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雲芳找你做什麽?”


    看似漫不經心地問話中,有著讓人無法忽略的好奇,不,應該說是八卦。


    林初夏不答反問:“作業做完了嗎?試卷做完了嗎?錯題抄完了嗎?”


    直擊靈魂的“三連問”,隻問得林浩宇如同一隻弱小又無助的鵪鶉,恨不能地上立刻裂開一條縫隙好跳進去!


    他真傻,真的,乍就想不開地挑釁林初夏的威嚴了?這不是“洗幹勁脖子,送上門任人宰割”嘛!


    不!不是這樣的!


    下一刻,林浩宇又瘋狂地搖頭,將腦海裏冒出來的這股詭異的念頭掐滅,嘴裏也小聲地嘀咕道:“我這不是關心你……”


    別以為他是男生就心大如牛,感覺不到雲芳這位所謂的林初夏的好朋友,見到林初夏的時候,那看似親密無間的動作中隱藏不住的羨慕嫉恨!


    “‘好奇心害死貓’的道理,懂不?”話落,林初夏就毫不手軟地又布置了許多功課。在她看來,林浩宇這就是閑得!


    林浩宇:“……”他錯了,真的!


    ……


    可惜,盡管林初夏的初衷是好的,奈何,連林愛國和鄧秀珍都深受“離婚”這個話題影響,就更不用說今年才13歲,還是個小娃娃的林浩宇了。


    於是,又一次檢查完林浩宇交上來的試卷後,看著麵前一片刺眼的紅色,林初夏隻覺得額頭一陣陣抽痛,忍了又忍,再也忍不住地衝一旁坐立不安的林浩宇咆哮道:“過來!”


    林浩宇扁扁嘴,苦著一張臉,一步三挪地挪到了林初夏麵前。


    “說說,怎麽迴事?”


    俗話說,一個習慣的養成隻需要28天,然而,糾正一個錯題,卻不需要那麽久,也不能那麽久。因此,早在最開始指導訓練林浩宇的時候,林初夏就針對這一塊,要求林浩宇做到當次做的題目,抄寫正確的答案十遍,避免下次再犯。


    最開始,林浩宇並不適應,也曾使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抗議過。可惜,全被林初夏鎮壓了。


    不到十天,林浩宇就被迫養成了這樣一個好習慣。


    然而,現在,這張試卷上的錯誤答案,卻全都是前幾天林浩宇做錯過的題!


    林浩宇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最終,卻又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麽,而又將到了喉嚨的話咽下肚去。隻是,看向林初夏的目光裏滿滿的忐忑、不安、驚懼和茫然。


    林初夏深吸了口氣,忍下爆粗,不,應該說是拍案而起的念頭:“男子漢大丈夫,有話就說,吞吞吐吐,扭扭捏捏地做什麽?”


    “姐,他們會離婚嗎?”林浩宇的聲音輕如蚊鳴,如果不是屋內特別安靜,再加上林初夏的耳朵又特別靈敏,指不定,還真沒辦法聽明白他究竟說了些什麽。


    “不會。”


    話雖如此,林初夏卻默默地在心裏補充一句:最近幾年,確實不會。而,三五年之後嘛?卻還要看變得有見識、有閱曆、有底氣的鄧秀珍心裏是怎樣想的了。


    林浩宇卻並沒有因此而鬆了口氣,反還變得越發苦惱起來,嘴唇動了動,一臉的欲言又止。


    林初夏並不知道林浩宇在想什麽,不過,這並不妨礙她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誡對方:“長輩的事,我們這些做晚輩的別瞎摻和。”


    林浩宇撇撇嘴,很是不服氣地嘀咕:“那二爺讓爸媽離婚的時候,你還跟著附和?”


    林初夏拋了個“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給林浩宇:“你覺得二爺和媽,哪個更了解爸?更狡猾?見過的世麵更多?更被爸信任?更容易知道爸一些心底深處的想法?”


    最最重要的是,她那些話,是“附和”嗎?蠢成這樣,怪不得,前世,雖然遇到了貴人,卻依然被小人坑了一臉的血不說,最終,還落得個“英年早逝”的淒慘結局。


    ……


    林初夏本以為,這番話,隻需要說給林浩宇聽就行。


    萬萬沒料到,當天下午,一直處於“我是誰?我在哪裏?我要做什麽”茫然懵圈狀態裏的鄧秀珍,也在終於恢複到往日裏的清明和冷靜後,問出了相似的問題。


    “初夏,你和你二爺,什麽時候變得那麽好了?”


    “也還好吧。”正座在縫紉機前,埋頭完成當天日常任務的林初夏,停下手裏的動作,抬頭看向一臉疑惑不解的鄧秀珍,小心翼翼地道,“二爺這人,其實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是嗎?”鄧秀珍不知道是單純地呢喃,抑或是在問自己,突然低頭,臉上的神情變了幾變,再次抬頭看向林初夏時,就帶上了幾分堅決,“你什麽時候去報名?”


    “31號和1號兩天報名,2號開始軍訓。”


    雖然,林初夏出於試探的心理,特意打了個“馬虎眼”,沒有明說這個報名時間是南山中學的,而不是省衛校的。然而,在收到省衛校錄取通知書後,同樣就看過這份通知書,更私下裏和林愛國商量過的鄧秀珍,又怎會不明白?


    隻是,如果說,省衛校是條一眼就能看到盡頭的通天大道,路兩旁雖不敢說布滿了鮮花,卻也沒有多少荊棘,那麽,南山中學就是另一條身前三米開外籠罩著大霧,完全沒辦法看到路的盡頭都有些什麽,不僅道路兩旁,就連路中間都布滿了荊棘險阻的路。


    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眼下,鄧秀珍也不例外。


    “你真的想好了?”


    “嗯!”林初夏重重點頭,一臉的堅決。前世的遺憾,今世,終於有了彌補的機會,哪能放過?即使,這期間,她需要麵對許多家裏家外的阻饒和壓力,但,那又如何呢?


    “媽,你呢?要和我一起去市裏嗎?”


    “我再想想。”鄧秀珍隨口一說,然而,低下頭繼續忙碌的臉上,卻不免浮現一抹意動。


    於是,晚上,累了一天,不,應該說是被各路人馬包圍並遊說了一天,依然處於一種糾結狀態的林愛國,躺在床上,正準備夢周公時,就被鄧秀珍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驚得瞪圓了眼。


    “你都多大年紀的人了?初夏不懂事,你也不知道幫著勸勸,反還跟著瞎摻和?”


    一個女人,待在家裏做做飯,洗洗衣,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可不比他們這些為了五鬥米就要跟人折腰,還得麵對各路陽謀陰謀人心傾紮的男人舒坦得多?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跑到市裏開什麽精品店,這不是瞎折騰嘛!


    “我不想跟你吵。”


    鄧秀珍一臉的平靜,仿佛剛才扔出一顆炸雷的那個人,並非她本人似的。然而,若還開著燈的話,那麽,哪怕林愛國再如何地心大,不擅長觀察人的情緒變化,也會敏銳地察覺到眼下鄧秀珍心裏的真實想法。


    “要麽,你就找你那些同學和朋友,將原本應該屬於初夏的療養院定向培養名額奪迴來;要麽,你就找他們將初夏的成績改過來,再讓省衛校重新發一份統招的錄取通知書。”


    “你……”林愛國氣得臉紅脖子粗,眼前更是陣陣發黑,嘴唇蠕動了許久,才憋出這樣一句話來,“不可理喻!”


    他這都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林初夏,為了這個家!偏偏,不論林初夏,再或者家裏其它人,甚至,就連自己的長輩親友們都不理解他不說,還一口一個地他害了他們!


    “嗬!”鄧秀珍冷笑一聲,翻了個身,不耐煩再搭理林愛國了。


    別跟她說什麽“好心辦壞事”,隻要是腦袋沒進水的正常人,誰會在事情沒成功前就大聲嚷嚷?結果,被人截胡不說,得了人的提醒,也不知道自醒,更不知道想補救的辦法。到最後,被人聯手坑了,還在說服自己這是對方給的補償的同時,也毫不猶豫地瞞著家裏人!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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