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


    雲芳很想順勢附和幾句,然而,介於自己在師長眼裏的成熟懂事、乖巧貼心的印象,當著鄧秀珍的麵,還是很違心地搖頭道,“我聽說,衛校的醫生和護士專業都是學習兩年,實習一年。”


    “但,醫生專業要學的課程特別多,兩年時間根本就學不完,所以,學校每次都會將全部的書發下來,隻安排老師挑重點的書來講,其它不那麽重要的就要求學生自學。”


    “你既然準備讀衛校,以後就得多抽點時間預習複習功課,可不能再像現在這樣經常看小說了。到時候,就很難跟上課程進度,考試不及格的話,就要補考。補考的課程多了後,學校就不給發畢業證,那你不是白辛苦了幾年嘛!”


    這番話,有理有據。


    也就是早已看破雲芳“心口不一”的林初夏,換了其它人,比如說,鄧秀珍,眼下,就一臉感激地看著雲芳,覺得雲芳確實不愧是林初夏的好朋友。該直言不諱的時候,即使知曉“忠言逆耳”,更清楚稍有不慎,就會影響到彼此的友情,卻依然本著良心,仗義執言。


    林初夏板著張臉,就差沒將“不高興”這三個字烙刻在額頭上了,嘴裏更是有幾分不願意再忍耐地催促道:“雲芳,時間不早了,你跟人約好了,就先去坐車吧?等你迴來後有空的話,我們再聊。“


    “初夏!”鄧秀珍瞪著林初夏,哪有這樣攆人的,“雲芳,你別搭理她,她啊,這是一大早被我們批評了,心裏不舒坦,才會將氣到處撒……再有二十來分鍾,就有趟車從我們門口經過,你搭那趟車去鎮上,再轉車就行了。”


    話落,又怕雲芳覺得尷尬,鄧秀珍又問道:“我聽說,你準備讀中師?都報了哪些學校啊?我們家初夏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當初,我們讓她報中師,她不樂意,說什麽當老師的辛苦,一站就是大半天,站得腿都出現什麽青筋,不好看,沒辦法穿裙子。”


    “讓她報會計,出來當財務,她又說自己是‘馬大哈’,怕記錯賬。讓她當出納,數數錢就行,她又說每天手裏經過那麽多錢,卻都不是屬於自己的,心裏不舒服,這一不舒服,工作就會不認真,就會出錯……”


    雲芳點點頭,一臉認真地迴答著鄧秀珍的問題。


    對於鄧秀珍提到的要求林初夏報中師或學會計的話題,她並沒有一味地附和或提出不同的意見,而是就事論事地說“興趣是最好的老師”“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狀元,但,也得是自己喜歡的工作,才會因為熱愛這份工作而願意披荊斬棘,走過一切困難險境”之類的話。


    這樣的雲芳,隻令鄧秀珍越發地喜歡了。


    與此同時,看向當著兩人的麵,就公然翻出一本武俠小說,看得津津有味的林初夏的目光裏就帶上了濃濃的埋怨和惱火。


    ……


    眼見,隨著雲芳的離開,鄧秀珍心裏那些積聚了許久的怒火將徹底發泄到自己身上,林初夏忙不迭地抬頭:“媽,你知道,雲芳和誰約了去市裏玩嗎?”


    被這麽一打岔,鄧秀珍臉上也浮現一抹怔愣,下意識地問道:“和誰?”


    “徐建軍。”


    坦白說,前世今生,林初夏向來信奉“井水不犯河水”“退一步海闊天空”,為人處事很有幾分“佛係”的感覺。


    當然,這並不代表林初夏心裏就沒點火氣。


    尤其,在雲芳一再地找自己麻煩的情況下,她毫不猶豫地將“早戀”這頂大帽子扣到了雲芳的頭上。


    雖然,雲芳今年18歲,已經是個大姑娘,按照常理來說,正應該多和周圍的異姓接觸,從而尋找到可以和自己相攜一生的知心人。但,誰讓林家人,個個都覺得讀中專或中師的學生,即使年紀再大,也應該將精力放在學業上,一旦談戀愛,就和“早戀”沒什麽區別呢?


    “他也是我們聯合班的同學,他爸是鎮裏的書記,他這次雖然也參加了中考,但聽說他隻是試水,準備拿著會考和中考成績去市裏念重點的。”


    如果說,最開始,鄧秀珍是被“那樣懂事乖巧的姑娘,竟然也會瞞著父母師長早戀”這件事給震住,那麽,聽了林初夏這番看似平淡,實則處處暗示著某種“大家都懂的”意味的話,就有些不知該從哪裏著手批評教育林初夏的無所適從,嘴裏卻下意識地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雲芳說的啊!”林初夏一臉的坦蕩,仿佛“滿嘴跑火車”的那個人,並非她本人似的,嘴裏似是詢問,又似是喃喃自語,“也不知道雲芳會不會放棄中師,也跟著去讀市重點?”


    鄧秀珍皺了皺眉,為人父母的,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這種情況。那麽,下次,她見到雲父雲母的時候,要不要跟他們提上一嘴?


    “媽,雲芳是我的好朋友,她也是信任我,才會跟我說這些事,我得為她保密,你可別隨便跟人說啊!”


    林初夏最怕的就是鄧秀珍,在沒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就一時心軟,結果,卻“好心辦壞事”不說,還無端地得罪人。


    “雲芳一直說要像她爸那樣,做一個受人尊敬的老師,所以,我估計,她還是會選擇讀中師。”


    “不過,她應該會選擇讀市裏的中師。”


    得出這個結論的林初夏,結合前世後來從其它人嘴裏得知的雲芳去市裏念中師的消息,不由得一臉的複雜。


    她完全想象不出,為了一個男人就放棄學業,千般辛苦,萬般謀劃,到最後,卻落得一個“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上天入地,也求救無門”的悲愴又淒慘的結局,究竟是圖的什麽?


    一段轟轟烈烈、感天動地,可以傳唱千古的愛情?!


    然而,鄧秀珍的眉頭卻皺得更緊了,臉色也越發地難看起來,嘴裏卻道:“胡說什麽?雲芳的成績一直比你好,你都有把握考上省衛校,她還不能考上個省中師?”


    不等林初夏迴話,鄧秀珍又仿佛因為“省衛校”這三個字,迴想起了雲芳剛才那番衛校課程緊張的話題來,衝林初夏擺手:“行了,這兒用不上你了,你去看書學習吧!”


    林初夏:“……”這算不算“過河拆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九零年代藝術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火焰淡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火焰淡黃並收藏九零年代藝術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