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請問這裏是一班嗎?”


    一道清脆的女聲響起。


    左鏡迴頭,看著走廊邊上朝自己走過來的女孩,他心中不知道為何有些緊張。


    “嗯,你是一班的新生?”左鏡問。


    蘇雅笑著點頭:“是的,你呢?”


    左鏡看著她,說:“嗯,我也是。”


    簡單幾句對話,這就是兩個人認識的開始。


    蘇雅走進教室後就沒有理睬這位男同學,她找了個不錯的靠後座位坐下來。


    “後排倒二,王的故鄉。”


    蘇雅美滋滋的占據位置,從包裏拿出手機上網。


    “嗡~嗡~”


    手機的震動模式下,兩條信息跳出來。


    [爸爸:蘇雅,我走了。和你媽的離婚手續已經辦完,錢我打你卡上,你別和你媽媽吵架。有什麽事情可以隨時給爸爸說,爸爸一定會幫你的。]


    [媽媽:差錢跟我說,張阿姨會定期打掃家裏衛生,我出差了。]


    她看到對話框,原本落落大方,總是帶著微笑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


    把手機往桌上一扣,單手撐著腦袋看向窗外。


    左鏡本想如以前那樣挑個靠前的位置,方便他上課聽講,也減少眼睛要戴眼鏡的負擔。


    怎料抬頭往那邊隨意一看。


    他看到之前還沒有互通報名字的女同學似乎心情很不好……


    “她在哭?”


    左鏡看到她眼角掛淚珠,她倔強表情的拿手背抹掉的模樣。


    一瞬間,左鏡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


    他抬腳就往那邊走。


    等他迴過神來,他已經坐到她旁邊的桌位上。


    蘇雅抬頭看旁邊的響動,一看是這個男生,忍不住打量對方。


    環看周圍後,蘇雅好奇心起,問這男生:“你叫什麽名字,怎麽在這裏沒有認識的同學嗎?”


    左鏡張了張嘴巴,他才迴神發現自己坐下來了。抬頭朝之前的座位看去,發現自己之前本想坐的位置,現在已經有人占據。


    他硬著頭皮,對蘇雅說道:“你好,我叫左鏡。我……我沒有認識的熟人。”


    蘇雅來了興趣:“誒~~~那你跟我一樣呢。我叫蘇雅,你好,左鏡。”


    她抬起手。


    左鏡看了看那隻纖細漂亮的手,笨拙的連忙伸手迴握。


    蘇雅笑眯眯:“咱們這就算認識啦~”她問,“左鏡,你成績怎麽樣?你是住校生還是走讀呀?”


    左鏡看著她笑容漸起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心中安定下來。


    他答道:“我成績……一般。我是住校的。”


    蘇雅表情自然放鬆:“哦~我是走讀的,學校附近那邊的小區我家有套房子。對了,你要坐這裏就代表是要成為我同桌吧?你物理和化學怎樣,我這兩科不太好……”


    聽著蘇雅嘰嘰喳喳的聊天。


    左鏡慢慢的跟隨她一問一答,兩人慢慢溝通。


    窗外的綠葉從綠到黃,漸顯枯枝。


    教室裏的學生從彼此感覺陌生到熟稔。


    因為是精英私立學校,這個年齡的同學之間競爭很高。


    蘇雅開朗大方,吸引了不少男生對她表示好感。可惜蘇雅專注學習,並不理睬男生們處於青少年時期的春心萌動。


    左鏡安安靜靜的學習,偶爾會因為蘇雅的對話而產生交流。


    許多次,他注意到午休時候、她上課偷懶時候打瞌睡的可愛睡顏。


    每當蘇雅打瞌睡,左鏡總會發呆好一會兒。


    這種情況沒有維持多久。


    兩個人隻同桌半學期的時間,他們就被老師調換了位置。


    原因很簡單,班上有學生說蘇雅和左鏡好像在談戀愛,老師觀察過他們,兩個人經常在課上課下頻繁交流。


    雖然沒影響到別的同學,但這兩個人成績很好,如果早早談戀愛,恐怕不利於學習,於是便安排他們兩個人分開坐。


    期中考試過後,左鏡被調到和蘇雅天各一方的位置。


    年少的愛慕,在這一刻驚醒。


    “左鏡,這個題目你會嗎?我不懂怎麽做……”


    旁邊的男同學問左鏡。


    左鏡把眼鏡摘下來,語氣冷淡的說:“抱歉,我現在眼睛不太舒服。你問老師會快一些。”


    說完,他就拿起眼藥水滴眼睛。


    借著滴眼睛的便利,他朝那邊看了一眼。


    隻看一眼,就迅速收迴視線。


    同窗三年的時光。


    左鏡在和蘇雅短暫做過同桌之後分離,他才發現自己好像喜歡上那個叫蘇雅的女同學。


    表白嗎?


    他不敢,而且非常害怕。


    蘇雅總是開朗的笑著和大家說話,但是麵對任何人的外出邀請與男生情書,她總是一口拒絕。


    毫不留情。


    左鏡想:我應該以學習為先,愛情應該是成年後考慮的事情。如果……如果我對和她的事情有把握,我再和她表白也不遲。


    他是這麽的想法。


    他怕失敗後……連跟她打招唿的機會都沒有。


    於是高中三年的時光。


    左鏡也僅僅做到和蘇雅有機會就交流幾句,很多次因為心中害羞而錯失更多交流的機會。


    直到畢業。


    返校的這一天來臨之前,左鏡得到去往國外好大學深造的機會。


    在房間裏糾結了一晚上。


    早上他天沒亮,把自己賺錢買的項鏈裝進盒子裏。再把單反等東西裝進包,他才去和家人吃早餐。


    來到學校。


    許多人都爭先恐後和蘇雅合影。


    在大家都有些越來越冷漠的時代,蘇雅是班上裏的小太陽,總是能和任何人搭上一兩句話。


    幾乎沒人不喜歡蘇雅。


    看著其他人和蘇雅合影,左鏡緊張的掏出單反相機。


    走開好幾個人,又要圍攏過去幾個人,左鏡不再遲疑,他鼓足勇氣走過去。


    “蘇雅,我能和你合個影嗎?”


    蘇雅看到他,一愣,目光落在左鏡手上的單反上。


    旁邊有同學起哄:“左鏡你好搞笑啊,居然帶相機來!”


    “我們都是用手機拍幾張,你居然帶這麽專業的相機來學校。”


    左鏡頓時感覺內心窘迫,不知道該怎麽辦。


    蘇雅注意到左鏡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她提起笑容看左鏡,笑著過去拉住左鏡的手:“來來來~快跟我合影。這麽專業的相機,可要把我拍漂亮點,拍醜了我可要打你噢~”


    左鏡的眼眶睜大,難以置信她答應自己,還這麽親近的拉住自己,挽住自己的胳膊要合影。


    一陣手足無措過後,左鏡和蘇雅拍了許多合影照片。


    眼看著拿了畢業證書後該離開了。


    “誒?你現在就要走?”


    “蘇雅,我們還要去唱k啊,所有人都去,你怎麽不去啊?”


    “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你現在就得走啊?”


    蘇雅苦笑,朝同學們無奈道:“抱歉,我媽媽生病了,她今天要做很重要的手術,我得去陪她。抱歉抱歉~等以後同學會聚會的時候我再和大家去唱k吧!”


    聽到她的解釋,眾人紛紛失望,但也表示了理解。


    “啊?你媽媽要做手術?”


    “那就……算了吧,蘇雅你去陪你媽媽吧。”


    蘇雅一個個的擁抱過去:“抱歉,謝謝你們~”


    她揮揮手,邊朝外麵走,邊說:“咱們以後再見。我約的車來接我了,大家再見~”


    左鏡抿抿嘴,他的手捏在背包上麵。


    縱然不甘,他也隻能和其他同學朝蘇雅揮手道別。


    要送的禮物沒送出去。


    本該機靈點跟上去陪蘇雅看她媽媽,左鏡也因為失去了分寸,慌亂得忘了該怎麽做是最好的卻沒有行動。


    這一天的遺憾,困擾了他在外求學的四年。


    左鏡有假期,一旦能迴國,就會想去試著找蘇雅。


    但蘇雅似乎很忙很忙。


    忙到幾乎沒空和他,和許多老同學見麵。


    左鏡知道蘇雅在事業上很成功,成功到做遊戲、美容、服飾品牌等等許多行業的涉獵,成為富甲一方的富婆。因為長相漂亮,還在網上小有名氣。


    看著漂亮的蘇雅,再看看自己,左鏡有些害怕。


    他害怕蘇雅身邊早有出色的追求者。


    一年、兩年、三年……


    左鏡偷偷刷著她的社交頁麵,打聽她的生活。


    “她好像……沒有跟誰有交往。”


    這是左鏡無法理解的一件事。


    蘇雅就像一個事業心極重的女人,拒絕了各種各樣的男人求愛。


    她就像一顆閃耀的星,無時不刻吸引別人。


    年紀輕輕就因為參與了一項高科技芯片技術的投資而大大出名。


    左鏡打探到的情敵情報就有許多,那些真情假意紛紛愛上蘇雅的優秀男人,可實際上麵對這些男人各種追求,她都是處事圓滑的躲開。


    “我不能再等了。”


    苦戀多年,他心裏早就沒辦法裝下其他女性,滿心滿眼都是蘇雅。他為了了解蘇雅,如同變態一樣尋找出她從出生到現在的所有資料,知曉她的父母,她的家庭。


    有時候左鏡都覺得自己的行為不好,可是他是真的控製不住自己。


    左鏡看著自己在紙上寫的一堆堆分析。


    他決定自己去勇敢嚐試一下。


    ……


    打電話約見到蘇雅,左鏡為這難得的機會給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


    “左鏡~”蘇雅笑容滿麵的朝他招手。


    左鏡恍惚間有些失神。


    長大的蘇雅太漂亮,還有著幹淨溫和的氣質,誰看了都得說一句漂亮。


    “蘇雅,好久不見。”左鏡打招唿。


    蘇雅:“好久不見啊老同學,這麽多年沒跟我聯係,今天吹的什麽風,居然把我叫出來。”


    來到訂餐的座位,兩人寒暄後,就進入正題。


    左鏡拿出資料,遞給蘇雅。


    “我想和你合作生育孩子……”左鏡打開了最艱難的第一句話,他深唿吸後繼續說道,“這是我個人身體基因數據的資料,我個人的成長資料。我想……要孩子,但不考慮別的……就是……你知道嗎?就是我想……”


    蘇雅已經看了幾頁,她眉毛一挑,說道:“不錯啊,你的情況。”


    話語被打斷,左鏡緊張的看她:“謝謝……”


    蘇雅沉思幾秒,說:“嗯,正好我最近有在考慮這個事情。”


    嗯?


    左鏡頓時精神一振。


    他確實通過網絡技術查到蘇雅在網上的瀏覽痕跡:蘇雅在查詢最新的生育嬰兒的高科技技術。


    左鏡盯著她的眼睛:“我覺得通過這項很成熟的技術可以減少一定的女性痛苦,機器生育對我們來說也能很好的觀察孩子的發育情況……”


    他侃侃而談。


    “我尋覓合作的女方,如果你同意,我可以立刻和你簽訂資產轉移手續的合同,確保你和孩子的生活……”


    左鏡一口氣說完。


    蘇雅翻看手中的資料,她還拿出筆在上麵圈了一些重點。


    “嗯……”她沉吟。


    左鏡的整個心神都被她略嚴肅的表情嚇得高高提起來。


    蘇雅合上資料,對左鏡微笑:“我很感興趣,但我要核實一遍。”她舉起旁邊倒好的紅酒杯,“就現在而言,我很喜歡你的提議,如果沒問題的話,我也很樂意接受和你共同擁有孩子的合作。”


    左鏡愣住。


    她同意了?


    他以為自己出現幻聽。


    看著對麵蘇雅,他掐了一把大腿。


    痛!


    不是他做夢!


    左鏡狂喜。


    他的心思向來不是很外露,但此時也不免嘴角掛起強烈的喜悅。


    “謝、謝謝。”左鏡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笨拙的抬起紅酒杯和蘇雅碰撞。


    兩人喝完酒,吃完晚餐。


    約定好幾天後去附近醫院進行身體檢查。


    晚上迴到住所,左鏡像個青春期的少年那樣開心吼叫,在房間裏各種蹦跳。


    他半夜冷靜下來,才開始胡思亂想。


    “蘇雅她……居然就這麽答應我了?”


    “她……會不會和我一樣……她其實……喜歡我?”


    左鏡想起自己在國外求學,被同學和朋友帶著去看過的電影,就有男女互相暗戀長大的故事,隻是因為誤會而導致結局不好。


    蘇雅也暗戀他?


    想想蘇雅那大大咧咧的開朗模樣,左鏡直覺不可能。


    左鏡甩甩腦袋,臉上掛上笑容:“不管怎樣,她答應我了!”


    ……


    檢驗身體合格後,蘇雅直接利落的和左鏡簽署合同。


    左鏡忐忑的心也在後麵和蘇雅成功進行共孕兩個孩子後而安定下來。


    他在孩子誕生之前,有在努力的和蘇雅處好關係,盡可能的用他的方式去俘獲她的心,企圖能成功從蘇雅那裏得到她在愛情上的垂青。


    功夫不負有心人。


    左鏡和蘇雅約定之外有和她多了些情侶之間的擁抱,牽手和親吻的時候,他得到蘇雅向他表白‘我好像有點喜歡上你了’的話語。


    可是上天似乎跟左鏡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


    在蘇雅對他表白沒幾天,孩子還沒半歲的時候,他叔叔的實驗所讓他臨時幫忙去完成一個實驗株培養的時候……他被研究員的誤操作導致通風櫥壞了,他被實驗風險暴露。


    察覺風險發生的第一時間,左鏡嚇傻。


    因為通風櫥已經壞了很久了,左鏡來之前就壞了。


    在進行高風險實驗的時候,左鏡根本不知情。


    在場的八個實驗操作人員都出現問題。


    哪怕進行風險幹擾,他們也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裏很快被檢查出患癌晚期,癌株正是他們還沒攻破要進行實驗的主體。


    那麽危險的實驗,一下子沾上八個人的命,左鏡又是自家叔叔請來的外援。


    家裏吵鬧起來。


    父母和親戚聽聞這個事情,差點沒打起來。


    左鏡絕望之際冷靜下來,好好的找家人把後事處理好,也把事情告知蘇雅,把要給蘇雅的資產進行轉移。


    和他想象的一樣。


    蘇雅很堅強,聽到他癌症晚期後沒有任何的情緒崩潰,隻是同情地望著左鏡。


    她抬起左鏡的手:“辛苦你了,左鏡。”


    左鏡很少哭。


    打記事開始後,他就沒怎麽哭過。


    但是麵對自己要剛開始幸福的人生,麵對自己喜歡的女人,還有自己剛組建起來的家庭,孩子,他這一刻真的情緒崩潰,崩潰到無法止住眼中的眼淚。


    在死亡來臨的時候。


    左鏡強烈的想:“如果,如果能再活一次就好,我想和蘇雅不再遺憾的過完一生。”


    “請不要……不要再讓我和她分開。”


    “請讓我早早的遇到她,能早早的和她相戀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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