口:


    “寧公子,話可不能亂說,我們幾人方才不過是在感歎王府的園子布置精妙而已,何曾提過寧公子半句?更不曾藐視陛下。”


    寧咎忽然撫掌拍手,對這言論一點兒也不意外:


    “好好好,真是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啊,各位大人這不要臉的本事在下佩服,不過你們今年三歲嗎?知道這兒是哪裏嗎?你們該不會以為焰王府連幾個暗衛都養不起吧?”


    周尋幾人臉色鐵青,他們以為寧咎這沒什麽見識的土包子能被唬住,卻不想寧咎還是個不吃虧的。


    周尋身邊的李輝頗有些心機,他穩住心神開口:


    “王府暗衛?王府暗衛難不成如今都聽從寧公子指派了?若真如此我真是應該恭喜寧公子了,哦,不,還有寧安侯。”


    說完李輝有恃無恐地看著寧咎,寧安侯最近進宮頻繁,成婚的時候更是毫不猶豫就送了這煞星兒子到王府,寧咎的母家投靠了宮裏,自己又是一個克親克長的命格,可想而知寧咎在這王府中是個什麽處境,還用暗衛嚇唬他們?


    寧咎眼睛微眯,這人倒不是一個傻的,若不是他表忠心表的早,又陰差陽錯得了閻雲舟的信任,他如今可不正被那便宜傻b爹連累呢嗎?


    李輝說完之後,連著周尋兩人都鬆下了一口氣,看著寧咎的樣子就像是看著一個秋後蹦噠的螞蚱。


    寧咎深吸了一口氣,立刻轉身,氣沉丹田,衝著閻雲舟的院子就喊出聲:


    “王爺,有人說陛下賜給你了一個小倌兒,王爺,有人瞧不起你,王爺…”


    寧咎的聲音要多造作就有多造作,不就是不要臉嗎?他一個現代的臉皮還能比這幾個偽君子薄不成?


    李輝幾人被喊傻了眼,就連那暗處的暗衛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這…這世上已經沒有他在乎的人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寧咎:沒人能比我更不要臉,你們在和我這個現代人比臉皮嗎?


    ps:迴複一下鹽浴的問題哈,製取大蒜素的時候隻是用鹽浴來加熱錐形瓶(錐形瓶正常大小並不大),而且鹽浴加熱鹽隻作為加熱媒介,並不是實驗反應物,可以重複利用,所以用不了多少鹽的哈,目測可能中鹽大袋三四袋就夠了。


    第29章 夫夫二人嘎嘎亂殺


    寧咎造作的喊聲響徹在院子裏,周尋有些慌了甚至要過來捂他的嘴,寧咎立刻後退了幾步,站定抬手警告周尋:


    “要動手?想清楚哦,這是焰親王府,你猜你真在這兒動手是在打我還是在打焰親王的臉?”


    另外兩人立刻過來拉周尋,這種事兒可大可小,陛下和焰親王之間的鬥爭不是他們這種級別能參與的,陛下賜婚,焰親王就算不滿這婚也成了,既然成了,寧咎就算是閻雲舟的人,在焰王府打了寧咎,閻雲舟就算是維護自己的顏麵也會讓他們好看,而宮裏那位對自己賜婚的人也不會坐視不管,最後隻能是他們吃虧。


    這個道理他們懂,寧咎更懂,這些日子他沒幹別的,簡直是用上了當年研讀論文的精神在分析自己的處境,別的朝堂爭端他不敢說,單就他自己在焰王府還有在宮裏那位和閻雲舟爭端之下的位置,那是分析的一個明明白白。


    寧咎笑了,笑得格外欠揍,穿到這個狗屁地方這麽長時間,他小心翼翼,看人臉色,謹小慎微,生怕一個不小心嗝屁了,這種看不慣他又幹不掉他的生動麵孔真是好久都沒有欣賞到了:


    “哎呦,幾位大人怎麽不打了?剛才不是蹦噠的挺歡的嗎?”


    周尋的胸口劇烈起伏,臉色氣的鐵青,倒是李輝穩住了心神,他看了看周圍,沉下聲音開口:


    “寧咎,虛張聲勢的事兒你就別幹了,這離王爺的院子還遠著呢,你喊破了嗓子也沒有用。”


    寧咎的臉色一頓,目光凝在了李輝的臉上,做了這麽多年的醫生,那種不說話時候的壓迫感雖然和閻雲舟沒法比,但是若放在一個普通人身上也能將人看的發毛。


    他一句話都不說,李輝卻被他看的渾身有些不自在,寧咎忽然想起來,在他剛到王府的時候閻雲舟並不住在如今的風華院,而是他原來的院子,隻是因為被火燒了這才搬到了現在的院子。


    這裏離風華院並不遠,但是卻離原來閻雲舟的院子不近,李輝很顯然是知道原來閻雲舟住所的,他緩緩開口:


    “這位大人對王府的布局很清楚啊,王爺從前可曾邀你到王府做客?就是做客也是在外院吃茶,大人如何對王府內院如此清楚?”


    這句話一出,李輝的臉色是真的變了,就連周尋兩人都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閻雲舟從前為了避嫌甚少請朝臣到府上,王府幾乎常年閉門謝客,再者就算是閻雲舟請人到府上,待客隻是在外院暫且不論,李輝這種九品小官閻雲舟也不可能請。


    朝中局勢他們都清楚,暗中打探焰王府情況的人不在少數,但是誰敢真的透露出來?閻雲舟畢竟還沒死,李洪幾人哪個沒有家世?還不是說弄死就弄死了?


    “我,我怎麽可能知道王府的格局,我就是看不慣你虛張聲勢。”


    李輝的陣腳被寧咎打亂了,寧咎知道這附近必然有閻雲舟的暗衛,今天的事兒他心裏有數就行了,他沒時間和這幾個爛泥多費口舌。


    “好了,各位大人,吃宴席在前麵,就別在這兒牆角嚼長舌根了,請吧。”


    閻雲舟倒是在屋內隱約聽到了寧咎的聲音:


    “出什麽事兒了?”


    暗玄出去打聽了一下才迴來迴話,這王府中發生的一切都瞞不住閻雲舟,寧咎和那幾人的對話頃刻間就被攤開在了閻雲舟的麵前,他有些玩味地開口: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暗玄,去找幾個人跟著寧咎,別再碰見不長眼睛的,至於那幾個,別讓他們體麵的迴去。”


    “是。”


    閻雲舟從寧咎那院子迴來腿上就疼的厲害,小腿處的舊傷卻牽連的整條腿都跟著酸疼無力:


    “王爺,要不要喚楊府醫過來?”


    “不用了,還要重新換衣,麻煩,剛才那個說要給我換藥的人也跑不見了。”


    暗玄對於自家王爺對寧咎的態度眼觀鼻鼻觀心。


    此刻王府大門口傳來了唱和的聲音;


    “寧安侯到。”


    寧咎剛到門口就聽到了這麽一聲,他哼笑了一下,他那便宜爹來了,門口不少人都駐足停下,這寧安侯現在可算是閻雲舟的嶽丈了,最近頗受皇上的寵信,實在是有熱鬧看了。


    寧咎到門口的時候,閆賀文便給他躬身行了一禮,這一禮可是讓周圍的朝臣麵色各異,這是寧安侯家那個大煞星?閆賀文這兩日代替閻雲舟上朝不卑不亢不是個簡單人物,他竟然會給寧咎行禮?


    寧文鴻下了轎子就見到了門口那一身光彩照人的兒子,這是從前在他麵前總是唯唯諾諾的兒子?


    “原來是父親大人到了,裏麵請。”


    寧咎抬手讓出了位置,皮笑肉不笑,今天寧文鴻最好是老實一點兒,否則怪不得他不給他留顏麵了,寧文鴻看著他的笑意就不舒服:


    “你怎麽站在這兒?”


    “父親這話說的,我與王爺夫夫一體,王爺身體欠安不能親自迎候,自然由我代勞,怎麽?父親這是要讓王爺出來給你行禮不成?”


    對於懟渣爹寧咎是專業的,絲毫不顧及此刻人多,人越多越好,最好讓滿朝文武都知道寧文鴻和他可從不是一路人。


    寧文鴻臉色不好,但是如此人多也不好發作,就擺出父親的譜:


    “王爺身體欠安,為父自然擔心憂慮,哪有讓王爺行禮的道理,你代王爺迎客務必要盡心,莫要再說這樣沒有禮數的話了。”


    寧咎簡直要被寧文鴻氣笑了,他這是在大門口被當兒子教訓了?眼中的譏諷甚至不加掩飾:


    “父親這就讓我弄不明白了,在侯府的時候您對我不管不問,沒餓死都是我命大,如今我到了王府,您倒是和我說教起禮數了?不覺得晚了嗎?您若是真心來賀就進去吃口茶,若是別有用心,那就打道迴府吧。”


    父子倆就這樣在王府的大門口嗆聲起來,一邊朝臣都向這邊看,寧文鴻的臉色鐵青,唇角的肌肉抽動,寧咎很欣賞他這樣的表情,雖然他並不是原主,但是好歹承了他的身體,他剛來的時候那對寧文鴻的厭惡就已經足以說明了一切。


    插曲過後,寧咎就留在門口迎客,直到那位李侍郎上門,閆賀文在寧咎的耳畔提醒了一句,寧咎點了點頭,李坤縱使前幾天剛被閻雲舟彈劾過,兒子也死在北境,但是他一個三品侍郎,既然接到了閻雲舟的帖子就不能不來。


    時間已經到了午後,生辰宴馬上就要開始了,王府的前廳和側廳之中都已經擺滿了桌子,裏麵坐滿了人,若是有心的從上往下數,能從一品數到九品,比大朝會都要齊全。


    寧咎看了看那扛著挑子往王府內院送的禮品微微咂舌,虧的閻雲舟能想得出來這樣的方法籌軍費。


    眼看開宴的時辰就快到了,有人試探出聲:


    “吉時快到了,王爺可能起身,我等也想當麵賀一賀王爺生辰之喜。”


    閻雲舟已經多時不曾露麵,誰都想要借著這個機會看看,這位焰親王是不是真的快不行了。


    就在這個時候閻雲舟門口的一個小廝匆匆從外麵進來神色有些慌亂,衝著寧咎耳語了幾聲,寧咎的臉色驟變,什麽都顧不得,直接就衝出了大門,這一屋子的朝臣本就都在看著他,沒有錯過他臉上一閃而逝的驚慌。


    一時之間這前廳都在竊竊私語:


    “怎麽迴事兒?”


    “可是王爺有什麽不好?”


    “閆管家呢?”


    “寧咎怎麽忽然跑了?”


    寧咎此刻從前廳出去就一路往閻雲舟的院子狂奔,本就冷冽的風刮在他的臉上,像是刀子一樣,那小廝剛才的話還響在他的耳邊:


    “王爺方才忽然唿吸驟停,人喘不上氣來就暈了過去…”


    心梗發作可不會挑時候,寧咎跑著但是身上卻已經急出了冷汗,進院子的時候好懸沒有絆倒在台階上,閻雲舟的院前還是從前的守衛,他什麽都顧不得的推門進去,準備好了再次做急救,但是一抬頭卻看見那應該昏迷不醒的人正好好的坐在軟塌上,抬手理著衣袖,那姿態說不出的貴氣。


    寧咎一路急跑,大冬天的汗順著鬢角往下淌,這幅缺乏鍛煉的身體比不上他上一世周周健身房的體質,這樣跑肺裏都火辣辣的疼,喘的厲害,這幅模樣實在是有些狼狽,寧咎看著那個騙他的人一股火直衝頭頂,瞬間就燎原:


    “閻雲舟,你有毛病嗎?這種玩笑你也開?”


    寧咎是真的氣壞了,完全顧不上什麽身份,尊卑和禮法,一屋子的人看著門口那個發髻都跑散了,狼狽不堪的人齊齊收聲,閻雲舟見到寧咎的模樣都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寧咎會這樣出現在他麵前:


    “本王,我沒有故意開玩笑,來,過來。”


    寧咎看著他,那目光惡狠狠,恨不得將人吃了,他立在原地沒有動,閻雲舟自知這事兒理虧,撐著扶手站起了身,走到他麵前,鬼使神差地抬手輕輕觸碰了一下寧咎額角的密汗,兩個人都是一愣,閻雲舟隨即放下了手:


    “今日盯著王府的眼線很多,他們不是覺得本王病重嗎?那正好病重給他們看,沒有提前知會你一聲是我不對,對不住。”


    寧咎的唿吸半天才漸漸平複,轉念是想明白了閻雲舟這是想要故意做戲,他坐在了桌邊的椅子上,倒了一杯茶就灌了下去:


    “王爺要做什麽自然不需要和我知會,方才是我無禮。”


    閻雲舟笑了一下,看出這是真把人得罪了,他親自抬手給他斟了一杯茶:


    “是本王不好,這後麵的戲還要寧公子配合才好呢。”


    不過是兩盞茶的時間,前廳已經亂成了一團,甚至已經有人開始猜測閻雲舟這是已經病危不行了,朝中武將和魏家的子弟差點兒沒有動起手來:


    “大家都別吵了,要我說,我們不如找幾位大人去後院看看,好歹也要知道王爺有沒有危險啊,若是真的情況不好,也好及時宣太醫。”


    “你是巴不得王爺不好吧?這是王府,不經王爺同意誰敢擅闖後院。”


    說話的是從前閻雲舟麾下的武將,李坤的眼裏閃過一絲憤恨:


    “劉將軍,我們這是關心王爺,今日大家來都是為王爺賀壽的,總是要見王爺一麵才好。”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門口就傳來了一聲虛乏的低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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