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這次我就得批評你了,你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還要這樣操勞,也不跟我們大家說一聲,如果不是我今天過來,你是不是還準備一直這樣,忙到連過年都不迴家?”


    “你看看,你眼下的黑眼圈,比宇兒都要重了。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真不會被拖垮?錢確實重要,我們家也沒什麽存款,但是,家裏有缺錢缺到你必需拿身體去吭的程度嗎?你這是看不起我爸,還是看不起我呢?”


    至於林浩宇?


    不僅是現在,就是未來十年內,他都是一隻隻進不出的“吞金獸”!


    “我這不是想趁著過年,多掙點錢……”


    剩下的話,湮沒在鄧秀珍喉嚨裏。


    鄧秀珍性子裏的頑固,尤其,涉及到錢財這一方麵“撞了南牆也不迴頭”的決然,前世今生,林初夏都隻能采用“斧底抽薪”這個計策。


    “媽,我跟你說,你再這樣,我就跟於老板商量,將這家店收迴去……”


    “別別別!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


    鄧秀珍搖頭擺手,一臉的焦急。


    作為“店長”的她,單是每個月300元的底薪,就讓她完割舍不了這份待遇優渥的工作。


    300元哪!


    即使一個月下來,什麽東西都沒賣出去,守著這家店,她也能紮紮實實地到手300元!要知道,在鄉政府做了十來年宣傳幹事的林愛國,現在每個月工資和獎金加起來,也還不到200!


    更何況,店長還有提成——毛利的6%。


    這個數字,聽起來很少,但是,按照每天少則一兩百,多則五六百的進賬來看,單是提成,最少的那個月,也就是她剛來市裏做店長的第一個月,她就拿到了300元!而,現在這幾個月,尤其,臨近年節這個月,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怎麽著也有1000多的提成!


    這種情況下,讓她離開久久精品店,不再當這個店長,那就是在剜她的心頭肉!


    “媽,我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林初夏板著一張臉,擁有後世記憶的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身體健康的重要性。


    雖然,很多時候,人們總喜歡用“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這樣的話來安慰自己的同時,也搪塞其它那些用諸如“錢是賺不完的,身體才是最重要”之類的話來規勸自己的長輩。


    但是,真正上了年紀,身體損耗過大的人,那是有一個算一個地後悔自己年輕時不愛惜身體的舉動。尤其,那些砸下大筆錢,卻受製於現有的醫療條件,而隻能令自己的身體維持在當前狀態,三五年甚至十數年內都不可能減緩,甚至,還有可能因為外界種種原因而惡化的人。


    “不要讓我後悔找於老板,說服她,讓她同意你當這個店長。”


    “我知道了。”


    鄧秀珍甕聲甕氣地應道,雖然心裏有些不爽自己這個當媽的,竟然被閨女懟得沒有絲毫反抗之力。但是,不得不說,閨女說的那些話,確實是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典型的“忠言逆耳”。


    也就是自家人,換了外人,誰會做這種將人往死裏得罪的事情?


    “媽,今天是29號,臘月廿一,後天是小年,5號就是三十了。”


    想到昨天迴家後,麵對遍地灰塵肮汙,到處空蕩蕩,沒什麽人煙氣,連老鼠都不願意光顧的房間,林初夏就想撫額。尤其,在看見鄧秀珍驚詫地瞪圓了眼,滿臉“就要過年了?這麽快”的震驚、茫然和懵圈後。


    “你猜,這段時間,我爸有迴家嗎?他有清潔屋子,買年貨,備紅包和禮物嗎?”


    “應該……有吧?”


    鄧秀珍一臉的遲疑,顯然,連她自己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哪怕,本省的男人是公認的“耙耳朵”,在忙完一天的工作,迴到家後,也會幫著老婆做家務,但是,誰讓鄧秀珍不是本地人,而是從信奉“男人不進廚房,不做家務”這個理念的外省嫁進來的呢?


    即使這麽多年下來,鄧秀珍早已在周圍大環境的潛移默化影響下,不再像最開始那般家裏家外一把抓,也會將一些諸如做飯、洗碗和拖地之類的家務活交給林愛國做。但是,指望林愛國這麽個被鄧秀珍照顧了十來年的大男人,記得過年必需的一係列準備工作,並在鄧秀珍沒迴家的情況下,將裏裏外外都打理得整齊妥帖?


    做夢,還比較快!


    不僅林初夏,就連林浩宇臉上,也流露出這樣的神情來。


    “唉……”


    鄧秀珍歎了口氣,目光在林初夏和林浩宇這兩個“勞力”上打轉,最終,還是將心裏生出來的“讓姐弟倆坐末班車迴家,幫著林愛國做過年前的準備”這個念頭掐滅。


    隻是,讓她就這樣,放棄眼前這個趁過年賺大錢的好機會,又有些心不甘情不願。


    “這幾天生意不錯,要不,再等幾天,等到3號我們在市裏買了年貨再迴去?”


    這樣的話,4號當天還能來個大掃除,將屋子內外打掃得幹幹淨淨。然後,5號嘛,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置辦一桌豐盛的年夜飯。


    “媽,明天,我要帶宇兒去省城玩。”


    林浩宇猛地抬頭,臉上赫然寫著:“啥?姐,你啥時候說過?”


    林初夏沒搭理搞怪的林浩宇,一臉淡然地迴望鄧秀珍。說沒說,這個,對來迴吃住都免費的人來說,重要嗎?


    林浩宇摸了摸鼻子,看了眼一臉震驚的鄧秀珍:行叭,給錢的是老大!


    “馬上就要過年了,這個時候,你們去省城做什麽?”


    迴過神來的鄧秀珍,就忍不住皺眉,一臉的不讚同:“初夏,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學習……等你考上一個好的大學後,到時候,你想去哪裏玩都沒問題,就算你爸不支持,我也會給錢……”


    其實,鄧秀珍真正想說的,是讓林初夏將練習字畫和參加作文、英語之類這些競賽的時間,部用在學習上。


    就如初三那年,林初夏想報名參加美術輔導班,林愛國和鄧秀珍夫妻倆以“耽誤學習”“學美術沒用,以後找不到好工作”之類的話拒絕一般。


    隻不過,不僅那時的林初夏,就連林愛國和鄧秀珍這對夫妻,也受製於偏僻的鄉鎮生活環境,所見所聞引發的思想形成的畸形價值觀。


    直到,林愛國和林初夏父女倆,成為南漂,離開那個偏僻又窮困的地方,見識到外界的繁華景色後,才真切地意識到了當年犯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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