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歎一聲,“可憐天下父母心”嗎?


    在林愛國滿腹糾結、猶豫不決地跟同事、朋友和長輩們,就“林初夏該不該讀讀高中,上大學這件事”進行探討的時候,鄧秀珍也一改往日撲在頭花飾品上,一心賺錢的作風,陸續地撥通了遠在海市和魯市等地親戚的電話,並在切斷電話後,又和聊得上話的左鄰右舍談論起這件事情來。


    如果說,在林愛國被同事和朋友們勸說得越發堅定林初夏讀衛校的想法時,那麽,鄧秀珍就做出了截然不同的決定。


    就如,這天下午,鄧秀珍就帶著挑選出來的六朵頭花去了隔壁宋家。


    在鄧秀珍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後,雖然埋頭做試卷,但耳朵豎得高高的,生怕錯過任何關鍵地方的林浩宇,就再也忍不住地抬起頭,看向坐在縫紉機前的林初夏。


    “姐,你就不擔心嗎?”


    “擔心什麽?”


    林初夏踩著縫紉機,隻覺得這“嗒嗒嗒”的聲音,竟然是那麽地美妙動聽。尤其,在她看見自己做出來的這朵精美頭花時,更是一臉的得瑟。


    這些,可都是堆紗頭花呢!就是那種古代宮廷劇中,經常能聽到見到的頭花。


    當然,古代和現代之間,隔著無盡的時光,這樣的距離,所帶來的審美,也大有不同。因此,在林初夏翻看了係統提供的那些女紅方麵的書籍,結合前世記憶,精簡設計出來的堆紗頭花,雖達不到“人見人愛”的程度,卻也當得起“美輪美奐”的說法。


    這些頭花,一大部分是要送到鄧秀珍在市裏租的那家精品店裏賣的,剩下的一部分,則是林初夏準備拿到南山中學“自用”的。


    【統啊,瞅瞅,你選中了我,真是再英明不過的決定了!】


    係統:【宿主,並不是這樣的。除了你,這世上,還有很多比你更心靈手巧的人。你隻是這些人中天賦和能力都最差的一個。】


    林初夏:【既然這樣,那你當初幹嘛要選我?】


    【因為,隻有宿主才能體現出心靈手巧係統的偉大之處,將一個‘手殘黨’變成一個聞名世界的大家,這成就將會傳遍銀河係。】


    【統啊,如果我都是手殘黨,那麽,這世間,就真沒幾個心靈手巧的人了!】


    林初夏比劃著手裏的布頭,不是她吹,而是出生在八十年代的孩子,還真沒幾個能像五六十年代的人那樣,不論在家,抑或是出嫁時,都將手工這一塊也計入考量的範圍。


    當然,最最重要的是,這方麵,她確實有天賦啊!


    畢竟,這世上,任何事情都逃不過“熟能生巧”這四個字,手工這一塊,也不例外。隻要不是笨得天怒人怨的那種,做了十幾二十年手工活的人,都會被錘煉出一手精巧的手工,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每個人都擁有變廢為寶,化簡為美的本事。


    【宿主不會洗衣,不會拖地,不會做飯,不會打理房間……】


    林初夏:【統啊,你確定,你是心靈手巧係統,不是什麽賢妻良母係統?】


    係統:【……】


    一人一係統之間的這番交談,看似很慢,但,因為是思維進行交流,因此,加起來不到一分鍾。


    迴過神的林初夏,也恰好聽到了林浩宇接下來的問話:“你就不怕爸媽被人說服,非要讓你去讀省衛校?”


    “不怕。”林初夏笑眯眯地抬頭,看向一臉好奇和疑惑的林浩宇,“想不想知道為什麽?”


    林浩宇想也不想地點頭,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看著林初夏。


    “第一,我已經拿到了南山中學的錄取通知書。”


    “第二,就算爸媽不滿意我的反抗,但,他們也沒辦法拿學費和生活費來威脅我。因為,我自己手裏有錢。”


    “第三,市裏太遠,我報名後,必然會住校。這樣一來,他們也沒辦法每天在我耳旁念叨,我能落個清淨,他們也能省心。”


    “所以,以後,如果你要做什麽事情,但,爸媽不同意,那麽,你就必需擁有‘反抗’他們的資本。同時,你也要用事實證明,你的選擇是一條非常光明偉大的道路,比爸媽他們那些所謂的經驗之談的選擇更好!”


    ……


    與此同時,將裝了六朵頭花的袋子,遞到杜鳳手裏的鄧秀珍,在和杜鳳心不在嫣地聊了幾句後,就長歎了口氣。


    “杜姐,我家初夏要去讀高中了,你有沒有認識的人,能不能幫忙借些高中課本?這不,離開校還有半個月,我想著,怎樣也得讓初夏先預習一下,免得上了高中,跟不上課程,被人瞧不起,一時心裏受挫,出現了什麽厭學反應,那可就不好了。”


    正打量,或者,應該說是以一種“欣賞和喜愛”目光看著手裏這六朵頭花,琢磨著自家閨女要梳個什麽樣的發型,再戴上哪朵頭花,配上什麽樣的衣服鞋襪,就會再靚麗幾分的杜鳳,以一種“快、準、狠”的姿態,將手裏的袋子合上,放到一旁後,目光灼灼地看著鄧秀珍。


    “初夏不是拿到省衛校錄取通知書了嗎?你們不打算讓她去讀?”


    “老鄧,我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雖然,委培生三年讀下來得花不少錢,但,隻要進了醫院,就是鐵飯碗,一輩子都不用擔心失業下崗的問題。就算掏空了家底子,等到初夏上班後,不就能賺迴來了?”


    “我跟你說,你可得想清楚了。如果初夏去讀高中,萬一複讀幾年都考不上大學,連份工作都找不著,也就隻能跟你三弟和三弟妹一樣出去打工,一輩子都幹著流水線的苦力活。等到年紀大了,想再繼續幹下去,工廠也不會再要。到時候,不就隻能出去給人當保姆?”


    說到這兒時,杜鳳就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眼底的嫌惡之色,哪怕掩飾得極好,也依然被鄧秀珍瞧了個清楚。


    “唉……”鄧秀珍長歎了口氣,別說杜鳳了,就是她,也不敢想象從小被人稱讚吹捧著長大的閨女,往後,竟然會墮落成人人瞧不起的保姆的悲愴結局。


    是的,別以為,資訊信息不那麽發達的地方,大夥就不知道當下流傳甚廣的“保姆和雇主二三事”這些八卦消息。說句不好聽的,其實,越是偏僻的鄉村,這些流言蜚語,越容易以一種讓人歎為觀止的速度,傳遍每個犄角旮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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