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拎出來。”安寧把卷宗還給景珩,打趣道:“把壽昌君家的小世子拿去當祭品,你們赤羽軍什麽時候這般闊綽了?”


    “壽昌君家的小世子?”景珩愣了愣:“你是說……薑暄?”


    軍法司那幫人是幹什麽吃的,這種低級錯誤都能犯?


    “嗯。”安寧點頭:“這可是條大肥魚!你們竟然打算拿這條大肥魚去做花肥?也太奢侈了吧?!”


    壽昌君府上闊綽的很,在南嶽境內,說句富可敵國也不為過。薑暄又是薑弘唯一的子嗣。這下不敲筆狠的,可說不過去!


    景珩皺眉:“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壽昌君薑弘與南嶽王薑齊的那點子恩怨情仇路人皆知。這幾百年裏,薑弘為了惡心薑齊,沒少“養”他們赤羽軍這個“寇”。


    後來薑弘被奪了兵權。指揮權被侄子薑曄的人接手後,薑弘更是直接來了個作壁上觀。


    對南嶽朝廷“配合官府圍剿赤羽逆賊”的詔令,壽昌君府大部分時候都是做做樣子,聽調不聽宣。時不時還會悄咪咪地陰薑曄一把。


    薑曄手下的將軍們吃了敗仗,打的不光是太子薑曄的臉,連南嶽王薑齊的臉上都無光——還以為你薑齊的兒子有多厲害!什麽運籌帷幄的“南嶽智珠”,吹的天上有地上無的。瞧他打的什麽仗!一頓微操下來,裝備齊全、人數眾多,竟被一群赤羽的殘兵敗將打的嗷嗷叫!廢物點心!


    雖然這些年,薑弘在薑齊父子的打壓下,不得不低頭示弱。可前有壽昌君薑弘率兵大敗赤羽武王的關門弟子祝琰無數次(其中有多少水分,懂的都懂),後有太子薑曄遠程指揮失敗,被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妖怪痛揍無數迴……高下立現!在名聲上,薑弘是占了優勢的!


    如今南嶽的霸權擴張出現了問題,朝廷內部矛盾激增,內外交困。薑氏宗親私下裏,甚至出現了一些不利於薑齊父子的言論。這其中有多少是薑弘的手筆,外人不得而知。


    在這樣的背景下,薑齊父子此次不惜人力物力地大舉進攻赤羽軍。赤羽軍在這場戰爭中獲勝,才是最符合壽昌君府的利益的。薑暄這個壽昌君世子不在家待著看好戲,跑這兒來湊什麽熱鬧?


    “誰知道呢。”安寧攤手:“興許他腦子進水了吧。”


    安寧上次在密林裏跟薑暄交過一次手,對薑暄的印象還是很深刻的。那倒黴孩子……怎麽說呢?腦瓜子時靈時不靈的,多少讓人有點費解。


    景珩問安寧:“你打算怎麽處置他?”


    “瞧你這話說的!對金主爸爸,怎麽能用‘處置’這麽重的詞呢?”安寧兩眼放光,摩拳擦掌:“薑弘那老小子富得流油!以前我們西陵也沒少跟他打交道,可那老狐狸精的很,一點便宜都不肯讓人占!這迴可算是讓我逮著機會了!不狠刮下他一層皮,老娘的季字倒過來寫!”


    景珩被安寧逗笑了:“金主爸爸?一個壽昌君就能讓你隨意認爹,你阿父知道麽?”


    “滾蛋!”安寧瞪他:“我事先跟你說好啊!咱倆親兄弟明算賬,人是我抓的,贖金我得占一半!”


    景珩挑眉,也學著安寧,做出一副談判專家的樣子:“不行!一半太多了!你逮了他,隨手一扔就完事。我們赤羽軍好歹出糧出地方關了他這麽久。再說了,那三十個探哨,有一半是我們赤羽軍的將士弄死的。赤羽軍隻占一半,說不過去吧?給你四分之一的贖金!”


    安寧寸土不讓:“四分之一?這話你也說得出口?!要不是我提醒,你們就直接把他拉去做花肥了!到時候被查出來,你們怕不是要被發瘋的薑弘圍困到死!還想要贖金?我看你是在想屁吃!”


    見景珩一時沉默,安寧再接再厲:“薑暄那小子可不是個善茬。你們的軍法司撬不開他的嘴吧?要不然也不至於現在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難道你不想知道他們是從哪條密道進來的?這可是個大隱患哦!”


    “你有什麽辦法?”景珩被安寧戳中了痛點。赤羽軍的軍法司不是吃幹飯的,審了那麽久都沒弄清薑暄的真實身份,可見薑暄確實難纏。


    “這你就別管了!一半的贖金!我包他開口!”安寧信誓旦旦。


    景珩猶豫了一會兒,說:“那金銀珠寶歸你,糧鐵鹽藥歸赤羽軍。”


    “你想的美!”安寧啐他:“金銀珠寶也罷,糧鐵鹽藥也好,各分一半!”


    “你一個人,要這麽多糧鐵鹽藥幹什麽?”


    “你少來!我是不是一個人,你自己心裏沒點數?”安寧吐槽:“雲溪鄉那偏僻地方本就不是此次戰爭中的主要戰區。此番也算是受了無妄之災。你們赤羽軍不給補發糧種,還不準我們自己想辦法弄糧種了?”


    “你們?”景珩的語氣酸不拉唧:“這麽快就是你們了?”


    “你就說給不給吧!”


    “一半太多了。雲溪鄉那點人口,用不了這麽多……”


    “金銀珠寶我可以不要,”安寧打斷景珩:“鐵器我也可以少要一些。但糧鹽藥這三樣,一分都不能少!”


    雲溪鄉的人口是少,可安寧的那些老部下們,地盤也不隻有雲溪鄉那點地方!


    私兵團已經獨立了將近四百年,中間陸續有新人加入。縱然安寧是老黑那些高級將領的舊主,安寧想要重新拿迴私兵團的指揮權,她手裏也必須要有足夠的糧草物資。否則,一個不能發餉的舊主,光靠往日的情分就想隨意差遣一支騎兵精銳,那跟白日做夢有什麽區別?


    如今商路被封,安寧暫時沒辦法從旭日商社那邊調動糧草過來。薑暄的這筆贖身錢,無疑是一場及時雨!


    景珩皺眉:“一半太明顯了……”


    安寧立刻接話:“可以秘密交接!放心,不會讓你難做……”


    景珩似笑非笑地睨了眼安寧:“讓我難做?”


    安寧噎了噎,沒接景珩的話,繼續往下說道:“……交接的時候,我的人可以扮作赤羽軍的將士去接收物資!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帶上你信得過的人一起去。


    薑弘多疑且老謀深算,薑暄又是個滑不溜手的。此番薑暄怕是秘密出行,早已在家中安排好了替身傀儡。否則世子失蹤這麽久,你可曾聽聞壽昌君府上有什麽異動?


    薑暄若是不肯配合,你們根本無法讓薑弘相信他兒子在你們手上,更別談拿什麽贖金了!


    這可是筆飛來的意外橫財!金銀珠寶、兵器這些我都讓步了……做人不要太貪心哦親!”


    一番討價還價後,兩人終於提前達成了這份“分贓協議”。


    還是跟聰明人打交道愉快!安寧談判成功,心中大悅,大手一揮,對景珩說:“走!去天牢!是時候好好會會咱們這位小金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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