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離校的時候,林初夏是輕裝上陣的,那麽,迴來的時候,就和學校裏的每一個被家人寄予厚望,隻需要將全部的心神投入到學習中去,換下來的衣物被套等東西全部拎迴家洗的學生一樣,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迴校。


    以往,林初夏大多會在五點半左右迴校。而,今天嘛?因為要請大家喝健力寶,因此,她特意提前到四點半。


    隻是,在她推開宿舍門的時候,就發現不僅張莎,就連於麗玲都已經等在宿舍裏了。


    林初夏放下行李,笑著調侃:“你們又比我早啊!”


    “我們不早點來,誰幫你搬健力寶?”在於麗玲注意不到的角落裏,張莎突然抬頭,衝林初夏擠眉弄眼,“難不成,你還準備毀了自己的‘嬌花’人設,一個人扛三箱健力寶奔迴教室?”


    “‘嬌花’是什麽鬼?”


    林初夏嘴角抽了抽,不敢相信自己這樣一個熱愛學習,卻仍然堅持每天晨練,風雨寒暑也從不停歇,雖談不上什麽強壯,卻也絕對跟“柔弱”這樣的詞絕不搭邊的青蔥少女,竟然擁有了這樣一個詭異的綽號!


    “我也納悶。”張莎攤手,聳肩,一臉的無奈中,卻有著唯獨林初夏才能明白的深意,“仿佛一夜之間,就傳遍了整個校園。”


    得了,破案了。


    擁有這樣“八卦”能耐的人,除了錢玫,不會再有第二人。


    於麗玲抿緊了唇,眼神晦澀,看著蹲在牆角,說說笑笑間,流露出一種極讓人不舒服排外氛圍的林初夏和張莎兩人,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忍不住地出聲:“你們在聊什麽呢?說得這麽熱乎?”


    “我們在說,待會,要不要請幾個身強力壯的男生幫忙搬東西。”


    林初夏的眼底一片澄澈,神情也是那樣的坦然,仿佛剛才她們討論的,真是這樣一個簡單到讓人生出“無聊”之類感慨的問題般。


    “是嗎?這件事,有什麽好商量的呢?”


    於麗玲眯了眯眼,直覺告訴她,兩人剛才說的並不是這件事,但,眼下,她又能如何呢?


    如果,宿舍裏還有另外一個人,那麽,她一定會想方設法地聯合對方。偏偏,眼下,被人不露痕跡地排斥甚至擠兌的,卻是她自己。


    然而,她,是一個輕易就認輸的人嗎?


    “你可是我們班的‘班花’,別說搬個東西,就是讓他們男生付錢,他們也會上趕著掏腰包。”


    “班花”兩個字,原本隻是大夥私下裏互相調侃打趣的,偏偏,此刻,由於麗玲嘴裏說出來,卻透露出幾分莫名的嘲諷和譏誚。


    也確實,眼下,林初夏隻有15歲,頂著一張“嬰兒肥”,又隻有153cm的身高,就是再過十年,嬰兒肥消失,卻依然頂著張蘋果臉的她,也沒法和“班花”兩個字掛鉤。


    “噗嗤!”


    林初夏和張莎對望一眼,彼此都瞧見了對方眼底那抹無奈也掩不住的興奮和激動,“沒想到,我這輩子竟然還有被稱為‘班花’的一天!莎莎,快掐掐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


    張莎毫不猶豫地伸手,狠狠地掐了林初夏胳膊一下,換來林初夏“嗷嗚”一聲狼嚎:“莎莎,我讓你掐,你就真掐啊?”


    “不然呢?”


    身高165cm的張莎,仗著自己身高腿長的優勢,帶著林初夏在宿舍裏兜起了圈子,瞬間,歡唿笑語聲,就遠遠地傳了開來。


    於麗玲:“……”不是,你們怎麽都不按“套路”出牌?


    門,就是這時被敲響的。


    “誰呀?”正追趕著張莎,跑到門邊上的林初夏,問出這句話的同時,也打開了門。然而,在她看見站在門外的人時,就忍不住揚了揚眉:“錢玫,你找誰?”


    錢玫的目光,在林初夏那因為一番跑動而紅撲撲,讓人瞬間就聯想到蘋果的臉頰上停住,許久後,才移開目光,笑著問:“我們能進去再說嗎?”


    雖是問話,卻帶出幾分不容人拒絕的肯定。


    林初夏側了側身,微微彎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乍一望去,很有幾分恭敬,但,不論錢玫本人,抑或是早早來了宿舍,就隻為了等錢玫到來,好做一個“圍觀看熱鬧,關鍵時刻煽風點火,再落井下石”局外人的於麗玲,在這一刻,都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詭異的錯覺。


    那感覺,怎麽說呢?


    很像是高位者,麵對下位者時,一種“禮賢下士”的禮節,而,並非所謂的什麽發自肺腑的恭敬。


    不,這沒可能!


    林初夏就是個普通的農村姑娘,家裏往上數三代都沒有出過一個縣級以上幹部的那種!


    指不定就是被張莎帶著和張家人見麵的時候,和那些位高權重的大人物碰了個麵,再或者,去劉老師那裏接受小課培訓的時候,在劉老師的幫助下,和那些來探望劉老師這位恩師的大人物聊了幾句,從而“依葫蘆畫瓢”地將對方身上的氣勢學了過來。


    然而,這樣的林初夏,也就隻能嚇嚇那些不明真相的同學,別說在劉凱這些真正見多識廣的二代眼裏很是可笑又無趣,就是在她們這些沒甚麽見識,卻也曾數次和大佬們打過交道的人眼裏,也很有幾分“東施效顰”的效果。


    這樣想著的時候,兩人毫不猶豫地掐滅心底那些不該有的惶恐和驚懼等情緒,然而,反映到身體上的時候,卻不約而同地挑了個離林初夏比較遠的位置。


    這叫什麽呢?身體比嘴上更誠實?


    林初夏心裏的小人兒笑得捶地,她也沒料到,隻是隨意放出前世多年職場沉浮練就的氣勢,就將兩人嚇成這樣!


    該說,年輕人,就是這樣地有勇氣,有鬥誌,真正地“初生牛犢不怕虎”?


    還是該感慨,其實,年輕人也有自己的小聰明,知道在沒有踩到她的底線前,即使在她這裏一連再地受挫,卻也能很快就平複心情,並為自己再次鼓勁加油後,又跑來挑釁她,完全不用擔憂遭受到太過殘酷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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