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煉氣者直接就鬆開他的衣領,對著謝超說道:“哨長,你就等著去衛長那兒喝茶去吧!”


    說完並另外幾名煉氣者立即衝往下遊去。


    王飛這頭也迴到了陸離所在的雲錦上,陸離一看到他就知道事情瞞不住了,而棋局也該收尾了。


    估算了一下時間,五十座橋應該已經建成有四十座左右。於是陸離又下了兩條指令。


    一條是派人去己方大軍集中地悄悄把士兵引來幾十個到上遊去,讓他們發現這幾十座橋,好去上報,安排大軍過橋渡江。


    另外一條是讓那潛伏在上下渡口幾裏距離之間的幾百名煉氣者準備出動,阻擋前往下遊去的敵方煉氣者。


    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潛伏在下遊的一千五百名坤靈國煉氣者全部往上遊去,可能他們的隊長覺得怒火難消,又把據守下遊的煉氣者全部叫去了上遊。


    於是據守在下遊的一千多個方與國煉氣者也緊跟在他們後麵,前往上遊去。


    上下遊這幾裏的距離就形成了一個有趣的現象:有一幫煉氣者被前後兩頭夾擊,明明人數比他們多,明白實力比他們高,明明可以輕而易舉越過他們,卻苦於怕傷到自己這邊的人,展不開手腳。直叫人心裏無名火起,於是有人失去了理智,新仇舊怨全部一一砸上心頭。


    一氣之下有人用了一招水淹之法,隨後蛇鱗江的水就狂湧起來,像是潛伏於江裏的黑蛟終於覺醒了,翻騰著,唿嘯著,竟然漫出了江堤,直接就往坤靈國大軍集中地奔去!


    一切就於此失去了控製。


    坤靈國大軍集中地開始混亂起來,數不清的火把迅速點了起來,照亮了莽莽荒林,像是荒林裏掉落了滿天繁星,士兵們開始往荒林深處湧去。


    而上下遊之間的兩方煉氣者們,依舊在鬥得難分難解。


    上遊的幾十座橋已經初成規模,而在它們的不遠處有幾名方與國的士兵慢慢向這邊探來,像是前方有人在引領著。


    聲勢越來越大,好像脫韁的野馬,誰都控製不住了,幾千名煉氣者之間像是早已經埋好了炸藥,此刻一一被點燃,全部炸開來,端的是蔚為壯觀,令人連連咂舌。


    就在失了理智的江水想要往方與國集中地湧去時,竟然被人巧妙地控製住了,就連奔往坤靈國大軍的濤濤江水也被遏製住了。


    與此同時,一個巨型大陣悄悄形成,等到眾人驚覺自己禦不了氣,禦不出氣之象時,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幾千名煉氣者全部地安靜了下來,白色氤氳的大陣裏隻剩下他們或深或淺的唿吸聲。


    有人喃喃道:“監察團的人出手了……”


    大陣裏像是冷水裏滋進了油,又開始嗶啵嗶啵炸起來,不過這次他們隻能像普通人那般驚慌失措。


    此刻在上遊,方與國的煉氣者們像是統一得到了命令,全部停下來——五階氣師不造橋了,與人打鬥的煉氣者也停手收起氣之象。


    坤靈國的煉氣者們還在不明所以,就看見了幾十名方與國的士兵走到了江岸邊,走到了那幾十座橋邊。


    進隨軍師前,他們就已經被千叮嚀萬囑咐,一旦遇到普通士兵,就要立馬禦出隱匿罩,防止被他們看到,擾亂秩序。


    於是他們一致地檢查起隱匿罩來,缺了口的趕緊補上,已經弱化下去的立馬加強。


    幾千名煉氣者或在空中,或在江麵上,或在江堤上,全都斂聲屏氣起來,一致地看著那幾十名士兵。


    隻見他們發現了那幾十座沿著蛇鱗江一字排開的五色之橋,最開始的難以置信過後,領頭的士兵當機立斷,立即派出幾名士兵去集中地去稟報。


    於是轟轟烈烈的渡江開始了,十幾萬方與國士兵踏上了像是上天因憐憫他們而賜予的救命之橋。


    這一奇異事件後來被載入了史冊裏,有人知道個中緣由,有人當是上天憐憫,有人當是方與國那十幾萬士兵命不該絕。此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而陸離在監察團出手禦出囚靈陣的時候,就已經趕到上渡口這邊來了。他看著下麵密密麻麻的士兵,一直攥緊的拳頭終於鬆開了——他成功了!這幾十萬大軍就要踏過由他策劃而成的橋了!


    由於先前坤靈國大軍集中地被江水淹了一下,大軍受到了驚嚇,等他們發覺方與國大軍渡江的時候,方與國大軍已經渡過了一半人數,立馬在江岸拉開了防禦線,任炮火怎麽轟,他們都可以應對。這一場渡江之戰,方與國贏定的了。


    近萬個煉氣者在隱匿罩裏看著這些在他們眼裏毫無殺傷力的十幾萬士兵,看著他們士氣高漲地通過五色之橋,看著坤靈國大軍無可奈何任由他們突圍出去。


    於陸離來講,這大抵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有這麽一群人,前一刻還在麵臨著覆滅的危機,像是快要調零的枝頭殘花,可下一刻,它們獲得了雨水的滋潤,立馬就活了過來。而這雨水是由他牽頭引來的,這應該就是成就感了罷。


    等到十幾萬大軍全部渡過了蛇鱗江後,天空也即將放亮。


    而被困於囚靈陣的幾千煉氣者們才得以被從未露麵的監察團放了出來。


    眾煉氣者也不敢再糾纏下去,連忙迴了自己的地盤。


    而那將近五十座的五色之橋也開始慢慢褪色,漸漸變透明,或許再過幾個時辰,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陸離迴到了據點,所有的煉氣者們都歡唿起來,可著勁地大說特說,說自己揍了多少個煉氣者,說自己轟下多少個煉氣者。引得因為有任務在身而不得參與的煉氣者大唿可惜,錯此良機。


    二衛隊從成立以來,第一次這麽團結,雖然說是瞞著哨長他們,有點過意不去。


    當然他們大概隻知道有十幾個人出頭策劃了這一場造橋大事,隱約知道是一個叫陸離的小年輕想出來的法子。但這也影響不了他們油然而生的成就感。


    陸離一路走過去,感受著他們的興高采烈,嘴角掛著笑,眼睛裏染上些許得意,像一隻得到了甜頭的小狼崽一般。


    王飛笑道:“這些人差不多都二十好幾了,怎麽還是跟沒見過世麵的小屁孩一般手舞足蹈,活活像是沒有見過世麵的村婦。”


    又看向旁邊臉上一直帶著笑的陸離:“反倒是一手策劃了這件事的人,表現得極為不在意似的。”


    李大山挎過陸離的肩膀,大笑道:“那是,我們方州學院出來的人不僅腦子聰明,而且極為低調,那詞語怎麽說來著——”


    孫楠接道:“寵辱不驚。”


    “對對對!”李大山連說了三個對字。


    陸離覺得自己有必要謙虛一下了,笑道:“什麽寵辱不驚,我心裏已經很驚了,不過你們看不出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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