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姬……祝柏……


    安寧猛然睜開眼睛,在心中默念著這兩個名字。


    嬴若雲生前,隻把祝柏這個人當成祝琰命令的執行者,並未多提。但她卻提過好幾次魏姬。


    彼時嬴氏的嫡支血脈,不分男女老幼,悉皆被趕盡殺絕。三國做賊心虛,生怕赤羽死灰複燃,就連嬴氏的旁枝都不肯放過。一時間,鳳凰成了神域內最炙手可熱的祭品。


    嬴若雲帶著季長離私下祭拜父母親人時,曾說過幾次“自己對不起兄長,沒有保護好他最後的骨血。如果魏姬沒有走失,順利生下那個孩子,季長離也能多個同伴”之類的話。


    季長離好奇心重,便纏著嬴若雲,讓她把那些故事說給自己聽。嬴若雲耐不住季長離的刨根問底,隻能把自己與魏姬的那點子恩怨與最後的那次偶遇告訴了季長離。


    季長離上輩子混跡江湖多年,一聽就覺得這魏姬有問題,於是反複拉著嬴若雲複盤魏姬這個人。但時間過去了太久,當時的場麵又混亂,嬴若雲實在想不起更多的細節來。而且後麵也沒有再聽說過魏姬的消息,最後隻能不了了之。


    待到季長離掌權後,她偷偷以權謀私,終於通過墨冰台查到了些許蛛絲馬跡——魏姬果然沒死!她的兒子還成了天水山最為神秘的“誌公子”!


    當年嬴若雲那莫名其妙的暈厥,絕對與這個女人脫不了幹係!


    房間中淡淡的曇花香氣在提醒安寧——這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夢境!


    安寧身上的這株幻顏曇,是從嬴若雲身上分株剝離出來的。分株可以繼承母株宿主的部分記憶(包括宿主想不起來的潛意識記憶,類似一個寄生在宿主身上的行車記錄儀)。


    魏姬在混亂中到底看到了誰?夢境之中,魏姬眼中的狂喜令安寧印象深刻!


    安寧眯起眼睛,撇開那些主觀情緒的幹擾,開始重新複盤起自己搜集到的所有信息。


    首先,霍誠作為赤羽武王的意誌延伸,並沒有非要弄死嬴若雲的理由——嬴承誌是男孩沒錯,但他那時還是個嬰兒,夭折的風險很高。嬴氏血脈凋零,嬴若雲這個備選項對嬴氏來說十分珍貴。


    其次,嬴若雲手中有傳國玉璽、傳位詔書。這些機密,魏姬、祝琰等人不知道,但霍誠這個青鳥司侯正應該是知道的。如果霍誠當年選擇推嬴承誌上位,並且參與了對嬴若雲的追殺,那他沒有理由隻驅趕追殺嬴若雲,而不索取嬴若雲身上的傳國玉璽以及傳位詔書!


    最後,在嬴若雲的記憶裏,天水山派出來追殺她的人中,並沒有青鳥司的手筆。主要還是祝琰的人在追殺她,並且每次都是祝柏出麵……


    根據墨冰台上報的資料來看,祝柏曾經是祝琰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之一。但在五百年前,他好像在一場戰爭中受了傷,從此退居二線。


    安寧進入天水山的這段日子以來,從未見過祝柏這個人。不過,安寧在周淮安的記憶裏看見了祝柏的身影——他好像被調到了那座神秘的後山。


    後山裏有祝柏,也有魏姬……這真的隻是個巧合麽?過多的思考讓安寧的額角開始隱隱作痛。


    一隻微涼的手覆在安寧的額頭上。


    三天了,她的體溫終於降下來了!景珩感覺到手中的濕意,撐起身子,從榻邊的櫃子上拿過一方帕子,輕輕擦去安寧額間的薄汗。


    “醒了?”


    “嗯~”安寧翻了個身,伸手環住景珩的腰。


    他真的好像個男媽媽啊!安寧兩輩子加起來,這樣溫柔地照顧過她的人並不多。藍星的院長媽媽算一個,嬴若雲這個親媽算一個,青雀阿姊算一個。


    emmm……沒有利益衝突的時候,她的那位“好阿父”也能算半個。最後就是珩珩子這個小可愛了!


    安寧難得矯揉造作一把,把臉埋在景珩的懷裏,哼哼唧唧地撒著嬌:“珩珩子,我頭疼。”


    “你……你叫我什麽?”聲音裏竟然有點驚異與慌亂。


    安寧抬頭,果然從景珩的臉上看到了可疑的紅雲。


    安寧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脈脈地看向景珩,為愛當夾:“我叫你珩珩子呀!是不是很可愛?喜不喜歡?”


    “咳……”景珩輕咳一聲,臉更紅了,下巴不自覺地抬了抬,“我是男人,可愛什麽的……”


    還不等他說完,安寧就皺起了鼻子,委屈巴巴道:“可這是我特地為你想了好久的,專屬於你一個人的愛稱耶……誰知道你竟然不喜歡!唉,算了算了,那我以後還是叫你大名吧。”說罷,就裝出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欲翻身背對景珩。


    “哎!”景珩一把攔住安寧,又戰術性輕咳一聲,裝模作樣地“忍痛”點頭允許:“那什麽……你想叫就叫吧。”


    噫!口是心非的狗男人!嘴角比ak還難壓,裝什麽裝!安寧敢打賭,他現在要是變迴原形,那尾巴肯定翹上天了!


    安寧是個滿肚子壞水的壞東西,最喜歡看景珩這種傲嬌精麵紅耳赤的樣子了。於是更加賣力地逗他,一口一個“珩珩子,你怎麽這麽好呀!溫柔又體貼!長的好看說話又好聽,我好喜歡你呀!”一邊還不忘伸出鹹豬手,隔著衣服偷偷摸人家的胸肌。


    景珩生平第一次被人用這種直白且肉麻的彩虹屁連環轟炸,心髒的某處好像有什麽東西被炸開。一時間竟慌了手腳,都忘了自己正在被某個色胚瘋狂揩油。


    愣了好一會兒後,景珩才紅著臉製住安寧的鹹豬手,掙紮著跳下床,匆匆扔下一句“我去做早飯”,逃也似地衝去了廚房。如果安寧沒看錯的話,有那麽幾瞬,他走路的姿勢都是同手同腳的。


    安寧憋笑憋地肚子疼,等景珩走出房門後,再也憋不住,躲進被子裏小聲地笑出鵝叫——救命!怎麽會有這麽好玩的傲嬌精!真的太好玩了哈哈哈哈哈!


    安寧躺在榻上,裹著被子,難得地賴起床來。


    不行!珩珩子這個妙人兒本來就是她先撿到的!也是她先在他這張白紙上作畫的!祝琰那老登先是偷走了她阿母的天水山,後又趁她不注意,撿漏偷走她碗裏的珩珩子,真是豈有此理!叔能忍嬸都不能忍!這牆角,她說什麽也得挖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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