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分鍾,審訊椅上的伊賀甲川終於鎮靜下來,滿臉通紅,雙目發赤,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下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好像剛從浴池中泡了個溫泉澡,隻是掩飾不住滿眼的恐懼和疑惑,和剛才吊兒郎當的樣子大相徑庭。


    “伊賀先生,說髒話是要受懲罰的,你們的家教中難道沒有這一條麽?怎麽樣,現在可以老老實實迴答我的問題了嗎?”虎引風輕輕放下茶杯,繼續問道。


    “你,你剛才究竟對我做了什麽,我要控告,我要上訴,我……”


    “夠了,伊賀,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啞巴,我怎麽了,我到底怎麽了,我和你距離這麽遠,中間有遮擋物,上麵有攝像頭,我怎麽你了,你自己發羊角風難道還要我們中國人負責嗎?


    行了,別裝神弄鬼了,老老實實告訴我,你和柳歸在11號房間究竟搞了些什麽,這是你最後一次自首坦白和爭取寬大的機會,你要不抓住,就死定了,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你們的櫻花了,你信不信?”


    伊賀甲川麵部的肌肉明顯抽搐了一下,顯示出這小子正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但是,不愧為伊賀家族新一代忍者的領軍人物,他也隻是這麽一愣神,立刻就恢複了鎮定,眯著眼睛,看著虎引風,淡淡地說:


    “先生,我實在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來中國就是旅遊,順便感受一下大陸美麗的自然風景和悠久的社會文化,你們真的弄錯了,我想,我們之間可能有些事情誤會了。”


    伊賀甲川雖然仍在狡辯,但在場所有人都聽得出來,他的語氣明顯不像以前那樣強硬,開始以一種比較理智甚至有些商量的口吻和審訊員說話,而不是剛才那種囂張而挑釁的語氣。


    在審訊室外的張隊長和房一梅對視了一眼,都微微點了點頭,張隊長臉上的不屑開始漸漸淡去,露出一些吃驚的神色,而房一梅皺起的眉毛則稍有舒緩,麵色也平靜了許多。


    “誤會?嗬嗬,伊賀先生,誤會不是這樣的,誤會用不著持刀殺人,誤會也用不著拍攝中國的敏感照片。你是個聰明人,我想我們就不用再兜圈子了。


    如果你能認識到自己的行為給中國人民以及中國政府帶來的巨大傷害,我想,或許我們還可以成為朋友,如果你再執迷不悟的話,伊賀先生,以後所有的事情你要負全部責任,你可想好了?”


    伊賀甲川沒有說話,雙眼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個一直在淡淡與自己聊天的年輕小夥子。


    如果不是伊賀剛才突然感覺全身遭受了死一般的酷刑煎熬的話,他甚至對眼前的小夥子沒有任何惡感,就算這個小夥子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也不會有任何感覺。


    然而現在,伊賀甲川開始覺察到,自己遇上了一個強硬的對手,他所依仗的日本忍術在這個人麵前甚至不堪一擊,他甚至都沒弄明白怎麽迴事就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上,天堂地獄,不過在一瞬之間,伊賀的心中第一次升起死亡的寒意。


    然而,作為伊賀家族十二忍者的蛇忍,伊賀有著超乎尋常的冷靜和殘酷,他不能認輸,他還要為自己爭取機會,現在還沒到最後時刻。隻要自己不開口,再過四十八小時,中國政府就不得不乖乖放人。


    而自己就可以大搖大擺地走出中國的國門,甚至在外麵召開新聞發布會,向全世界宣布中國迫害日本遊客的卑劣實情,伊賀甚至看到了自己被無數鎂光燈和話筒包圍的景象,他又一次升起勝利的信心。


    堅持,一定要堅持住,這個中國人隻是在詐自己,他什麽證據也沒有掌握。伊賀一遍遍在心中給自己打氣,臉色漸漸重新鎮定下來,剛才那一絲慌張和猶豫之色重新消失不見。


    操他媽的,還真是小日本,真夠難纏的,虎引風看見了伊賀的表情變化,心裏也有些沒底,畢竟,這是他第一次麵對這樣的對手,也是他第一次審理這樣的案件。


    如果自己不能攻克這個硬骨頭的話,丟麵子是小,房姐身上的壓力將會空前加大,她可是將寶押在自己身上了。


    “狸仙,狸仙,怎麽辦?”虎引風沒辦法了,隻得和大肥貓商量對策。


    “嘿嘿,老大,我看你最近養尊處優,怎麽忘了自己的殺手鐧了,既然能用散魂裂魄鞭抽打這小子的地魄讓他受罪,為什麽不抽打他的天魂,讓他變傻,到時候你想問什麽他就說什麽,小心,千萬別抽得太厲害,萬一這小子徹底死了就麻煩了。”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虎引風直想給自己一巴掌,還真讓大肥貓說對了,當局者迷,這麽簡單的道理居然都沒有想通,這段時間跟著高老二是有些不務正業了。


    虎引風決定再迴北京,一定不會再跟高贇到處東溜西逛,自己還有那麽多事情要做,不能跟著這個大紈絝浪費時間。


    當下,坐直身子,對著身旁執筆的偵查員說:“注意,開始記錄。”


    那個偵查員一愣,心想,你什麽都沒問,那日本小子什麽都沒說,我記錄什麽?


    然而就在這時,一幕令人目瞪口呆的景象發生了,虎引風開始不緊不慢地問話,而伊賀甲川卻像喝醉了的酒鬼一般,雙眼發直,口齒喃喃,不過仔細聽還可以聽清楚。


    “姓名?”


    “伊賀甲川。”“性別?”


    “男。”


    “年齡?”


    “25歲?”


    “住址?”……


    當整整九頁的審訊筆錄材料交到審訊室外的房一梅手中時,張隊長的眼睛已經快要凸出來了,幸虧眼睛比較小,眼眶周圍的肌肉比較有力,不然,那對眼珠子說不定真會掉在地上。


    虎引風對著房一梅淡淡一笑,說:“房姐,現在基本上可以肯定,伊賀甲川和死去的柳歸浩二都是日本伊賀家族的新生代忍者,也是日本間諜,來我們國家就是為了刺探軍事情報。


    他的落腳點在陽光旅社11號房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房間裏一定有你們急需的定案證據,快點去搜查吧。”


    “小李,小張,馬上準備車子,帶上搜查證,立刻去陽光旅社11號房間。”


    還沒等房一梅發話,旁邊的張隊長已經迫不及待地下達了命令。


    現在的他,來不及探討剛才虎引風究竟用了什麽辦法讓伊賀這個又臭又硬的家夥乖乖開口的,他最需要的是直接證據定案,然後將案件接手,由國安局全權辦理。


    房一梅那雙細長的眉毛微微一挑,不過也沒說什麽,就和虎引風迴了自己的辦公室。


    現在的房一梅,一身輕鬆,眉宇間的傲氣和冷漠已經完全不見,換之一副春光洋溢的笑臉,顯得更加迷人。雖然人到中年,依然風情萬種,連虎引風看了心頭都微微一顫,急忙低下頭裝作整理鞋帶,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房一梅親自給虎引風泡上一杯碧螺春,說:“小弟,多謝你了,你要不來,我還真是騎虎難下啊。”


    虎引風笑著說:“房姐客氣了,不過就是小事情,舉手之勞而已。房姐,事情辦完了,我也該走了,等有時間了再來看你。”


    “別,幹嘛這麽著急,多玩一天不行嗎?”


    房一梅是真心想挽留虎引風多呆一天,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這個比自己年齡小了將近二十歲的青年人,一生沒有對異性動過真情的房支隊長第一次覺得心中有一種暖暖的感覺。


    當然,她是絕對不會流露出來的,寧願把這種感覺當成一種姐弟之情,甚至母子之情,她不想破壞自己和虎引風之間的默契,就像她從來不過問虎引風在案件中所表現出來的超乎常人的判斷力和技能。


    房一梅知道,虎引風肯定有自己秘不外宣的秘密,他不說,她也不主動去問,隻要虎引風能幫她就行了,為什麽一定要刨根問底。


    房一梅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什麽樣的性格會讓男人吃不消,盡管她沒有經曆過刻骨銘心的愛情,但不代表她的智商有什麽問題。


    事實上,虎引風最喜歡房一梅的也正是這一點,看破,但不說破,這是一種素養,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見虎引風真的要走,房一梅也沒有過多挽留,隻是轉身從自己的臥室變戲法一樣拿來一套西服,一定要虎引風換上再走,說是自己送給弟弟的一點禮物。


    這是一套深色毛料進口西裝,房一梅花了小兩萬塊錢,不過,能為自己喜歡的男人選購衣服,房一梅感覺很高興,一種從沒有的幸福感慢慢溢滿了心頭。


    看著高大帥氣的虎引風在新衣服的襯托下顯得那樣神氣和風度翩翩,房一梅的心中再次掠過一絲連自己都聽不見的歎息。


    這時候,虎引風突然想起了什麽,朝門外叫了一聲:“雲森,將公文包拿來。”


    雲森應聲而入,這哥倆都在外麵等著虎引風與房一梅話別,然後好重新趕路。聽見老板叫自己,急忙進去。


    虎引風打開黑色公文包,從中取出一隻錦緞盒子,然後對雲森說:“好了,你先出去吧。”


    雲森走後,虎引風對房一梅說:“房姐,我也給你準備了一件小禮物,你看看喜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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