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初夏這難得一見的“說一不二”氣勢壓迫住的鄧秀珍,也都有些茫然和無措地看向林愛國。


    “老林,你說,初夏這是怎麽了?”


    “我說你們女人就是瞎操心,初夏都願意幫你做家務活了,這不是好事嗎?”


    話雖如此,林愛國卻忍不住起身,從換下來,搭到椅背上的衣服口袋裏摸出一包煙,取出一根來,找出打火機,點燃後,就在屋內吞雲吐霧起來。


    這樣的舉動,極好地遮掩住了他不時看向廚房,以及靠牆那兩個碩大編織袋時若有所思的目光。


    “不是……你不明白……我這心裏,就是覺得有些不得勁……”


    鄧秀珍皺了皺眉,不知為何,這大半個月來,林初夏跟變了個人似的。但,那些細微的動作,和眉下的痣,身上的胎記,都表明林初夏依然是林初夏,並沒有換人……


    ******


    “宿主,你被懷疑了。”係統道,“你的父母會怎樣試探你?試探後會潑黑狗血?還是會請神婆?再或者將你送到廟裏出家去?”


    正驚訝於係統新開放的部分功能裏,除了探查周圍環境外,還額外附送了探測人心功能的林初夏,洗刷碗筷的手頓了頓:“統啊,當初我倆綁定的時候,你真沒讀過我的記憶?”


    “宿主,我是正規係統,有牌照的那種,和外麵那些為了一己之私,置宿主權益不顧的野路子不同。”


    “……那你怎麽知道這些東西的?”


    “宿主,我們係統也是要入鄉隨俗,順應時代潮流的。”


    林初夏:“……”


    ******


    十分鍾後,林初夏一臉乖巧地坐到了林愛國和鄧秀珍麵前,不等兩人出聲詢問,就交待道:“編織袋裏裝的是我在省城批發市場買的布頭,一共隻花了30元錢。”


    “宿主,你為什麽要說謊?”


    全程圍觀林初夏到了省城,下了火車,買了迴程的火車票後,就直奔批發市場,為了更低的折扣而和好幾位商鋪老板磨了半小時的嘴皮子。直到將對方哄得喜笑顏開,毫不猶豫地給了個最低折扣後,又因為想買的東西太多,口袋裏的錢太少而不得不采用了“對比法”“排除法”等優中選優的方法,並將帶去的200元錢花了個精光的係統,忍不住滿腹好奇地問道。


    “統啊,這是善意的謊言。”


    是人,就難免有貪小便宜的想法,連林初夏也不能避免,就更不用說一向節儉的鄧秀珍了。


    “你的母親會相信?”


    “當然!”


    林初夏一臉的自信,這不僅僅是因為前世數次忽悠鄧秀珍的經驗之談,也因為鄧秀珍是一個真正宅在家裏的“家庭主婦”,一年到頭去縣城的次數都屈指可數,就更不用說需要轉兩次汽車,再坐一個多小時火車,即便一路順利也需要耗費五個小時的省城了。


    “媽,我跟你說,這次我真撿了個大便宜……”


    林初夏依然在侃侃而談,說到興奮激動處時,隻差沒手舞足蹈一番了。


    然而,這個時候的林初夏卻忘記了“一家之主”的林愛國,如今,他一個月的工資和獎金加起來,也才不到200元錢。偏偏,她隨隨便便出個門,買個東西,就花掉了30元錢!


    30元錢,是個什麽概念?


    一家四口半個月的夥食費!


    若是以前,鄧秀珍肯定會指著林初夏的鼻子,大罵林初夏“敗家子,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喋喋不休地絮叨半個小時不說,還會揪著林初夏的胳膊,讓林初夏帶著她去找那家賣了布頭的老板娘,將丟到地上都沒幾個人去撿的碎布頭送迴去,再將林初夏給出去的錢要迴來!


    而,現在嘛?


    鄧秀珍完全想不起這一茬,身體一個激淋,忍不住尖叫道:“省城?你一個小姑娘家家,也不跟我們說一聲,就跑去省城?你膽子大了啊?!”


    知道林初夏花錢向來大手大腳,手裏根本就攢不住錢,連一兩元錢都拿不出來,就更不用說三十元錢的林愛國眯了眯眼,考慮起林初夏是不是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來:“你哪來的錢?”


    兩人的關注點截然不同,這不僅僅是因為兩人在家庭中的分工不同,也和兩人的生活工作習慣有關。


    “媽,我每周都坐車去鎮上,再多轉兩次車,去省城也是一樣的呀!”


    林初夏摸了摸鼻尖,難得地有些心虛了。


    說來,重生前,獨在異鄉打拚多年的她,早就養成了“說走就走”的習慣。別說一個小小的省城,就是出國都soeasy好不?


    以至於,她竟然忘記了現在的自己,僅僅隻是個披著15歲嫩皮的小姑娘。從小到大去過最遠的地方,也不過是跟著父母到市裏看燈會。


    就連14歲這一年,她因為成績拔尖,而被抽選到鎮裏初中的聯合班,需要一個人坐車去鎮裏上學,父母也是特意找上司機叮囑交待過一番。到了學校後,更是要打個電話報平安的。


    “宿主,這就是你們人類常說的‘兒行千裏母擔憂’吧?”係統突然出聲道,“不過,後麵這句話,卻有些意思——母行千裏兒不愁。”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林初夏毫不猶豫地否認三連,她雖不是這世間最最孝順的人,卻也輕輕鬆鬆就碾壓一大堆人,好不?!


    旁的不說,單單,那些年,她所在公司的同事和周圍的朋友們是怎樣對待自己父母的,而,她又是怎樣做的?這中間的區別,可不是隨便什麽人三言兩語就能抹殺的,係統當然也不例外。


    懟了係統後,林初夏又耐心地同鄧秀珍解釋道:“坐大巴的時候,我特意挑了慈眉善目又特別能說會道,和周圍人也很熟悉的嬸子旁邊的座位。和她時不時說幾句話,讓其它人見了,就覺得我們是老鄉或鄰居的關係,不敢對我動壞心思。”


    “上了火車後,因為人比較多,我就特意挑了個離乘務員比較近,又挨著窗戶的地方站著的。”


    留意到鄧秀珍的臉色不那麽難看後,林初夏又道:“下了火車後,我就跟警察和保安問路,找到了批發大樓。運氣好,遇到了一個好心的阿姨,隻收了我30元錢,就將存放了好幾個月的布頭全部賣給我了,還將我送到了火車上。”


    “我這次出門帶了100元錢。其中,賣複習資料15元;賣廢書15元;稿費10元;跟爺爺借了10元;二爺借了5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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