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點到為止,但是,在場的人,就沒一個是蠢笨的,哪能不知道林愛軍的話外之意?


    不外乎是因為當年的曾娟是個黃花閨女,嫁給林愛軍,正是一段“天造地設”的佳緣。而,現在的曾娟,不僅是離過婚的,還帶著兩個女兒,嫁給林愛軍,不就是卯準了林愛軍是個老實人,特意讓他接盤!


    “初夏說,她送給春兒和雪兒的盒子裏,隻裝了四套衣服。”還都是夏裝,別說四套,就是十套,能有多重?


    最後這句話,被林愛國咽下肚,不管怎麽說,林愛軍都是他疼愛了幾十年的四弟,哪能因為一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就這般質疑他?當著曾娟這個弟媳的麵這樣做,不是撕破臉,還能是什麽?


    “是啊,隻有四套衣服……”


    林愛軍苦笑一聲,都到這份上了,他哪能不知道,今兒來這一趟錯了?


    不過,讓他就這樣放過林初夏和林浩宇姐弟倆,那是不可能的。畢竟,若非姐弟倆有意無意地炫耀挑釁舉動,也不會傷到曾娟那顆自懷孕後就越發敏感脆弱的心髒,更不會因此而做出一些激怒兩老的舉動。


    “但是,大哥,你知道,初夏裝這四套衣服的盒子有多大嗎?”


    話落,林愛軍還不忘記伸手,在身前比劃出一個直徑足有一米的範圍。


    “換作是你,見到這麽大的盒子,會不會做足‘要使出吃奶力氣’來搬的心理準備?等手碰到盒子,輕輕端起一角的時候,就會意識到盒子雖然大,卻很輕,而下意識地收迴幾分力道,從而穩穩地搬起盒子。但是,大哥,你覺得,今年才4歲的春兒和半歲的雪兒,她們姐妹倆能有這個意識?”


    如此一來,不就會因為用力過度,而摔了個五體投地?


    若僅僅如此,也就罷了。


    畢竟,小孩子嘛,誰不是摔摔打打長大的?尤其,學走路的那段時間,更是摔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就適應了這樣的疼痛。若是大人打最初,就不曾做出過任何安慰勸說的舉動,連哭都不會哭,就更不用說什麽嚎叫著打滾了,摔倒了,自己就幹脆利落地爬起來,再歪歪扭扭地繼續往前走去。


    但是,磕絆到尖銳的物體後呢?尤其,盒子的四角,先不說,小孩子會不會哭鬧不休,單說,因此而磕掉皮,破了相,又或者磕出個大洞,出現些輕微的腦震蕩,養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但是,碰到大腦裏一些不該觸碰的神秘地方,摔癡傻了呢?那不就是被害了一輩子?


    這責任,誰付得起?


    林初夏不行,整個老林家捆作一團,也不行。


    “老四,我問過初夏了,她說迴老家的時候,給你們夫妻倆準備的禮盒確實大一些。但是,給春兒和雪兒準備的禮物,就隻有這麽大……”


    林愛國比劃的手勢,隻有一尺見方,和林愛軍剛才比劃出來的一米距離,那已經不是什麽天壤之別,而是在這場所謂的鬧劇裏,究竟誰說了謊?誰又是真心維護家族榮耀和團結的英雄,誰又是那個背叛家族,私心想要分裂家族的罪人?


    “大哥……”林愛軍一臉的哀痛,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眼裏心裏隻有林初夏的“女兒奴”,竟然是往常聽他們兄妹的任何話都堅信不疑的林愛國,“你不信我?!”


    林愛國咬咬牙,起身,揪住林愛國的胳膊就往外走,嘴裏還氣衝衝地道:“那天,爸和二叔都在,你不信我,總該信他們吧?走走走,我們這就迴老家來個‘當堂對質’!看看究竟是我說了謊,還是你嘴裏那聰慧、懂事、乖巧又可人疼的閨女說了謊!”


    這個時候,就該曾娟出馬了。


    就見曾娟仿佛被眼前這一幕給驚到了似的,想起身,卻又半天站不起來。最終,隻能徒勞無功地捂著肚子,慘白著一張臉,嘴裏“唉喲唉喲”地叫喚著。像個溺水的人一樣,伸出來的手,仿佛隻是單純地想要抓住身旁最後那根浮木似的,卻以一種令人咋舌的精準度,拽住了林愛軍的胳膊。


    “娟子!你怎麽了?哪裏疼?大哥,你快幫忙看看,娟子這是怎麽了……”


    林愛軍毫不猶豫地放開林愛國的胳膊,轉過身,就往曾娟撲了過去。


    然而,那看似如老虎下山捕獵般迅猛的動作,在接觸到曾娟的那一刻,又仿佛被巨山阻攔住,凜冽的狂風大部分都被成功攔截住。剩下的那些依然“唿啦啦”,囂張地彰顯著自己存在的狂風,又在經過高大的樹木和瀑布後,變得弱不可聞起來。


    細細體會,也隻能感覺到微風拂麵時,帶來的舒爽愜意感。


    “你別和大哥吵,好好說話……”


    曾娟的額頭滲出一排密密麻麻的汗珠,臉色更是慘白中透出不祥的青金之色。然而,她那拽住林愛軍胳膊的手,卻力道大得讓林愛軍根本就掙紮不開。當然,這也和此刻的林愛軍,緊緊地摟著曾娟的身體,完全顧及不上有關。


    林愛國也被嚇懵了,不過,多年的鄉政府職場生涯,哪怕僅僅隻是宣傳部一個小小的臨時工,依然令他的心誌得到了極大的鍛煉。雖沒達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程度,但是,眼下,麵對這般危急的場景,依然很快就反應過來,一邊起身往衝,一邊怒吼出聲。


    “送醫院!”


    “哦哦……”


    林愛軍跟顆算盤珠子似的,被林愛國戳一下,就動一下,傻愣愣地抱著曾娟,跟在林愛國身後往醫院衝去。


    “醫生!醫生!快幫我看看我媳婦……”


    進了醫院大門後,林愛國就跟被關在家裏,過了許久,終於被放出去的狗子似的,撒歡似地咆哮著。


    和林愛國是牌友,關係不錯,醫術更是不錯的楊福全,聽到動靜,走了出來,看向依靠在林愛軍懷裏,臉色慘白,冷汗漣漣的曾娟,舒展的眉頭就下意識地皺了起來,坐到位置上後,就幹脆利落地說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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