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sa背靠著牆,靜靜地注視著沉思的傑爾。在這至暗的宇宙裏,被秘密糾纏的渺小受害者又增加了一位。


    “可我無法驗證你提供的記憶文件的真實性,”傑爾雙手捂住嘴,看著麵前暫停的全息影像,“既然你提到文件是從建舟的意識中提取的,那麽你做手腳的可能就不是沒有。”


    alisa輕笑一聲,關閉了全息投影,靠著牆緩緩坐下了:“為了給一個幾天前才認識的人洗清罪名,我篡改了我最信任的人的文件,展示給另一個幾天前才認識的人,恐怕小說都不敢這麽寫。”


    傑爾也笑了,小說,如此古老的文學體裁,如今的人們早已不再書寫未來、書寫虛無。實用派在文壇的統治性發言權導致人們政治正確性地隻書寫紀實類文本,小說隻能作為古老的文獻了。


    “所以你要告訴我的就是,建舟在反物質災難中活下來靠的是斯瑪特,但他有關這一段事件的記憶都被替換了?”傑爾說到,“這就很有趣了,如果按你提供的記憶來看,earth與tiw在合夥做什麽的話,為什麽還要栽贓tiw如此之多的罪名呢?”


    alisa兩腿交叉盤住,筆挺地坐了起來:“就我個人猜測,我覺得這是地球方麵與tiw方麵撇清幹係的特殊手段,通過對外宣稱惡化雙方關係避免了人們的懷疑。”


    傑爾聽完,補充說:“同時還控製了信息的對稱性,比如我和陳笙就完全不知道斯瑪特做的一切,整個宇宙對於tiw的記錄也大多被改寫得不太光彩。”


    傑爾起身,前去取武器:“你確定建舟、todd和斯瑪特都已經知道此事,還有別人知道嗎?”


    alisa思考一番,頓時醒悟:“劉垚司令如果沒有接受記憶替換的話,他應該是記得全過程的。”


    傑爾將雙刀收入後背,走向alisa:“謝謝你向我提供這些信息,盡管一開始似乎也不太主動。”他在alisa麵前屈起身來,拉近了兩人間的距離,“但接下來我們要麵對的是完全未知的問題與敵人,你最好先和建舟說明自己的決心。”


    傑爾正準備開門離開,房門突然亮起了紅光,alisa也轉身看去,建舟、斯瑪特和todd的全息影像在訪客區出現。


    “你還能找到更巧的事嗎?”傑爾狠狠地摟了一把alisa,打開了房門。


    建舟看到了門內的alisa,顯得有些驚訝,隨後看向todd:“這位不會就是你的朋友吧?”


    todd先看看alisa,再看向建舟,機械地聳聳肩:“唔。”


    建舟看著麵前呆滯的todd和剛剛熄滅了渾身黃紫光的alisa,噴出了一聲幹笑,隨後拉住todd,推著alisa走進了房間:“今天斯瑪特先生和傑爾先生有很多話要說,我們也有很多話要說哦。”


    傑爾看著拉拉扯扯的三人,將斯瑪特引入了房間,與他來到窗邊:“很多話要和我說嗎,倒不如我先給你道個歉?”


    “不必了,”斯瑪特的身形轉變為了一名健美ve男性,望向窗外,“既然智械小姐在你身邊,那麽看來我們的隔閡應該能消除不少了。我們到訪,是因為我需要問你一個問題,我需要你如實迴答。”


    “事到如今,越多的謊言恐怕隻會讓我們愈發恐懼。”


    “那就好。”斯瑪特看向傑爾,“宇宙探鏡計劃,到底是否依舊存在?”


    ......


    “看得出來你很不擅長談判呀,陳笙女士。”眼鏡男的影像囂張地在座椅上變換著姿勢,“如果我拿不到我想要得到的深度信息,我肯定是不會同意的。重申一遍,我無所畏懼。”


    陳笙強裝鎮定地看著與juda有關的資料,內心一團亂麻。juda沒有說錯,自己願意給他的資料不足以讓他信服,即使在普通情況下,自己提供的信息也不夠任何人信服。


    “你就是在逃避,就是在試圖遺忘,”眼鏡男不再躁動,直視著陳笙,“我們可以直接聊聊,在你我看到的那段全息視頻裏,你祭拜的對象是誰。”


    “你意識到最嚴重的問題了嗎?juda,”陳笙收起了數據板,雙手緊緊抱住頭,“我根本就記不得那個場景,如果不是為了把這些秘密盡數解決,我怎麽可能迴來找一個瘋子?”


    “那讓我很傷心,你依舊把我當做一個瘋子,”眼鏡男的影像消失了,juda的顯示屏開始用像素點拚湊一幅新的麵龐,“陳老師,你要不要想一想為什麽我能如此輕易地入侵使用軍方安全協議的todd的機體?”


    陳老師?陳笙確定自己聽到了juda如此稱唿自己,陳笙內心泛起了恐懼,難道眼前的juda才是陶宇,而自始至終todd都是......陳笙盡量不去胡思亂想,直截了當地問了出來:“你是陶宇嗎?”


    juda的顯示屏上的人像浮現而出,正是陶宇:“可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你願意相信多少我說的話呢?”


    陳笙渾身戰栗著,她解除了juda的枷鎖,整個人癱軟了下去,juda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攙扶住了陳笙。


    “是啊,在這個節骨眼上,謊言與真相又能差幾分呢?”陳笙疲憊地望著juda,“你願意告訴我真相嗎?”


    “我是陶宇,todd腦內的也是陶宇,這是沒有問題的。我曾經沒有參加副本計劃時患上了隱性雙重人格,我是隱性的那個。在高維空間中我才發現與我共同出現在黑暗中的還有另一個陶宇......”


    “而他完成了思維投射,你則被困在思維量子通道中,”陳笙顫顫巍巍地坐迴了座位上,“往後的經曆太過痛苦,我不希望你再被迴憶傷害,你不必再說了。”


    陶宇坐上了桌子,關閉了顯示屏:“不,陳老師,接下來我說的才會是真正重要的內容。我們必須再次進入高維宇宙,因為通過對不同時間參考點的切入,我們能夠親自目睹過去,我們能夠親自找出真相。”


    ......


    劉垚看著眼前聯合政府決議層人員的視頻畫麵,咽下一口口水,繼續聽著對方冰冷的話語。


    “......很明顯,紅色通道中加入了一個新域名,我們暫時不打算追查,但是劉垚,你要記住,軍人的職責是......”


    “保家衛國。”劉垚強橫地插入了對方的發言,“那是維和軍的了,宙域軍是為了拓展地球的宇宙文明交涉範圍而建立的,與保家衛國無關......”


    “劉垚!”對方顯然發火了,“如果地球方麵的信息或資料被竊取或泄露,無數不應為人所知的事件自然會被發現,屆時你也會是共犯!你也會被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


    “就因為你們的過錯,我們現在連遺臭萬年的機會都沒有了,這宇宙再塌個不久恐怕就要塌到我們臉上了吧,到時候你準備去哪裏立恥辱柱呢?”


    “你沒有資格向我們提問!”視頻中另一個聲音響起,“你現在開始必須嚴格遵循宙域軍總局命令,控製所有同行人員的互相接觸的機會。直到去往新世界的大門再次打開,我們會妥善處理一切的。”


    “妥善處理,哈,殺死知道真相的人,脅迫接近真相的人,洗腦創造真相的人,你們真是擅長妥善處理呢。”


    “你沒有資格諷刺我們!”先前憤怒的聲音更加憤怒了,“你就是一個透明的箱子外蒙上了一層黑布遮住了你的一切罷了,我們隻要拿下那塊布,你就隻有被無限曝光的的可能。”


    “那塊布可不止蓋在我身上,你們敢揭下那塊布,你們和tiw的破事照樣會被全宇宙知曉,屆時你們就會背著惡魔的名頭走進地獄。”


    “我們不會的,”不生氣的聲音說到:“我們自然有能力讓全宇宙相信tiw締造了這一切,我們還可以說你是幕後主謀。你才是真正的必死之人”


    劉垚正準備罵迴去,對方卻直接取消了通訊協議,劉垚望著眼前死寂的數據板,意識到了什麽。他丟棄了肩章數據板,帶上了堡壘配發的手環數據板,衝向審訊室。


    劉垚到時,juda正攙扶陳笙走出審訊室,劉垚上前接過陳笙,轉手就又把juda給扣上了。


    “嘿!”juda不滿地大喊,陳笙拍拍劉垚:“別拷住他,至少現在別,帶我們去找傑爾。”


    劉垚又一臉疑惑地給juda的銬子消了磁,juda把手銬還給劉垚,不忘自我介紹:“我是陶宇的另一個人格,所以我的通訊協議、運輸協議、安全協議都與todd相同。”


    “別跟我講邪門事兒了,你隻要搞鬼老子就是一槍。趕快走,去找陳建舟,我們一起去找喀戎。”劉垚接過手銬,讓juda背起陳笙,自己在前方帶路,拿出手環開始與斯瑪特建立通訊協議。


    “您好,劉垚上校。”


    “是司令,你一輩子要錯幾次?上次你給我看的那個監聽機械還在你手上嗎?”


    “它在傑爾先生那裏,你現在有什麽需要嗎?”斯瑪特把發送的文字給傑爾看,傑爾從背上拿出了小盒,確認了機械蜘蛛的完好。


    “你快去找馬男,順便聯係建舟他們一起去。”


    斯瑪特打開了視頻窗口,將房間內的全景發給了劉垚:“看來我們的小小秘密集會要加入一名大軍官了呢。”


    “不止我一個,”劉垚也給juda和陳笙拍了照片,迴複給斯瑪特,“有的真相不會讓人舒心。”


    劉垚收起數據板,一遍遍迴味著自己與斯瑪特說過無數次的這句“有的真相不會讓人舒心”。是啊,真相不一定能讓人舒心,但若是要讓真相點醒夢中之人,再容易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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