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你的母親……”係統破天荒地遲疑了,待到發現林初夏一臉的淡然,仿佛被噴了個狗血淋頭的那個人,並非她本人似的,就又小心翼翼地補充道,“狀態不太對勁。”


    “嗯。”林初夏的迴答帶著些苦澀的沉悶,“我也沒想到,她現在就這樣了……”


    “宿主,你準備怎麽辦?”係統問道,“給她請位心理醫生嗎?”


    “統啊,你知道,在九十年代的偏僻小鄉村,去看心理醫生,意味著什麽嗎?”


    林初夏有些無語,心裏那些才生出來的悲傷和無奈等情緒,也因為係統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而消散了些。


    係統傻傻地問道:“意味著什麽?”


    “不告訴你。”林初夏拒絕得那叫一個幹脆利落,“我媽這狀態,其實,很容易就能得到解決。”


    “瞅著!”


    話落,林初夏就端起杯子,遞到鄧秀珍麵前,嘴裏也輕聲說道:“媽,喝點水,潤潤嗓子……你啊,還能不知道我?你想想,就我這麽聰明的人,什麽時候做過虧本的生意?”


    “就拿這些布頭來說,你也看過了,說是布頭,其實,根本就沒巴掌大的,最少都是一尺以上的大布頭。也就是我,拚了老命地跟老板娘說好話,才能買到這兩袋布頭。換一個人去,別說30,就是300,都不一定能買到這些布頭。”


    “如果你覺得這些布頭買多了,家裏用不上,放在那兒又浪費錢,我們可以在縣城或鎮裏支個地攤,擺個‘一元三件任選’的招牌。你信不信,不到半小時,這些布頭就會被搶光?”


    這話說得確實有幾分道理,然而,一邊喝著水,一邊順著氣的鄧秀珍,依然有些惱火,覺得林初夏有些“站著說話腰不疼”。


    “那你明天去賣賣看?”


    真以為擺攤做生意,就是嘴一張就來的事情?真那麽容易的話,她這個靠近小學和初中,又在興隆鄉主幹道的雜貨鋪會變得這樣蕭條?


    “我倒是想去,但,我明明能將這些花30元錢的布頭賣出3000元,我為什麽要將它們賤賣成300元?”


    “3000元?你以為錢是大風刮來的?!”鄧秀珍忍不住冷笑,“別說3000元,就是給我賺迴個300元,我都要念阿彌陀佛了!”


    “媽啊,我的親媽啊……”林初夏搞怪般地吆喝了一聲,“你知道,這些布頭能做成多少朵頭花嗎?”


    “沒個五千朵,也有三千朵。一朵頭花又能賣多少錢?做工最簡單的那種,都能賣個八角到一元錢,做工再複雜一些,鑲些珠子,不得賣個兩三元錢?”


    所以,3000元錢,都是往少裏說的!


    然而,鄧秀珍依然拿看“傻瓜”的目光睨著林初夏:“你知道,這段時間有多少人到店裏看過頭花,又有多少人掏錢買下來了嗎?”


    “十個看頭花的人裏,也就兩三個掏錢買下來了。但,街上來往的行人,隻要是女人,不論年紀大小,幾乎每個人頭上都戴了一朵頭花。”


    林初夏一臉的淡然迴答道,其實,別說九十年代偏僻窮困的小鄉村,就是在繁華的大都市裏,這樣的情況也不少見,否則,又怎會有“時尚”“潮流”的說法?


    當然,最最重要的是任何時代裏,專注於手工創造的人都不在少數。唯一的區別,也就是繁華的城市裏,那些人是出於興趣和愛好,而,偏僻的小鄉村裏,則是單純地為了省錢。


    “所以,這些頭花,我打算分出一多半送到省城,剩下的小部分,才放在店裏賣。”


    “省城?你準備賣給誰?”鄧秀珍下意識地問道,在目光掠過靠牆擺放的兩個編織袋時,臉上浮現一抹了然,“就是今天半賣半送了兩袋布頭給你的楊老板?她不是做布匹批發生意的嗎?難不成,她還準備再開一家頭飾店?”


    “媽,我不是跟你說過,楊姨有位妹妹開了家精品店嗎?到時候,我們挑些漂亮好看的頭花送過去,再走走楊姨的關係。就算批發價,估計最少每朵也能賣個一兩元錢,不會比我們店裏賣出去的頭花便宜多少的。”


    當然,自家店裏賣的頭花,不論質量、款式,抑或是做工裝飾的精細程度,完全不能和送往精品店的頭花相提並論。這一點,卻是不必告訴鄧秀珍了,否則,她又得花費大量時間和鄧秀珍解說了。


    ——與其將時間和精力浪費在這上麵,倒不如依靠實際行動來證明!


    這迴,鄧秀珍難得地沉默了,許久後,才出聲問道:“你有把握嗎?”


    “當然!”


    都說“女人的錢最好賺”,而,刨除護膚化妝品這類暴利行業,再摒棄次一等賺錢,卻因為家世背景等原因,很容易就招人眼,成為“出頭櫞子”的服裝和鞋這兩個行業,剩下的,也就是些看似薄利多銷,實則卻很適合林家現狀的頭花之類的普通飾品了。


    悶聲發大財,有何不好?!


    “而且,媽,我跟你說,這些大布頭用來做頭花,確實有些浪費。我想法子拚些好看圖案的被套和枕套,到時候,也送到楊姨那兒。如果她願意收下,那就更好了,我們就能多賺一些錢。如果她不願意,我們拿迴來自家用,也是可以的。”


    好嘛,兜了一個大圈子,到頭來,話題還是迴到了拚接被套這件事上!


    不過,這次,鄧秀珍倒不像最開始那樣,克製不住滿腹沸騰的怒火,張嘴就噴林初夏一個狗血淋頭了,而是沉吟片刻後,才問道:“你會用縫紉機嗎?”


    “當然!”


    林初夏挺胸抬頭,作為一個重生前買了縫紉機就直接上手,做了不知道多少床單被套和衣服的“手工達人”,她完全不怵。


    “不就踩個縫紉機嘛,忒簡單,完全不需要學,我就平時看你踩踩就會啦!”


    在這一刻,昏黃燈光下的林初夏眼神閃閃發亮,神情自信又驕傲,仿佛沒什麽困苦磨難能打擊到似的,讓人忍不住就想要拋棄那些質疑和猶豫,想要真正地、徹底地相信她一迴,鄧秀珍也不例外。


    “行。”答應了林初夏後,鄧秀珍又有些不放心的叮囑道,“注意點,別紮著手指了……”


    “媽,我辦事,你放心。”


    林初夏拍著胸膛,一臉認真地承諾道,眼角餘光卻留意到翻找出那份日報,看了又看的林愛國,將報紙隨意地疊了下,就背著雙手,往門外而去了。


    秒懂林愛國想要做什麽的她,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戳了戳鄧秀珍的胳膊。


    “媽,你看爸……”


    “別管他!你爸那人,就喜歡瞎顯擺……”


    話雖如此,但,如果鄧秀珍不是個家庭主婦,認識的人也僅限左右鄰居,隻怕早在得知林初夏中稿的那一刻,就翻找出報紙跟人炫耀了。


    “行叭。”在林初夏看來,適當的顯擺有益提高家庭成員的幸福度。當然,任何事情都是過之不及的,比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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