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大家都吃得很滿足。


    尤其,張媽媽得知鄧秀珍和林初夏母女倆頭上戴的發飾都是自家做的,而,鄧秀珍又準備開精品店,更是拽著鄧秀珍的胳膊不放,吐槽說現在商場裏的飾品要麽太複誇,要麽太簡樸,都不合她的心意,等鄧秀珍的店鋪開業後,她一定會帶朋友過去的。


    張爸爸略有些圓滑,但,這也是采購經理的特色,不過,許是經常和他性子類似的人打交道,因此,他和林愛國越交談,就越發地覺得對方合自己胃口。


    “天啦,初夏,你頭上的發飾是自己做的?我都沒在市裏的商場看見過,還以為你是在省城買的呢!”


    張莎眼裏的羨慕幾乎化為實質,漂亮的發飾,誰不愛呢?然而,倘若,這些發飾除了漂亮外,還兼具獨一無二的特性,那麽,誰不會在心裏發出“土拔鼠”似尖叫呢?


    “來學校報道的前幾天,我做了一套十二花卉發夾,除了我頭上戴的這對桂花,還有迎春花、杏花、桃花、牡丹、石榴、蓮花、蘭花、菊花、月季、梅花和水仙。等會迴去後,你挑兩對喜歡的。”


    雖然,留了十多年的及腰長發,一朝重生,就又變成了齊肩中長發,再到現在的齊耳短發,但,這並不妨礙林初夏結合前世今生的審美,琢磨出適合當下佩戴的短發頭飾。


    這是每一個精致的美少女必修的課程,否則,又怎會有“女為悅己者容”的說法呢!


    “好啊好啊!”張莎笑眯了眼,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能像林初夏這樣,將短發打理出和旁人迥然不同的風格,就忍不住感慨,“幸好有你,初夏,你不知道,我媽帶我去剪頭發的時候,我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連理發師傅都被嚇到了。”


    “我以前頭發到這裏。”林初夏比劃了下腰後,“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留頭發,長長一些後才修剪一下。”


    “直到初三那年,轉到鎮初中讀書。鎮子離我們家很遠,坐車就要一個多小時,不能像以前那樣走讀,必需住校。但,學校的條件不好,我媽怕我到時候頭發髒得沒法洗,頂著個大油頭到處晃,讓人指指點點,就勸我去剪個短發。”


    “天啦!”張莎驚訝地瞪圓了眼,很快,就又一臉憐惜地看著林初夏,手指放在肩後,“我以前頭發也就到這裏……”


    然而,當時,她被自家老媽拎到理發店裏去的時候,也都哭成了狗,而,林初夏呢?想也知道,那麽長的頭發,一刀下去,就剪成了齊耳短發,究竟會何等的悲痛欲絕。


    “後麵,我就特別慶幸聽了我媽的話。”林初夏衝張莎擠了擠眼,“頭發剪短後,我就覺得腦袋都輕了,整個人都清爽起來。同宿舍那幾個留長發的女生,打不到水洗頭,沒幾天,頭發就油得結成絡子了。她們看我的眼神,那叫一個羨慕嫉妒啊!”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林初夏隱瞞沒說,那就是有個頭發特別長的女生,不知道打哪惹的虱子……


    張莎點點頭,一臉的若有所思。別以為,在市裏讀書的學生,就個個都是家裏條件好,自己又愛幹淨的。


    以前,她確實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而,現在嘛?因為林初夏這番無意為之的話,到是讓她想起了以前有幾位同學,每天都頂著個大油頭到處晃悠的情況來。


    當時,她們怎麽說的?


    好像是天生油頭,早上洗了,下午就油汪汪的,並不是大夥想的那樣不愛幹淨。其它的人信沒信,她不知道,總之,她是信了的。甚至,其中有一位,還是她的同桌……


    呃,不能再想了!


    ……


    一頓飯下來,不僅兩家的大人一見如故,就連林初夏和張莎兩人也都親昵了許多。


    當然,其實,在張莎看來,林初夏已經被她歸為朋友了。


    而,林初夏嘛?


    如果她和張莎一樣是個天真單純的小姑娘,那麽,也必然會因為這番交談,而和張莎成為好朋友。隻可惜,如今的她,雖然披著張嫩皮,內裏卻住著一隻狐狸,雖談不上什麽奸詐狡猾,但,論到結交朋友這一塊,確實沒辦法像真正十來歲的小姑娘般那樣純粹。


    至於同桌的林浩宇,看似一直處於沉默的狀態裏,偶爾,在涉及到自己的問題時,才抬頭衝張父張母露出八顆牙齒的燦爛笑容,並言之有物地迴答著。其實,打從見到這一家人起,他的耳朵就沒停止過收集信息的動作,更不知道“腦補”出多少精彩的劇情來。


    比如說,瞅瞅,林初夏又在忽悠人了。


    再比如說,果然,“近墨者黑”這句話,確實很有道理。瞅瞅,連向來誠懇老實的林愛國,和直腸子的鄧秀珍,都學會“套路”人了。


    ……


    雖然,迴鄉的末班車是下午六點才發車,但,林愛國和鄧秀珍本就打算送了林初夏報道後,就坐車去職高附近的那家精品店打掃修整一下,因此,兩家人吃過飯後就要分別了。


    張媽媽拉著鄧秀珍的手,難分難舍:“過幾天,職高就開校了,你早點過來開店,等生意上了正軌後,再請個人幫你守著鋪子,到時候,我們一起逛街旅遊。”


    請人守鋪子,意味著什麽?


    當然是生意忙得鄧秀珍一個人根本就顧不過來,由“光杆司令”的老板兼店員,升級成為真正的老板。


    “好。”鄧秀珍笑眯了眼,隻覺得來市裏開店,是她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決定之一!如果不是這樣,她又怎麽可能在送林初夏報道後,就和張媽媽聊起來?進而,通過女人都喜歡的飾品這個話題引申開來,越聊而越發地投機?


    在鄉下,很多人都覺得她又傻又蠢,一邊跟她做朋友,一邊不遺餘力地抹黑拉踩她,就為了突顯出她們的勤勞、質樸和善良等美好品質。


    其實,說到底,不過是因為那些人羨慕她的大城市姑娘和工人身份,以及嫁給林愛國後,林愛國成為了鄉政府宣傳幹事,雖然是個臨時工,但也將戶口從村裏遷出去了,連帶著她也變成了非農業戶口,不需要像左鄰右舍那些自家同樣在鄉上開鋪子,迴家後還得操持家務,更得下地種田的婦人一般,過著仿佛豁出性命一般艱苦的生活。


    嘲笑她嫁入林家後,就跟農村裏那些“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姑娘一樣。不僅丟了工作,還沒了娘家可依靠。畢竟,山長水遠的,除非人命關天的大事,否則,娘家人就算想為她撐腰,也是有心無力。


    這世間,確實有很多人生來就會演戲,讓人一時半會分不清真心和假意。但,“紙包不住火”,時間長了,總難免露出些蛛絲馬跡。這種情況下,她怎麽可能一再地被人蒙在鼓裏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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