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間,鄧秀珍不時抬頭看向林初夏,目光在自己身旁那兩摞半成品頭飾和林初夏手裏縫製的由小到大,短短不到一小時,就已然成形的被套上遊移著、思索著、震驚著。


    等到林初夏剪斷最後一根線頭,正準備將被套疊起來時,鄧秀珍卻突然起身,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林初夏麵前,一臉熱切又激動地道:“我看看。”


    這是一張十二生肖被套,一麵由赤橙黃綠青藍紫這七種彩虹顏色的方格布打底,生肖圖案按照左上、右下、正中的方式嵌在上麵;一麵由大塊的生肖圖案拚接而成。可以這樣說,這張被套不分正反麵,不論哪一麵都讓人讚歎不已。


    “初夏,這些動物圖案哪來的?”


    該說,不愧是依靠著家族的遺傳天賦自學成才的強人嘛?最初的震驚和讚歎之後,鄧秀珍很快就意識到了這床被套上那些精致又可愛的動物圖樣,才是令這些布頭化廢為寶的關鍵所在。


    但,早上起床後,她可是將牆角堆放的布頭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連林初夏藏得嚴嚴實實的絲網花材料都被她翻出來了,卻並沒有看見這些動物圖案。


    該不會是林初夏單獨買的?這得花多少錢啊?!


    想到這裏,鄧秀珍就忍不住用看“敗家子”的目光瞅林初夏,嘴裏也忍不住地念叨:“你昨天真的隻花了30元錢,不是騙我的吧?我跟你說過,對著自家人,不能說謊話……”


    “媽,你知道的,我一向是個實誠人。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從不誇大,也不縮小事實的那種實誠人。”


    林初夏一本正經地忽悠人,指了指被套上的圖案,又指了指擱在一旁的碎布頭,解釋道:“這些動物圖案,都是從布頭上剪下來的。”


    “你當我年紀大了,就看不出來了?”


    鄧秀珍想也不想地懟了林初夏一句,作為一個優秀的裁縫,哪能沒有一雙利眼?更不用說,在縫頭花的時候,她就不時抬頭看向林初夏,哪能錯過林初夏的那些裁剪布料和拚圖的小動作?


    “我是問你,這後麵,這些大的圖案哪來的?!”話落,鄧秀珍又一臉懷疑地看著林初夏,“昨天我就沒看見,不會是你花錢買的,怕被我發現,所以就藏起來了吧?”


    “媽,就在那兩袋布頭裏啦!”林初夏啼笑皆非地道,“這些動物圖案都比較大,不論是做被套,還是枕套,再或者縫在包包和衣服上麵都很好看。”


    “我如果沒猜錯,應該是楊姨特意拿其它布頭團了下,再塞到那兩袋布頭中間的。如果不是我昨晚將布頭全部整理了一遍,也不可能這麽快就發現這些布頭的。”


    “她和你非親非故,為什麽會對你那麽好?”


    鄧秀珍摩挲了下被套,眼裏雖有喜愛,更多的卻是清晰可見的警惕和戒備,以她的見識和閱曆,哪能發現不了這些布頭的材質和更多的用途。


    “說吧,你究竟花了多少錢?”


    頓了頓,鄧秀珍又道:“別想著騙我,過幾天,我就和你去一趟省城,找你說的那位楊姨。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哪裏投了她的眼緣,讓她賤賣了兩大包布頭給你!”


    不得不說,這一刻,鄧秀珍“腦補”了許多。


    “媽啊……”林初夏攤手,聳肩,一臉的無奈,“我身上有多少錢,你能不知道?你覺得,我真能掏出兩三百塊錢,買那麽兩大袋布頭?”


    “你不是在投稿嗎?”鄧秀珍撇嘴,“你還開口跟你爺爺二爺借錢,誰知道,你倒底帶了多少錢去省城!”


    “要不,我發誓?”


    林初夏裝模作樣地舉起右手,豎起三根指頭,嘴唇動了動,正準備說出誓言的時候,鄧秀珍卻再也忍不住地噴道,“行了,你找了這麽大堆布頭出來,就隻打算做一床被套?不順便做張床單?”


    “三點了,再過一個小時,你爸就下班了,我就又要煮飯了,我得去做頭花了,忙著呢,哪有空和你閑聊!”


    “除了床單,我還要做兩個枕頭套和靠墊套呢!”


    林初夏笑嘻嘻地說道,她就知道,鄧秀珍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否則,她哪敢一再地忽悠鄧秀珍呢?不就是仗著鄧秀珍心軟嘛!


    全程圍觀了這一幕的係統,忍不住地出聲讚道:“宿主,你的母親真精明!”


    “那肯定!”林初夏道,“小人物,也有自己的生活智慧呢!”


    “宿主,你知道,我為啥讚你的母親嗎?”係統幽幽道,“因為,你的母親已經識破了你的謊言,隻是本著‘不聾不啞,不做家翁’的想法,聽了你忽悠人的話。”


    林初夏:“……”


    ……


    “嗒嗒嗒”的聲音消失的同時,林初夏也起身,一邊活動著手腳,一邊用興奮混合著驚歎的目光,看著擺放在桌上的十二生肖動物拚接圖案的床上六件套:“大功告成!”


    “這麽快就做好了?”


    如果說,上午做頭花的時候,偶爾,鄧秀珍才會抬頭看下林初夏,那麽,下午的時候,因為震驚於林初夏那“飛一般的速度”,而雖然手裏拿著頭花,卻很有幾分神思不守的感覺。


    此刻,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鄧秀珍就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下牆上的掛鍾。一瞬間,竟不知是輕舒了口氣,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還是覺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確實不怎麽樣,還得再鍛煉鍛煉。


    才40分鍾啊!就拚了一張床單、兩個枕套和靠墊套!


    這樣的速度,放在經常踩縫紉機的人眼裏,還真算不了什麽。但,別忘記了,林初夏今年才多大?在今天之前,又踩過幾次縫紉機?


    這般想著的時候,鄧秀珍已經走到林初夏麵前,拿起拚接的床單和被套,仔細地檢查了一遍。


    待到鄧秀珍發現針腳細密,鎖邊漂亮,拚接的圖案湊在一起,除了童趣和可愛外,竟然還有一種特有的和諧美感時,忍不住讚道:“不錯!”


    “要放在店裏賣嗎?”這一整套,賣個一百元,不成問題!


    林初夏差點就將小腦袋搖成了拔郎鼓:“媽,這是我第一次用縫紉機做出來的大件,要帶到學校去用的。”順便炫耀一把,再接些單子,私下裏賺些小錢錢,充填自己的小金庫,多棒!


    鄧秀珍抖了抖手裏的被套和床單,就差沒用看“傻子”的目光看林初夏了:“三米寬的床單,你帶去學校,折成兩半,倒是將就著能用。被套呢?兩米寬的被套,你們學校那不到一米寬的床,真能用?就不怕睡熟了,一翻身,就將被子踹到地上去掃灰?”


    林初夏:“……”她竟然忘記這茬了!果然是離開學校太多年,睡慣了兩米寬的大床,習慣成自然了嘛?


    “那……”林初夏一臉不舍地道,“要不,我將它們拆了,拚成兩個一米五的床單被套?”


    “你閑得慌啊?”鄧秀珍忍了又忍,末了,還是忍不住地噴了林初夏一句,然後,幹脆利落地拍板道:“就放店裏!”


    林初夏:“行叭!”她這人向來能屈能伸,不就一套床上用品嘛,沒必要為這麽點小事和鄧秀珍爭吵起來,待會她再重新拚一份能帶到學校裏去用的,不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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