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王爺發病


    寧咎這一晚依舊是在那個軟塌上睡覺,隻要他一閉上眼睛眼前就全是方程式,心中還有些好笑。


    都說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現在看來,這天下都說小了,這麽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夜裏他是被一陣急喘聲驚醒的,他立刻翻身起來,那聲音好無疑問是從那帷幔裏麵傳出來的,裏麵的人咳喘的厲害,唿吸有明顯的哮鳴音,他鞋都沒有顧得上穿,立刻跑了過去:


    “王爺?”


    裏麵的人喘的說不出話,寧咎也顧不上什麽禮節不禮節了,一下掀開了帷幔,榻上的人手死死抵在胸口的地方。


    很顯然是喘不上來氣,喉間喘息的時候有痰音,寧咎立刻坐在了床邊,手就要扶住他的肩膀,卻驟然被人拉住了手腕。


    那如鷹一樣的目光並沒有因為病痛而減弱分毫的威勢,但是這眼神卻嚇不住寧咎,他急聲開口:


    “王爺是喘不上來氣吧?我扶你坐起來一些,聽著聲音應該是有痰,咳出來就好了,你別急。”


    這兩天他也觀察了閻雲舟的狀況,綿延的高熱,咳喘,帶痰,這應該是細菌性肺炎的症狀。


    閻雲舟的手上鬆了些力道,寧咎扶著他靠坐起來,手有規律地握成空拳扣著他的背,閻雲舟手中的帕子低著口唇,將帶血的痰吐了出來。


    胸腔中清亮了一瞬,但是唿吸困難的情況卻沒有太大的好轉,人靠在床頭喘息的費力,額角滿是冷汗,寧咎的眉心已經皺成了一個川字。


    肺炎是可以引起唿吸困難的,這種情況最好的辦法就是吸氧,立竿見影,但是這裏哪來的氧氣?


    閻雲舟鬆口鬆泛了一些才看向了身邊的人,寧咎的發髻散亂,眼中的擔憂倒是不似作假,也沒有披一件外衣,鞋都沒穿。


    看著他這樣子好像還真是映襯了他晚上說的那句話,真是來晝夜侍奉的,他的聲音沙啞無力:


    “有勞寧公子了,本王無妨了,迴去睡吧。”


    寧咎那一點兒瞌睡早就已經被這通折騰給折騰沒了,哪還有什麽覺睡?閻雲舟的情況並不好,再不用藥,恐怕會出問題了,明天,明天他必須要去那酒坊看一看。


    後半夜,閻雲舟的情況也沒有太大的好轉,直到清晨才好了一些,寧咎再沒有前一晚那樣的好眠,思及今天還要迴門,他也早早的就坐了起來。


    閻雲舟的作息十分規律,哪怕昨夜幾乎沒睡上兩個時辰到了時間還是會起身,桃月進來給寧咎梳洗,寧咎到現在都不是太習慣有這麽長的頭發,更不習慣這左一層右一層的衣服。


    “王爺,這是迴門的禮單。”


    管家遞上來了迴門的禮單,閻雲舟服了藥,抬手指了指寧咎:


    “給寧公子看吧。”


    寧咎接了過來,才發現那禮單長長的足有一頁紙,就算是他不識貨,看見那上麵什麽玉佩,錦緞啊的那些東西他也知道是值錢的。


    這麽些好東西要給他那便宜爹?他光是想想都覺得心疼的想吐血。


    “王爺,這是不是太多了?”


    閻雲舟並未開口,一旁的管家出聲:


    “這是尋常慣例的禮單,並不曾多添。”


    這門親事雖然是宮裏那位別有用心,但是到底是成了親,焰王府也不差這點兒東西。


    寧咎看見這單子裏竟然還有一套琉璃盞?他立刻湊到了閻雲舟的身邊:


    “王爺,這禮單砍掉一般,剩下的你給我吧。”


    這話一出,又是一片雅雀無聲,雖說他們王爺娶了一位男妻,但是這男妻也不是沒有先例的,不管怎麽說,侯府也是他的娘家,這,迴門的禮砍半裝到自己兜裏,這實在是史無前例。


    閻雲舟抬眼看了看寧咎那眼睛都要粘到紙上的樣子:


    “你看上單子上的什麽東西了?”


    寧咎想說他都看上了,誰會嫌錢多呢?不過這正好是個機會,他指了指上麵的琉璃盞:


    “這套琉璃盞。”


    “你喜歡讓人帶你到庫房挑一套。”


    閻雲舟不是一個小氣的人,寧咎入府到現在,並不曾做什麽他不喜的事情,這婚雖然是結的荒唐,但是隻要寧咎安安分分,他也不會虧待他。


    “王爺,這琉璃是不是很難得的東西?如果我畫出圖樣來,那工匠師父能燒出來嗎?”


    琉璃可以代替玻璃,這個東西的用處太大了,就說冷凝管,無論用什麽材質都沒有琉璃的效果好。


    閻雲舟倒是不疑有他,隻以為他是想要做個杯子或者擺件:


    “難得倒不至於,你有花樣就交給管家,自會有人給你燒出來。”


    寧咎眼睛都是一亮。


    最後閻雲舟到底是沒有砍半那禮單,隻是開口允許寧咎迴來的時候去府庫挑選喜歡的,算是稍稍安慰了一點兒寧主任的心。


    兩個人一同坐在了去侯府的馬車上,算起來這是寧咎到了這個時代,除了結婚的那天第二次到這街上來。


    他沒忍住掀開了轎中的簾子看了看外麵,這街上很熱鬧,房子也並不是那種低矮的屋舍,兩層三層的小樓很多,從外麵瞧著也頗為雅致,就和他從前去橫店看見的那種宋代建築差不多,想來這個時代也不是太落後。


    “王爺,迴門是不是隻要過了午飯就可以走了?”


    閻雲舟靠在轎廂裏麵的軟塌上,閉目養神,聞言點了下頭,寧咎在心裏盤算著時間,一吃完午飯就走應該也挺快的。


    下午去酒坊,要是動作快今天就能提出一部分酒精來,再找來生石灰,提純大蒜素的溶劑就有了。


    寧安侯府上下都沒有想到這個連大婚當天都沒有露麵的焰親王,今天竟然會陪著寧咎迴來迴門。


    寧文鴻隻是一個從二品侯爵,閻雲舟是正一品親王,又是手握大權,他親自到府,雖然名為兒婿,但是在他麵前托大就是找死,閻雲舟連皇帝的麵子都時常不給,寧文鴻沒那個膽子敢慢待他。


    寧安侯府正門大開,寧文鴻帶著侯夫人全家都在門口迎候,車架停在了門口,寧咎率先下來。


    看見這大開中門迎候的架勢,還有那低眉順眼的便宜爹,不得不說一種狐假虎威的蘇爽感一下就從尾巴根提到了腦瓜頂,怎麽看怎麽解氣呢。


    閻雲舟還沒下車,微微垂眸就能看見那得意的嘴角快咧到耳朵的人,他曲起手指敲了兩下轎廂。


    寧咎這才迴神,立刻上前了一步,扶著閻雲舟下來,兩人一瞬間離得很近,寧咎聽到那人低聲在他耳邊開口:


    “得意?”


    寧咎的動作一僵,他表現的太明顯了?不過瞬間他就釋然了,他就是得意:


    “狐假虎威怎麽會不得意?”


    耳邊傳來了一聲短促的笑意。


    閻雲舟抬步進府,按說他今天是以兒婿的身份上門,先不說官階高低,按著輩分他也是要給寧文鴻行禮的。


    但是閻雲舟一身玄色長袍墜地,端立在府門前,可是半點兒要行禮的意思都沒有,卻還直接開口:


    “本王身子不好,失禮了。”


    一句失禮,再沒有任何人能夠置喙半句,寧文鴻自是不敢說個不字,他抬眼看向了寧咎。


    從寧咎入王府到現在,他送過去的人一個消息都沒有傳出來,別說是傳消息了,那些人就像是失蹤了一樣,連個信兒都沒有,他都怕是不是閻雲舟直接處死了那些人。


    宮裏那邊還在等消息,他本來還準備趁著今天迴門的日子好好問問寧咎,再敲打一番,卻怎麽都沒有想到今天閻雲舟會親自過來。


    寧文鴻打量了一下閻雲舟的神色,臉色確實有些病態的蒼白,但是精神卻瞧著還好,一時之間也摸不準他的身體到底如何。


    閻雲舟都不行禮,寧咎扶著他的手臂,也一點兒行禮的意思都沒有,扶著閻雲舟到了主屋落座,他就看見那便宜爹衝他使眼色,當下直接開口:


    “爹,眼睛不舒服嗎?怎麽一個勁兒的衝我眨,是有什麽話不能當著王爺的麵說嗎?”


    一瞬間侯府廳堂萬籟俱靜,各個臉上的顏色都十分精彩,就連閻雲舟剛剛端起茶盞的動作都頓了一下,立刻抬眼看向了上座的寧文鴻,眼裏的笑意不達眼底:


    “哦?寧侯有話不方便本王在?”


    寧文鴻的臉色都變了:


    “王爺哪裏話,是寧咎沒規矩,這話怎麽能亂說呢?寧咎和王爺成親,這侯府也是王爺的親家,哪裏有什麽話是王爺不能聽的?”


    寧咎看著那便宜爹的臉色心中就舒坦,這話他也不是隨意開口的,他能猜到這寧文鴻怕是已經倒向皇上那邊了。


    今天是他迴門的日子,想來他那便宜爹肯定是想不到閻雲舟竟然會親自陪他迴來,今天肯定是打定了注意要從自己這裏打聽王府的消息,就是今天閻雲舟在,他恐怕都會找機會單獨和自己說話。


    昨天閻雲舟都把他介紹給那位大理寺少卿了,可見他大腿抱的還可以,就算閻雲舟現在不把他當成自己人,那也絕對不可以成為對家的人。


    他這樣說就是挑明了,讓他那便宜爹別打從他這兒得到消息的主意,他自己要作死就作死,可別連累他。


    今天仗著閻雲舟在,寧咎可是半點兒沒在怕的,他看著那看著閻雲舟的臉色說話都小心翼翼地便宜爹涼涼開口:


    “我是沒規矩,左右我也不是在這侯府長大的,不懂侯府的規矩。”


    堅決把給便宜爹添堵這件事兒給進行到底,寧文鴻的臉色異常精彩,寧咎從小就被送到了莊子上,因為有那道士的批言,他總是忌諱寧咎出現在候府。


    剛剛接迴來的時候,寧咎在他麵前也是謹小慎微,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但是自從後來上吊沒死成之後,這個兒子就好像了轉了性一樣,敢和他對著幹了。


    寧文鴻仿佛吃了一隻蒼蠅,瞄了一眼閻雲舟,就見那人真就低頭喝茶半點兒都沒有覺得寧咎這話說的沒規矩。


    他對這個在外麵養大的兒子本就沒有多少的了解,他也不知道寧咎也不過才嫁去侯府三天的時間,是怎麽說動閻雲舟陪著他迴來迴門的?


    不敢明著硬碰硬寧文鴻就開始做戲:


    “你是還怪爹爹吧?實在是當初你娘在生你的時候走了,你奶奶也在同年走了,所以…”


    寧文鴻說著竟然眼圈都能紅起來,好像當初把寧咎送到莊子上是多麽迫不得已的事兒似的,寧咎作為一個21世紀,從小各路電視劇看了個遍的實力派資深觀眾,都要給他這便宜爹點個讚了。


    可以啊,真是一朵戲多的老白花啊,剛見麵的時候他怎麽沒有發現他這麽多的戲呢?寧咎再一次涼涼開口:


    “所以,你現在想讓我把王爺也送走。”


    宇文鴻大概是活了一輩子也沒有想到寧咎可以這樣語不驚人死不休,他都不敢看一旁閻雲舟的神色,整個人就快嚇得血液倒流了。


    這事兒不管是皇上心中想也好,還是閻雲舟心中想也好,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兒,有誰敢挑明了說?難道莊子上的人從小從來都沒有教過寧咎,心照不宣這個成語嗎?


    閻雲舟隻低頭喝茶,但是細看他的唇角都帶了笑意,平日裏怎麽沒發現寧咎的嘴皮子這麽溜呢?


    有閻雲舟這尊大佛和寧咎的這張嘴在,中午這頓飯,寧文鴻吃的異常的安靜,什麽幺蛾子都沒敢出。


    飯後寧咎跟在閻雲舟的身後美滋滋地走了,到這個破地方這麽久,數今天心情最舒暢。


    閻雲舟靠在了車裏,看著他的樣子難得有些覺得好笑:


    “這麽解氣?”


    寧咎轉過頭,臉上帶著笑意,十分知恩圖報:


    “那自然,今天是沾了王爺的光,狐假虎威了一把,王爺一定要保重身體,讓我可以一直狐假虎威下去。”


    閻雲舟抬眼看了看他,眼底的神色寧咎有些讀不懂,但是還不等他再說什麽,車子就頓時一個劇烈的搖晃,馬一聲嘶鳴,外麵熙熙攘攘一片,人群都在逃竄,隨行的侍衛頓時將馬車圍住:


    “保護王爺。”


    寧咎認出那是暗玄的聲音,又,又有刺客?不是吧?他一轉頭看向閻雲舟,閻雲舟抬眸:


    “昨晚寧公子是不是說下一次要擋在本王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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