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下一刻,就見林初夏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一臉歉意地看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地淡去,眼底也浮現一抹哀愁的雲芳。


    “時間不早了,我得坐車迴校了。”


    “好,下次,我們找個時間,我請你喝奶茶。”


    雲芳點點頭,朝林初夏擺擺手,原本,她今兒是準備好好在林初夏麵前炫耀一波,再不露痕跡地刺刺林初夏,萬萬沒料到,最終,反被炫耀和刺激到的那個人,竟然會是她自己!


    是的,即便,表麵看來,每每在談到高中三年那辛苦得跟泡在苦水裏,唿吸間都是苦澀味兒的生活時,雲芳都一臉的慶幸,並以自己“優秀師範生”的身份自豪,但是,捫心自問,如果,時光倒流,迴到命運給予人生選擇和考驗的那一天,雲芳還會再次選擇中師,而放棄高中嗎?


    當然不會。


    “宿主,別人是‘開局一張圖,內容全靠編’,到你這兒是連圖都沒有,張嘴就編!”


    稀稀落落乘客的公交車裏,林初夏依然挑了個靠窗戶的位置。


    真要說區別的話,就是這次的她,並沒像在長途大巴裏那樣佯裝睡覺,而是轉動著滴溜溜的小眼珠子,看似欣賞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心裏卻在琢磨著迴家後,應該怎樣和鄧秀珍告狀。


    聽到係統的吐槽後,林初夏撇嘴:“統啊,你怎麽知道,我說的,不是真的呢?”


    “你給徐建軍住的宿舍裝了攝像頭嗎?你掌握了高超的黑客技術,能隨時調出學校的監控嗎?你砸錢收買了徐建軍的那些舍友嗎?”係統一連三個問題,個個誅心,末了,還不忘記總結道,“什麽都沒有,所以,你憑什麽說,你說的,就是真的?”


    “統啊,咱們說話做事靠的是這個……”林初夏輕點自己的額頭,“別說徐建軍,就是我們班那些男生,自從進了高中後,兜裏的零花錢就沒少過。半個月一次的休整,拎迴家的大包小包裏,裝的都是髒衣服,但是,拎迴來的,隻有少部分是幹淨的衣服,剩下的都是各種吃食。”


    “還有,統啊,你是不是忘記了,南山中學雖然實行半軍式化封閉管理,許進不許出,但是,可沒說不許外麵的人送東西到門衛室,再由門衛室的人幫忙轉交啊!”


    是的,即便,眼下,還不是物流業極度發達的後世,但是,學校附近的飯館,依然有包月或包天的送餐服務。


    而,隻要有人送餐,又有人接餐,那麽,誰敢肯定,這中間,就不會順便捎帶些其它的吃食呢?


    比如說,不論男生還是女生都喜歡吃,又很解餓的火腿腸和泡麵。又比如說,男生喜歡吃的鹵菜,尤其,鹵肉和燒烤,女生喜歡吃的瓜子和糖塊等零嘴。


    雖然,林初夏在南山中學裏,給大眾的印象是“沉迷學習,無法自拔”,但是,她可不是古代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呆子。


    “統啊,不要告訴我,你就一直沒懷疑過於麗玲偶爾拿出來,和我們大家分享的那些精美糕點水果的來路?”


    “啊?”係統一臉的無辜茫然,它是真沒懷疑過的,“於麗玲不是說,那些糕點水果,都是放假的時候,她那位男朋友買給她的嗎?”


    “確實是她男朋友買的……”林初夏點點頭,話峰一轉,又道,“但是,不是放假的時候買的。”


    “那……”係統難得地沉默了,許久後,才吞吞吐吐地問,“真是找的外賣?”


    林初夏點點頭:“蘋果、梨和橙子這些水果,一年四季都比較耐放,但是,香蕉、櫻桃和杏子這些,放個兩三天,確實能吃,但是,絕對不像於麗玲拿出來和我們分享時那樣新鮮。”


    “糕點果脯這些,隻要保存得當,能放很久,但是,於麗玲拿出來的那些,新鮮得可不像是放了三五天的呢!”


    林初夏摩挲著下巴,滿滿的垂涎,對於一個“吃貨”來說,能吃到無汙染、無化學試劑和防腐劑的新鮮現做糕點果脯,別說讓她容忍於麗玲的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算計,就是真過了界,隻要她的利益受損不太大,在可接受的範圍之內,都是可以原諒的。


    係統:“……”


    和以前一樣,遠遠地,林初夏就被小黃接迴了家。


    “聽動靜,就知道是你迴來了。”


    鄧秀珍從廚房裏探出個腦袋,瞥了眼站在林初夏身旁,已經比林初夏膝蓋還要高,卻因為咧著一張嘴,眼睛眯成一條線的模樣,而顯露出幾分傻氣的狗子,就立刻移開視線。


    沒辦法,再看下去,要麽,她就會露出“不忍直視”的嫌棄神情,要麽,就會露出“白眼狼”的酸溜溜羨慕嫉妒情緒。


    要知道,平日裏,林初夏沒在的時候,小黃耳朵是豎起來的,眼珠子漆黑,看人的時候特別認真嚴肅,從頭到腳都彰顯出“莫挨勞資”的霸氣。


    而,現在呢?粘乎的性子,跟沒斷奶的小奶狗一樣不說,就連那毛絨絨的笑臉,也跟二哈一般無二。


    “熱吧?早就告訴過你,坐車沒你想的那麽冷,你就是不聽,非要穿上長袖長褲,再帶上一件毛衣。”


    在林初夏將灰色的麻布行李袋放到牆角,又將背包放到茶幾上,坐在木製沙發裏,拿起桌上的磁化杯,就“噸噸噸”地灌掉大半杯子水,一臉舒爽地“籲”了口氣的時候,鄧秀珍又出聲了。


    “媽,我這是線衣,不是毛衣。”


    林初夏嘴角抽了抽,說來,前世,她也曾和鄧秀珍戲謔地提到一位廣市本地同事,不論旁人如何糾正,也依然固執地將夏天的防曬線衣、春秋穿的開衫外套,和冬天穿的厚實毛衣一起,統稱“毛衣”。


    今世,前段時間,她也曾在和鄧秀珍閑聊的時候,聊得嗨了,一不小心就禿嚕出這件事來。當然,這迴,被調侃的主角、參與者和旁觀者,都沒有她。而,她嘛,就隻是“道聽途說”人群中的小小的,不起眼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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