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錢玫想方設法地給自己披上外聯部副部長的皮。私下裏,還攛掇不明真相的外人,給她鍍上“準部長”的身份,隻待時機成熟,就順理成章地成為外聯部的部長。然後,再努力一把,就能成為學生會會長。


    那頭,她針對林初夏的種種手段,卻接二連三的碰了壁。最開始,她並沒有放在心上,如今想來,卻處處透露出詭異——每當她和林初夏撞上的時候,總會不由自主地變得暴躁,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不由自主地做出清醒時萬分後悔、懊惱的事情來。


    就像今天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對於林初夏的忌憚,和往後再遇到林初夏時,要怎樣才能在不失去理智的情況下,在林初夏的算計中不落於下風這些思緒,才剛剛在她的腦海裏浮現,就被她強製摁下去了。


    如今,擺在麵前的,卻是今天這件事,傳出去後,外聯部那人會怎麽想她?而,其它部門的人又會怎麽想她?最最重要的是,會長又會怎麽想?


    這樣想的時候,錢玫也努力地調動起氣氛來。諸如唱歌、跳舞、擊鼓傳花和猜謎等遊戲結束後,則到了大家最為期盼的時間——放錄像。


    90年代,流行什麽錄像片呢?


    港城的武打片。


    鏗鏘有力,激昂又振奮人心的片頭曲才剛剛響起,伴隨而來的就是成龍和劉德華兩位大佬那帥氣的容顏。


    “哇哦!”


    驚唿聲,多半是女生發出來的,也零星地摻雜著幾個男聲。


    可見,當一個人的實力強大到讓人仰望膜拜的時候,容貌性情這些都是次要的,關鍵是那一出場就萬眾矚目的魅力和氣場。


    戴老師並沒有和大家一起看錄像,雖然,她這個人看起來很是溫和,但是,不論是誰,都不敢在她的麵前造次。對於她那溫和表象下固有的嚴肅和堅持,戴老師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也並不打算參加班裏的聯歡會,以免在無形中給予大家一些莫名的壓力。


    畢竟,再有半個月,就要開始期末考試了。


    這場考試關係到班裏許多同學的命運,往好裏說,這次聯歡會是想讓大家放下包袱,痛痛快快地玩一迴,在接下來的半個月裏,就能一心鋪在學習上,到了考場,更是能在保持住目前水平的情況下,得到適當地提升。


    往壞裏說,這場聯歡會後,他們這個班裏的同學想再見麵,雖談不上有多麽困難,卻也真不是那麽容易。


    畢竟,班級的不同,就注定了學習進度和知識點掌握的難易程度也各不相同。


    這中間的差距,連心理素質很是強大的老江湖都不一定能承受得了,就更不用說眼下這些心理素質很是脆弱,自尊心卻莫名地比很多老江湖都要強的年輕人了。


    戴老師的這些顧慮,也隻有披著張嫩皮,內裏卻住著一隻老狐狸的林初夏,能敏銳地推測到幾分。班裏的其他人卻是嬉笑打鬧著,偶爾閑聊些伴隨著武打片劇情而來的八卦,完全沒有考慮到那麽多。


    也許,這就是年輕人特有的朝氣蓬勃?或者應該說是勇往無前的衝勁?


    這樣想著的時候,林初夏又往自己嘴裏丟了一顆瓜子。


    看碟子,哪能少得了這些東西呢?


    “統啊,早知道今天的主題是看錄像,我就應該找機會去小賣部買些爆米花、薯片和可樂迴來。”


    “統啊,這些錄像帶都是嶄新的,沒拆封的,你說,在我們離開後,錢玫和她那三位‘兄弟’間又發生了什麽事呢?或者,應該說,她又用了什麽樣的手段,擺平了那三人呢?”


    ……


    “那麽多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


    係統忍無可忍,不就是想趁著林初夏沉迷劇情,無法自拔的時候,悄悄地偷個懶麽?至於被林初夏逮個正者,又開始新一輪的“魔音灌耳”嗎?


    “統啊,睜大你的鈦合金狗眼,仔細瞧瞧,我桌上還有吃的嗎?”


    林初夏也是無奈,作為一個“磕瓜子”小能手,別說一斤多的瓜子了,就是再來三五斤,也分分鍾就會變成一堆瓜子殼山。


    水果嘛?蘋果被她拿來換了香蕉,血橙和葡萄幾口就吃光了,桔子也在磕瓜子,感到口渴時吃得隻剩下三個了。


    糖塊嘛?巧克力和一半的大白兔、牛紮糖,被她用來換剩下的那四分之一香蕉了,在和人閑聊的時候,又吃掉了幾顆糖,此刻,剩下的幾顆散落在瓜子殼山丘旁。


    係統懶得搭理林初夏,就算心裏有著再多的抱怨,說上一兩遍就夠了,非要翻來覆去地說上半個小時?跟個祥林嫂有什麽區別?!


    “統子,咋說話呢?”


    林初夏捏著手指,冷聲威脅著係統,她抱怨了嗎?並沒有,最多,就是感慨一下“人多力量大”,以及,建議拿錢買了香蕉、葡萄和巧克力的錢玫“得不償失”而已。那麽,係統這樣想,就是赤果果地汙蔑。


    係統:“我就靜靜地看著你jpg.”


    “嗬!”


    林初夏冷笑一聲,悄悄地起身,走到張莎所在的位置處後,才輕聲說:“莎莎,我有些事,先迴宿舍了。”


    張莎眨眨眼,看看麵前正放得精彩的錄像,臉上難得地浮現一抹遲疑:“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林初夏抬手,按住張莎的肩膀,“你不是最喜歡看成龍和劉德華演的武打片嗎?這部還是新片子,這次不看完,下次就不知道得等什麽時候了。”


    張莎張張嘴,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因為“新片子”這三個字,聯想到“學校這次同意他們開聯歡會,下次就不一定同意”這件事,點頭:“那好吧,你一個人迴去的時候小心些。”


    為什麽不叫上於麗玲?


    因為,早在片頭曲響起,教室裏一片黑暗的時候,她就已經悄悄地溜了。


    至於其它人?


    哪怕是周海昌這個天才,此時,也都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盯著電視,完全沒有離開的想法,就更不用說班裏的其它人了,那更是有一個算一個地聚精會神,就算林初夏從他們身旁經過,也隻是單純地以為林初夏去廁所,很快就會迴來,完全不知道林初夏這是一去就不迴的節奏。


    這,就是娛樂不那麽發達,經濟還沒開始騰飛的九十年代三線小城市的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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