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子來到玉霞姑姑家的大門外,花兒不進去,讓玉霞進去把玉寶叫出來,她再慢慢開導他。


    她不想進去,不希望引起她姑姑和姑父的注意,城裏人和鄉裏人的想法差別太大,他們這些城裏人一定會鄙視鄉裏人的做事方法,說不定她姑姑還會挖苦她幾句的。她站在大門外的一側,看著玉霞冷著臉進去,心田上又泛起一股股苦苦的滋味。


    玉霞就直接把花兒來找哥哥的事告訴給她姑姑和玉寶哥,她姑姑就是那麽輕蔑一笑,說了一句,玩那種假慈悲有什麽意義?再就也沒說什麽,主要是看玉寶是怎麽對待這件事情。


    當玉寶得知花兒專程來找他時,他頓時在胸間燃燒起一團焰火,以為花兒不但不計前嫌,還跟他主動和好,這是來找他迴家的。


    他急切地問玉霞,花兒在哪裏?


    玉霞的兩聲冷笑馬上又讓他感到蒼白、空洞和寒冷。


    玉霞冷笑著說,她是怕你走向不歸之路才找他的,別以為她真的會愛他。


    玉霞的話讓他再迴到當初的寒冷荒原,麵前仿佛是一片廣漠的雪山和冰川。


    他讓玉霞趕快帶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離開這裏。他覺得離開她才能真正獲得自由。


    但是,玉霞非要他出去見她一麵,以便這個虛偽的女人良心得到安息。


    她硬是拖拉著玉寶出了大門,站在花兒麵前,並沒有看她一眼。


    姑姑也站在門上靜靜地觀望他們三個孩子。


    突然出現在花兒麵前的高玉寶和以前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頭發淩亂不堪,其中夾雜著許許蒼發,兩鬢和下巴都是胡子拉碴的,很快就掩埋了嘴巴和臉盤。


    那條本來就瘸著的腿似乎瘸得更厲害了,半袖外麵裸露著的胳膊明顯留下血糊糊的傷痕,一定是和別人打架時留下的。


    看到他,花兒的心裏就是一怔,怎麽變成這等不堪的模樣?


    “你來幹什麽?想看一個將要被社會吞噬的人嗎?”玉寶如今對她不抱有任何希望,離婚是遲早的事,他父親已經認定要離婚了,他甚至覺得她是故意來看他的狼狽窘相了。


    花兒嚴肅地說:“別再那麽折騰自己了,跟我迴家吧。現在我還是你的女人,有權利、有責任為你化解心中疑團。”


    玉寶和玉霞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花兒說得那句話,真是玉寶的女人,還是隻在法律意義上的女人,是的,他們現在尚未離婚,花兒還在法律的層麵上施行一個妻子的權利。


    玉霞要替她哥落實一個問題,那就是花兒決定自己做出讓步,犧牲自己的感情去成全她所謂的男人嗎?


    她問花兒:“不和我哥離婚了?”


    花兒苦笑了一下說,婚是自然要離的,但不能因為一個離婚就把她哥哥的生存能力都擊垮吧?花兒就是這樣的一種女子,總想著自己身邊的人和事都處在一種均衡的狀態之中,千萬別出什麽岔子,也許這正是一個樸素的農村女子的生存信仰和目標追求吧?


    無論花兒將來的思緒有何種變化,至少現在還留著許多濃鬱的溫情灌注在高玉寶的心田。


    玉寶聽到過這樣耐人尋味的人生格言太久了。


    在他周圍的人群中,幾乎沒有什麽人講出來如此的話讓他心潮澎湃、沁人心脾。


    抬頭仰望巷子上麵的天空,平時大多時間是昏暗的,這時卻意外的像一塊蒙上厚厚灰霾的鏡子被抹布抹去了,顯露出的瓦藍瓦藍如同用清水洗過一般的透亮,再看花兒時,她的臉頰柔溫婉仿佛一位高高在上的聖女,讓他仰望才能依稀看到她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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