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不知道是誰率先開口,放聲大笑起來。而,笑聲是最具有感染力的,很快,包括林初夏和錢玫在內的眾人都笑出聲來。


    張莎抿了抿唇,下意識地伸手,拽住了林初夏的衣袖。不知為何,在這一刻,她心裏竟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慌來:仿佛,有什麽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並在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時候,生出劇變來。


    “我們去擦玻璃?”


    林初夏輕歎了口氣,雖然,她並不知道,在附中時,張莎和錢玫是怎樣相處的,又生出了怎樣濃厚的情誼,但,旁的不說,單單從剛才那一件事中,就可推測出錢玫那大而化之的性格下,掩藏著何等睚眥必報的小心眼。


    是的,睚眥必報。


    剛才那番話,任誰聽了,都會覺得是些“人雲亦雲”的八卦,並不放在心上。與此同時,也覺得錢玫這個小姑娘確實有幾分能耐,否則,又怎會在報道的當天,就將這些連南山中學一些老師都不清楚的八卦打探了個一清二楚?


    而,同為當事人,也算是話題中心點的戴老師和許老師這兩位呢?在周圍人那些有心或無意的閑話中,真會一如既往地保持那顆初心,而不覺得林初夏是個禍頭子,並在外力的推波助瀾下,將一切責任推到林初夏頭上來?


    張莎點點頭,跟在林初夏身後,拿了一塊報紙,學著林初夏的樣子爬上桌子,擦拭起窗戶來。


    錢玫呢?抬頭看了看擦窗戶的林初夏和張莎,又看了看拿著塊抹布,準備擦桌椅的孫雲剛,最後,才將目光停留在埋頭拖地的劉凱身上,轉了轉眼珠,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孫雲剛身旁,一把就搶過孫雲剛手裏才清洗幹淨的抹布,一邊抹桌子,一邊將孫雲剛往劉凱方向推攘。


    “胖子,虧你還口口聲聲說什麽暑假要減肥,等開校後,會以一個嶄新的麵貌來見我們!瞅瞅,你這重量,上個秤,都能洗洗涮涮送屠宰場了!”


    “這種抹桌子的事情,還是交給我們女生來做。你啊,還是跟凱子去拖地吧!我跟你說,拖地這種工作,才是鍛煉身體又減肥的。要不,你瞅瞅,這麽些年來,凱子什麽時候長胖過……”


    孫雲剛看了看忙碌的錢玫,再看了看低頭不語,一幅“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把地來拖”的劉凱,嘴角勾了勾,走到劉凱身邊,衝劉凱伸手。


    “凱子,聽到了嗎?為了兄弟好,將你手裏的拖把交出來吧!”


    劉凱無語地看了眼孫雲剛,就孫雲剛那拖地跟劃大字沒什麽區別的動作,別說今天,就是再添上三天,也甭想將教室拖幹淨。到時候,還不得他來返工?!


    “喲~凱子,你這是看不起兄弟呢?”


    話雖如此,向來都有“自知之明”的孫雲剛,卻並沒有像錢玫那樣直接上手,而是站在劉凱身旁說著話,遠遠地望去,很有幾分“監工和仆人”的感覺。這一點,由錢玫那再次皺眉,將髒汙的抹布拍到孫雲剛身上,一幅氣唿唿的模樣中,就能夠瞧出來。


    “嘖嘖嘖……”


    孫雲剛一邊清洗著抹布,一邊斜瞟不遠處圍著劉凱說話的錢玫,眼底滿滿的嘲諷和譏誚。就錢玫這種“做兄弟”的套路,在附中的時候還能吃得開,而,在南山中學嘛?其它幾個班,還不好說,但,在實驗一班這種學霸學神匯聚地,嗬!


    同樣,在忙碌的間隙,瞟到這一幕的林初夏,心底最初曾浮現的猜測,在這一刻終於落到了實處:果然,錢玫喜歡劉凱。否則,不會一見麵,就對她生出那樣大的敵意。不,或者,應該說,早在見麵之前,得知她的具體情況後,就已經在琢磨怎樣在劉凱等人麵前不著痕跡地抹黑算計她了。


    至於原因嘛?


    她現在還不能確認,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得到確證了。


    而,張莎嘛?循著林初夏的視線,她也看見了這一幕,臉上雖沒有絲毫的異樣,說出來的話卻帶上了幾分豔羨:“錢玫和誰都能說上話,大家也都願意聽她的,不像我們……”


    林初夏暗歎了口氣,明了張莎為什麽會和錢玫成為“好朋友”了。


    “每個人的性格都是不同的,有人外向,開朗大方,交友廣闊,就像錢玫,有人內向,溫和善良,直率體貼,就像你。這世上,任何事物,有好的一麵,就有壞的一麵,性格也不例外。你不能光看見自己的缺點,而看不見自己的優點。”


    張莎抿抿唇,類似的話,她聽過不止一次。


    不過,往常,會這樣勸說她的,都是那些自詡擁有豐富閱曆和見識,屢屢用“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吃過的鹽,比你們吃過的飯還要多”這些話來貶低他們的長輩。當時,礙於長久以來養成的尊老習慣,而讓她將這些話當成“耳邊風”,聽過就算,並沒放在心上。甚至,很多時候,被念得多了,還會生出煩悶暴戾的情緒來。


    而,現在,同樣的話,從林初夏這樣一個同齡人嘴裏說出來,卻讓她莫名地生出一種“確實如此”的想法來。


    如果,林初夏知道張莎心裏這些想法,就會拍著她的肩膀,歎一聲“有效的溝通,才是解決一切代溝的手段”。


    此刻,在眾人的努力下,一個暑假過去,滿是灰塵,顯得很是老舊的教室煥然一新。


    林初夏抬頭,看向講台上的掛鍾,偏頭問身旁的張莎:“四點半了,迴宿舍嗎?”


    張莎想也不想地點頭,她早就想迴了,好不!不是她被家人寵得太嬌,也不是她性子太懶太獨,沒有“為人民服務”的想法,而是單純地想迴到宿舍,靜下心來,好好地想一想自己和錢玫往後應該如何相處。


    林初夏可不知道,短短一天時間裏,自己的言談舉止就給張莎帶來了這麽大的影響,讓張莎生平第一次懷疑起自己和錢玫這段單方麵付出性質的友誼,是否有繼續維持下去的意義。


    此刻,她徑直走到講台前那堆軍綠色迷彩服和校服處,毫不猶豫地拿了兩套s碼。順手遞了一套給張莎,然後,走到講台上,在領取校服名單處,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接著,又將筆遞給了張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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