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很快降臨,太守府裏吃喝的眾人或放聲大笑,或縱情高歌,總之是酣暢淋漓,董卓也喝了不少,小麥色的臉龐有些泛紅,連褐色的眼眸也染上了微醺的色彩。


    我乖乖待在他懷裏啃雞爪,也不吭聲。


    “笑笑,剛剛沒有嚇到吧?”鼻端傳來一絲酒氣,董卓低下頭來,看著我道。


    我抬頭看向他,大概是因為酒的關係,他淡褐色的眼眸上仿佛被蒙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好看得不可思議。


    “沒有。”我笑了一下,心裏卻有些忐忑,曆史似乎正在一點一點步上正軌。


    ……除了,我的出現。


    “董兄弟,這奶娃娃是誰?”那留著絡腮胡子的大漢噴著酒氣走上前,一掌重重拍在董卓肩上,笑著問道。


    “她是……”董卓開口,卻又停了口。


    我仰頭望他,我是他的誰?這話,不怎麽好說呢。


    “哈哈,兄弟,她該不是你養著的小媳婦吧!”旁邊一個濃眉的漢子抬頭灌了一口酒,哈哈大笑起來。


    “就是就是,從剛剛開始便一直抱到現在沒撒過手,左手拿酒壇,右手抱娃娃,哈哈哈……”


    董卓微微抿唇,將我抱得更緊些,麵上隱隱有了不悅之色:“不要拿她開玩笑,笑笑才兩歲。”


    眾人見董卓不悅,也就不再多說,隻嚷嚷道:“喝酒,喝酒!不醉無歸。”


    客廳裏一片狼藉,酒氣熏天,我趁著董卓有些心神恍惚的時候,悄悄拿了一大塊燒豬肘溜出府去。


    屋外,天已經黑了。剛出府門,便看到郭嘉坐在府門前發呆。


    “怎麽不進去?”走到他身後,我問。


    郭嘉愣了一下,抬起頭來:“我在等小毛……”


    “小毛?”我愣了愣,對了,他那頭命根子一般的小毛驢。


    “那是師父……師父他老人家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郭嘉一臉的動情,說著,竟又淚眼汪汪起來。


    他師父隻給他留了那麽一頭又小又瘦的毛驢?那麽看來這師父也是個窮光蛋嘛,我有些頭痛地撫了撫額,在他身旁坐下,看他眼睛晶晶亮一眨不眨地盯著我手裏的燒豬肘,便抬手大方地撕了一半分他。


    “你在這兒傻等有什麽用?”撕了一塊肉丟進嘴裏,我故意刺激他。


    “小毛會迴來的。”郭嘉低頭沒命地啃著那肉,含糊不清地道。


    “你怎麽知道董卓會來殺太守?”看他啃得一嘴的油,我又問。


    “為你啊。”丟了三個字出來,他又繼續去與那燒豬肘奮鬥。


    “為我?”


    “董卓俠義,有很多羌胡朋友,所以他定然不會被困羌胡。而且那惡太守竟然不知死活動了他最重要的東西,董卓本性暴虐兇殘,定然不會饒了他。”許是吃人家的嘴短吧,郭嘉解釋得十分到位。


    雖然不滿他稱我為“東西”,雖然不滿他說董卓本性暴虐兇殘,但他卻僅憑這些便下了那樣的定論,看著眼前滿嘴是油的郭嘉,我不得不輕聲喟歎一句人不可貌相,如此年紀,竟能看透人心,著實可怕。


    正說著,突然有奇怪的聲響傳來。


    我抬頭,一下子傻了眼,一頭小毛驢正在府門前不遠處打轉,那分明便是郭嘉的命根子小毛嘛!


    又被他說中了。


    “小毛!”郭嘉早已跳起來迎了上去,將手中僅剩的一小塊肉遞到小毛嘴邊,那小毛驢竟然伸長舌頭舔了舔,一口吞了下去。


    我哭笑不得,會吃肉的驢子?好吧,我對世界的認知又被刷新了。


    “我該走了。”轉過身來,郭嘉抬袖拭了拭嘴上的油漬,道。


    “去哪兒?”我站起身,有些驚訝。


    “四處遊曆啊,師父說我將來必然會有一番大作為的。”郭嘉笑道,“反正神女也見過了,師父的遺命也算完成了。”


    “總算相識一場,離別在即,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我笑眯了眼睛,突然道。


    “什麽故事?”郭嘉一愣,露出傻乎乎的表情。


    “話說很久很久以前,天庭的七仙女下凡到人間,在洗澡之時被人間的男子董永無意中發現,董永愛上了七仙女,便偷偷藏起了她的衣裙,沒有那衣裙,七仙女便無法返迴天庭,於是,她留在人間與董永結成了一對快活夫妻。”我笑眯眯地道。


    “嗯?所以呢?”郭嘉聽得一頭霧水。


    ……果然不是個正常孩子,聽故事就聽故事,哪有那麽多問題,我笑了笑,有些不懷好意地看向那頭小毛驢:“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想讓小毛再離開你的話……”我故意拖長了聲音。


    “嗯?”郭嘉果然一臉好奇寶寶的模樣。


    “就把它的毛剪了藏起來。”我一本正經地道。


    郭嘉聽了這話,轉頭有些古怪地盯著小毛仔細打量了一番,似乎真的在思量這話的可行性一般。


    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小毛眼裏對我極為強烈的怨念,當下忍不住笑了起來。


    “嗯,我該走了。”郭嘉打量了許久,仿佛作了了什麽決定一般道。


    “對了,那一日,你沒有說完,你師父讓你對神女說什麽?”止住笑,我正色問。


    “何處來,何處去……”郭嘉轉身牽著小毛驢揚長而去,隻淡淡留下一句話在風裏飛揚,瀟灑得很。


    何處來,何處去?我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時間無法言語。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郭嘉那位神通廣大的師父給我的預言嗎?我反反複複念了幾遍,仔細琢磨了一番,莫非……這意思是,我能夠迴去?


    想到這裏,我不禁有些雀躍起來。


    既然郭嘉那師父能夠預言到我的出現,那麽現在這個預言的可信度非常高啊!


    我腳步輕快地轉過身,然後愣住,董卓正站在我身後,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


    他什麽時候來的?聽到了多少?


    “仲穎?”我有些忐忑地輕喚。


    “嗯,迴家吧。”董卓迴過神來,笑著上前,一把抱起我。


    原來不知何時,那些羌胡人都已經散了,董卓抱著我,慢慢走迴那個茅草屋。


    我趴在他的肩上,迴頭看向太守府的方向。


    “笑笑想住進那個大房子嗎?”董卓的聲音在夜空下響起。


    我打了個激靈,忙搖頭道:“不想。”


    “為什麽?”董卓有些詫異地看了我一眼。


    因為,如果我們一直都住在那個茅草屋裏,如果你一直都隻是一個普通人,那麽,你就不會成為曆史上那個背上無數罵名,被點了天燈,最後不得善終的董太師……


    “因為笑笑喜歡住草屋。”我抱著他的脖子,輕聲道。


    “傻話。”董卓笑了起來,捏了捏我的鼻子,隻當我是小孩子鬧別扭,童言童語。


    董卓終究沒有能夠當上涼州太守,朝廷很快委任了新的太守下來,那太守倒也沒有追究前任太守的事情,還任命董卓為涼州兵馬掾,專門與羌胡人打交道。樊稠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竟是自請調到了董卓手下。


    知道這個消息時,我也沒有很驚訝,曆史的腳步,正帶著我無法阻擋的力量,一步一步逼近。


    這一年,是延熹九年,依稀記得延熹是桓帝的第六個年號,這個年號用了十年,明年就會改年號為永康,然後不久之後桓帝就掛了,接著是靈帝劉宏繼位,這兩位都是寵信宦官的主兒,他們二位當皇帝的時候大概是東漢最黑暗的時候了……


    “笑笑,別跑!洗澡了!”董卓的聲音在小小的草屋裏高高響起,而我自然是圍著那熱氣蒸騰的小木桶踉踉蹌蹌地打轉轉,真是虎落平陽啊,本姑娘從藝數十年,從未上演過“美人出浴”的鏡頭,到了這個董卓手裏,簡直是清譽盡毀……這不,我最後還是隻得含恨坐在木桶裏,任由他將我洗幹抹淨。


    這小胳膊小腿的,怎麽可能跑得過董卓大人啊!


    “仲穎,你自己怎麽不洗澡!”轉頭看著他那頭亂蓬蓬的長發,我磨牙,表情很是委屈。


    明明自己十天都不洗一迴,卻天天都捉著我洗澡……就算本姑娘尚且“年幼”,可是有鑒於曆史上這董大人名聲實在不佳……荒淫無道什麽的……


    “笑笑是女兒家,不洗澡會嫁不出去。”帶了三分寵溺,他伸手點了點我的鼻頭,笑道。


    哄小孩的口吻……我皺了皺鼻子,任由他將我擦幹淨。


    董卓見我放棄抵抗,乖乖就範,笑著捏了捏我的鼻子:“晚上給你做蜂糖米餅吃。”


    我這才咧開嘴,笑眯眯地點頭。


    影視劇裏董卓的形象一直不佳,膀大腰圓,滿麵橫肉,但是想來人家也有青春期的啊……想起他的結局,眼前這個少年董卓,明朗得令人不敢直視。


    洗過澡便有些發困,我無聊地拿起放在床頭的撥浪鼓搖了一會兒,便靠著木枕,合上雙眼夢周公去也。


    那個小屁孩,一定會哭吧。


    想起那個倒黴的小藥罐,我連做夢都在笑。這兩年來,那倒黴的小藥罐已經成為我無聊生活中重要的精神娛樂了,可見我無聊到了什麽樣的地步。


    轉眼又是一年過去,延熹十年,董卓成了中郎將張奐的軍司馬,很快又升了郎中。


    這一年六月,朝廷昭告天下,改年號為永康,是為永康元年,然後這一年十二月,桓帝果然掛了。


    而此時,那些大事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作為一個小小的孩童,我每日可以做的事情少得可憐,無非吃吃喝喝,玩玩樂樂。大約是因為郭嘉師父的那個預言,我的心態變得輕鬆起來。


    一年又一年過去,董卓升官很快,而我們的家,也終於還是從那間破敗的茅草屋搬到了寬敞明亮的大房子裏。吃的穿的用的,也越發精細起來,可是我卻是越來越不開心,因為那個預言一直沒有實現,一年又一年過去,我還是被困在這曆史的泥沼裏,無法迴去屬於我的年代。


    於是我在想,莫非迴去果然還是需要一個契機吧,而我所能想到的,也隻有那隻手機了。我開始用盡一切辦法想要找出被董卓藏起來的手機,想與那個時空取得聯係。雖然這聽起來有點荒謬,在這個連通信設備都沒有的時代,怎麽可能會聯係到異時空的人,隻是初到這個時代時,我的確聽到了手機在響,更何況,連穿越這種事都發生在我的身上了,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無數次纏著董卓撒嬌詢問,他都顧左右而言他,我隻得自己翻箱倒櫃地尋找,卻還是一無所獲。


    直到我能夠到所有的櫃子時,我已經十五歲了。


    原以為時間會很難挨,卻原來也不是,十五年竟仿佛一下子就過去了。


    坐在床頭,我靜靜地低頭擺弄著床上那猶如擺地攤似的一堆零零碎碎的小東西,左手邊第一件是已經破了幾個小洞的月白色小襖,那是兩歲那年的雪天,董卓送我的第一份生日禮物;左邊第二件是一個小巧的手雕木偶娃娃……


    自那兩歲那年之後,每逢雪天,董卓都會遵守他的諾言送我一份生日禮物,十幾年來,無論他有多忙,都從未食言過,哪怕行軍打仗,也不會忘記。於是這副身體從兩歲開始,到如今十五歲,已經積攢了零零碎碎、花花綠綠許多的生日禮物,果然比涼州城裏任何一個孩子的都要多。


    董卓說到做到,我得到的,真的比任何人都多,都好。


    低頭擺弄著那個手雕木偶娃娃,我心裏突然間有些酸楚,“何處來,何處去”,郭嘉那一日離開前所說的話這十幾年一直都在我耳邊迴響。初時,我每天都盼望著睜開眼發現這裏的一切不過是場夢,但這樣的好事一直沒有發生。後來,我又想守株待兔不是辦法,於是開始尋找迴去的契機,我無時無刻不在尋找當初被董卓藏起起來的手機,我想盡快離開這個亂世。


    因為……我不想到最後,當我能夠迴去的時候,我卻已經失去了迴去的勇氣,怕……留下太多的牽掛和不舍。


    董卓的下場就像一把懸在我頭頂的利刃,讓我食難下咽,睡難安寢。當初冷冰冰以一個局外人的姿態去看這一段曆史,我當然不會在乎,可如今,我卻是身陷其中,並且那個所謂十惡不赦、天怒人怨的董卓,是疼著我,寵著我,把我當寶貝一般守護了十五年的仲穎啊!


    “小姐,你的零食準備好了。”這時,門忽然被推開,一個樣貌姣美、氣質溫柔的碧衣女子站在門口,笑盈盈地道。


    “鈴兒。”我迴過神來,輕輕地籲了一口氣。


    鈴兒是我十歲那年在市集撿迴來的,當時已經十六歲的她正被一群痞子欺辱,許是因為她那燦若星辰的眼睛吧,一向不愛管閑事的我竟是為她強出頭,差點被那些痞子打死。當然,當我蓬頭垢麵,甚至帶著傷痕拉著鈴兒迴到府裏的時候,董卓大怒,將那些痞子統統捉了迴來,關進了府衙大牢,據說到現在都沒有放出來……


    那一年,董卓已經官至河東太守了。


    鈴兒自此便是念念不忘我的救命之恩,又因她父母雙亡,無處可去,便留在了太守府專門侍候我。


    “小姐又在發呆了啊。”鈴兒走進臥房,將手中端著的那碟零食放在桌上,笑著走到我身邊。


    “隻是在想些事情而已。”我看了一眼窗外,“外麵在下雪嗎?”


    “嗯,很大的雪呢。”


    又下雪了啊……


    我笑了一下,視線忽然落在一個有些破舊而不起眼的撥浪鼓上,在這堆物件裏,這是唯一一件不是董卓送的。不期然地,我想起了那個麵黃肌瘦、拖著兩管青鼻涕的小藥罐,事隔十幾年,想起那個倒黴又無緣的小相公,我還是有種忍俊不禁的感覺。


    “幫我把那小木箱拿來。”指了指放在梳妝台上的小木箱,我道。


    鈴兒應了一聲,依言取來。


    我從亂糟糟擺了一床的物件中拿了一支做工有些粗劣的銀製發釵,那是董卓親手做的,是我十歲那年初雪的時候得到的生日禮物。抬手將那銀釵插入鬢發間,轉身對著銅鏡嫣然一笑,鏡中明媚的少女看得我自己都恍惚了一陣。


    鈴兒知道我定是又去討禮物了,便轉身將桌上的零食倒進我係在腰間的一個不大不小的繡袋裏:“大人在前廳議事,小心不要打擾了他。”她溫和勸道。


    “嗯。”我笑眯眯地點頭,掂了掂腰間的繡袋。那袋子是我畫了花樣讓鈴兒幫著做的,藕荷色的繡袋,係在腰間倒也別致,想吃零食時隨手可取,方便極了。


    “小姐,這些東西我來收拾,你去吧。”鈴兒說著,十分熟練地動手收拾起來。


    我樂得清閑,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十五年時間,董卓慣出一個徹頭徹尾的笑笑,一個差不多忘了安若本性的笑笑……


    “小姐。”剛拐過走廊,便聽到樊稠的聲音。


    停下腳步,我不大想理會他,我忘不了這個家夥曾經夥同那渾蛋太守想剜了我的心當藥引子的事情。


    樊稠苦笑著走近我,手裏拿著一件貂皮大氅:“小姐,穿上吧,不然大人又要生氣了。”


    我沒有理他,轉身便徑直去前廳。


    站在大門口,我歪著頭看董卓與幾個屬下在廳裏議事。


    “嗯,今天就到這兒,大家留下用飯吧。”董卓忽然開口停止了議事。


    我明白他是發現我了,便好整以暇地站在門口等他將禮物奉上。


    “怎麽穿這麽少站在雪中,還不快進來。”董卓轉頭看向我,隨即眉頭微微攏起,站起身快步走向我,


    我笑眯眯地站在原地看他向我走近,然後仰頭看著他緊抿著唇有些不悅地拉起我冰涼的手將我帶入懷中。


    這熟悉得已經不得再熟悉的懷抱果然還是一樣的溫暖。


    “又任性了,不是讓樊稠給你拿了大氅嗎?”他把眉頭皺得緊緊的,不悅的樣子讓他本來就顯得威嚴的臉龐有些可怕,可是我知道他那微褐色的眸中定是一貫的縱容溫和。


    十五年時間啊,足夠我吃定他了。


    見我不為所動,董卓終是歎了口氣,將我如小時候一樣抱在懷裏捂著:“每次都這樣,當真生病了可怎麽是好。”


    我彎了彎唇,伸手:“禮物呢?”


    皺著的眉頭鬆了開來,董卓笑了起來:“要什麽?”


    “你知道的。”我似是撒嬌一般道。


    是的,他知道的,我隻想要迴我的手機。


    一抹不知名的情緒從他眼中一閃而過,快是令我無法看清:“這個,滿不滿意?”他變戲法一般從身後拿出一個小皮革袋子。


    小皮革袋子裏穿著一副弓箭,弓身不足一尺長,弓上還雕著奇異繁複的花紋,與之相匹配的是三枝銀箭,每枝銀箭上都連著細細的軟絲,彈性極大,可在射出後快速收迴,十分的漂亮。


    相當用心的禮物。


    “你不是一直想有屬於自己的弓箭嗎?”董卓晃了晃手中小皮革袋子裏的弓箭,笑著道。


    我伸手從他手中接過,試了試,竟是趁手得很,不由得有些喜歡了起來。自從十歲那年為了救鈴兒被痞子打了之後,我便琢磨著一時半會兒迴不去,還是學得一技防身比較靠譜,便使出了渾身解數讓董卓教我箭術。


    五年時間,我也算得是箭無虛發了,可恨董卓說是怕我受傷,除了平日纏著他練習之外,從不肯給我弓箭。


    “這*銀箭是我托人請洛陽的名匠打造的,世上隻此一套。”見我愛不釋手,董卓似是有些得意地笑道。


    我將弓箭收入皮革袋中:“謝謝仲穎。”


    我甜甜地笑著,盡量忽視心底的那一抹晦暗。


    十幾年來,每當我向他討生日禮物時,他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可是他總能顧左右而言他,親自雕刻的木偶娃娃、親手打造的發釵……每一樣東西都讓我無法拒絕,於是,一拖便是十幾年……


    而如今的我,就算找到了手機,找到了迴去的線索,真的還可以毫無牽掛地離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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