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鄧秀珍從角落的儲藏室裏搬出一批新貨,還沒送到貨架,就被人圍了上去,你拿三五個,我拿一把,擠擠攘攘間,差點就將鄧秀珍推到,林初夏再也忍不住地急行幾步,以一種看似如微風般輕緩,實則不容任何人拒絕的力道分開人群,走到鄧秀珍麵前,從她的手裏接過那個箱子。


    “媽,我來!你去房間裏休息一下!”


    “宇兒,你去幫媽算賬!”


    鄧秀珍下意識地張嘴,就想拒絕。


    但是,此刻,大冷的天,屋內也沒開空調,她卻額頭滿是汗水,臉色更是潮紅,嘴唇也幹裂得出血,眼神更是有些恍惚,可見,確實累得不輕。


    尤其,在聽到屋內那一聲高過一聲的吵鬧,偶爾還夾雜著小孩子的哭喊聲時,最終,還是忍不住地抬手,揉按著抽痛的額角,將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了林初夏,自己就又轉身,迴到挨著儲物室的睡屋裏。


    躺在床上的時候,鄧秀珍還在心裏念叨:就休息一會兒,等緩過勁了,就出去。


    然而,這段時間,她是身心都累,這一合上眼皮,就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沉夢鄉。


    ……


    店裏的顧客,雖然來了又走,但是走了又來,因此,這來來走走之間,竟詭異地形成了一個“平衡”——從林初夏帶著林浩宇幫忙那一刻,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但是,店裏的顧客並沒有少多少!依然滿滿當當,擠擠挨挨的!


    從沒經曆過這種打仗式忙碌生活的林浩宇,數次想要撂挑子,但是,每當他心裏生出這個想法的時候,就會迎麵撞上林初夏那陰惻惻地威脅和警告視線。


    然後呢?


    當然是咧嘴,露出一抹比屋外陽光還要明媚燦爛的笑容,渾身洋溢著十來歲少年人特有的朝氣蓬勃,繼續熱切地招唿著各位顧客,心裏的悲傷卻逆流成河。


    罵不過,打不過,坑不過,除了躺平任嘲,他還能做什麽呢?


    這一忙,就到了大中午。


    “好餓……”


    林浩宇摸著扁扁的肚子,望著玻璃門外或拿著烤串,或喝著奶茶,或聳動著鼻子,和他一樣摸著餓得“咕咕”叫的肚子,循香往美食街而去的行人,忍不住就露出了向往之色。


    “姐,我們去吃煎餃吧?”


    美食街店鋪裏,生意最火爆的,就是一家餃子店。那家店的餃子,不僅口味繁多,大小形態也各不相同,極好地滿嘴了顧客的需求。


    比如說,林初夏就喜歡吃拳頭大小的煎餃。雖然,因為份量的原因,一碟兩個,素餡就要4元,葷餡8元,但是,那味道,吃過的人都說好!


    可惜,自從成為一名南漂後,這樣美味的煎餃,她就再也沒嚐到了!


    這,也正是重生後,每次來市裏時,她都會選擇到這家店解決午飯的原因。


    “唉……”


    借著歎氣的動作,林初夏將被自己那極形象擬真化的“腦補”而饞出來的口水咽下肚,從背包裏拿出早上出門前,特意準備好的三明治和牛奶。


    “趁沒人,隨便吃點,墊墊肚子,等晚上,我們再去吃煎餃。”


    “不能現在吃嗎?這個時候,也沒什麽人,店裏留一個人就行了……”


    話雖如此,林浩宇卻起身,一步三挪地挪到林初夏麵前,抓起一個三明治就咬了一大口。那股狠厲勁兒,瞬間就顛覆了剛才那幅讓人不忍直視的“鹹魚躺”模樣。


    這是……將她當成三明治來咬了呢?


    林初夏挑眉,一口牛奶,一口三明治,細嚼慢咽的同時,還抽空對兩三口就啃掉大半個三明治的林浩宇說:“慢點吃,沒人和你搶……”


    “咳……”林浩宇伸長脖子,一邊咳嗽,一邊拿手順著被嗆住的喉嚨。


    “嘖!都跟你說了,慢點,慢點,你就是不聽……”林初夏拿起桌上那瓶沒開封的牛奶,擰開蓋子,就將瓶子懟到林浩宇麵前,“喝點水,下次吃東西,別這麽慌裏慌張,跟餓了十天半個月的牲口似的……”


    林浩宇接過牛奶,“咕嘟咕嘟”灌下大半瓶後,才覺得幹澀的喉嚨舒袒了些,看向林初夏的目光裏滿滿的哀怨和鬱悶。


    “姐,你是我親姐啊……”


    你這樣一次又一次地整蠱我,真得好?


    我跟你說,再這樣下去,你真會失去我這個親弟的!


    真的!


    “瞎想什麽呢?”


    林初夏抬手,就拍了下林浩宇那毛茸茸的腦袋,她是那樣的人嗎?剛才那純粹是林浩宇自己“作”的!


    林浩宇扁扁嘴,嘴裏叼著三明治,一手拿著牛奶,另一手又從桌上拿了一個三明治,就晃悠著身體迴去了。


    得了,惹不起,還躲不起嘛?!


    “這家夥……”不會是有被害妄想症了吧?


    林初夏搖頭,將最後一句話咽下肚,琢磨著過幾天,要不要帶林浩宇去省城附近逛逛,多見見世麵,就能在拓展眼界的同時,也進一步地開拓心胸。


    程圍觀的係統:“……”這叫什麽呢?新一版的《狼來了》故事?哈哈哈……


    ……


    “媽,醒醒。”


    “什麽時候了?”


    鄧秀珍睜開眼,下一刻,就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躍到了地上,拿起放在床頭小櫃上的梳子,一邊梳著頭發,一邊開門,嘴裏也不忘記念叨:“不是跟你說過了,我就眯一會兒,你咋不叫我……”


    擺放了一張90c小床的睡屋裏,雖然沒有窗戶,但是,因為外間是玻璃門,因此,哪怕關上房門,也能看見從門縫鑽進來的零星光線。


    而,現在呢?外麵卻是一片黑!


    “也就七點多。”


    其實,中午和林浩宇分吃三明治的時候,林初夏就想過要不要叫醒鄧秀珍。


    不過,進屋後,她發現鄧秀珍睡得正香,上前推攘了鄧秀珍幾下後,不僅沒推醒鄧秀珍,她伸出去的手,反還像拍蚊子似的被拍開了。


    再加上,鄧秀珍眼下那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和睡著了卻依然盡顯疲憊和倦怠的麵容,就讓她又默默地收迴手,然後,跟隻貓咪一樣,踮著腳尖離開了。


    直到,現在,想著鄧秀珍胃不好,錯過一頓中飯還沒什麽,但是,再錯過晚飯,可就很容易犯胃病,她才再次進屋,不由分說地又推又喚,終於將鄧秀珍從沉沉的夢鄉中喚了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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