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大將軍,軍師大人到!”門外的親衛見到景珩,快步走入庭帳向祝琰稟報。


    “快讓他進來。”


    “是!”


    “大將軍!”得到許可進入庭帳後,景珩依照慣例對祝琰行了個軍禮。


    “阿珩來了,坐吧。”


    “是!”景珩走到祝琰下手自己的位置,坐下。


    “喲,軍師大人這是去哪了?竟來的這般遲?”對麵的一位年輕將官魏齊突然出聲:“軍情如火,若大家都這般慢悠悠地,豈不是要貽誤軍機……”


    魏齊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景珩冰冷的目光給凍迴去了。


    景珩這人平時雖然冷冰冰的,看起來生人勿近的樣子,但他對待赤羽軍中的這些同袍,脾氣也還算可以,輕易不會發火。往日對待某些無關緊要的閑言碎語,隻要不是太過分,為了不讓義父難做,他也就全當沒聽見。


    可他剛被人壞了好事,現在心情差的要死。魏齊這迴也算是直接撞他槍口上了。倘若魏齊不是己方友軍而是南嶽的敵軍,恐怕他現在已經能在下麵跟他太奶團聚了。


    “行了,既然人已到齊,軍議便開始吧!”祝琰皺眉,出聲打斷這場不必要的爭執。


    魏齊是魏姬夫人的娘家侄子。若贏承誌還活著,靠著自己的姑母,這位新王表兄日後定是前途無量。


    可惜,贏承誌早夭。魏齊“從鳳之功”的美夢破碎,隻能咬牙從一個屯長做起。他自身能力是有的,幾場大戰中憑借戰功混成了個軍侯。


    可奈何他的心思更多還是放在了鑽營上。之前他一味巴結祝琰不成,可祝琰對他卻並不是很重視。而景珩則是後來者居上,一來就得到了祝琰的青睞,這讓魏齊很是不服。一怒之下,魏齊便跑去轉投周氏了。


    因著魏齊身份特殊,自身也還算有些本事,周氏倒也願意接納他。隻周淮安性子直,往日並不太喜歡與這位心思不正的“表兄”走太近。


    眼見“太子近臣”這條路走不通,為了不被周氏集團邊緣化,魏齊隻能咬著牙去為周氏衝鋒陷陣。挑景珩這個有礙少將軍地位的祝琰心腹的刺,就是魏齊的日常工作之一。


    “稟大將軍,我軍派去的夜不收在路上遇襲。”一個中年將官起身發言:“據拚死逃迴來的夜不收所稟,最後一批從汝南城趕來的南嶽禁衛軍已於昨日在南嶽邊軍大營集結完畢,正欲發兵攻打我軍。


    如今南嶽邊軍總兵力已接近十三萬。我軍前次因疫病、與南嶽的幾次大仗損失了將近三千人。我軍雖已征了新兵,可滿打滿算也就隻能把先前的兵員缺口補齊。今敵數倍於我,還望大將軍早做打算!”


    祝琰聞言點頭,對下麵的眾將說:“諸位都聽見了?眼下之勢,我軍該如何應對?”


    “大將軍勿憂!”下首的一位裨將軍範鳴起身衝祝琰拱手:“我軍占盡地利,各處關卡也都鞏固了工事堡壘。再加上糧草已經平安入庫,此番縱使南嶽賊人數再多,也休想攻上來!”


    “範將軍所言雖有道理,可若南嶽賊選擇長期圍困我軍,又當如何?”王嵐是個老成的:“要知道我軍的糧草始終是個大問題。若往後西陵真與南嶽聯姻成功,聯手封鎖我軍的補給,我軍就有可能麵臨斷糧的風險!”


    “這……那咱們就打出去!”範鳴善衝鋒,謀略一道卻是不足。


    有了這兩人帶頭,後麵又有幾個將官先後起身發言,對主守還是主攻這個問題爭執不休。


    祝琰坐在上首傾聽,並未表態。等他們都說完後,祝琰點了周淮安的名:“淮安,說說你的看法。”


    周淮安那些傷可不是白挨的,幾番搏殺後,他憑借著戰功,終於從敢死營的衝鋒輕卒變迴了裨將軍。


    “稟大將軍,”周淮安起身拱手:“末將讚同範將軍的觀點。我軍為了這場大戰做了萬全的準備,又占著地利,那些南嶽賊遠道而來,並不熟悉地形。我們隻要守好關隘,他們來再多的人都翻不了天!


    至於糧草……西陵現在仍與南嶽在邊境對峙,可見兩國並不互信。西陵王野心甚大,但凡有一絲機會,他都不會願意放過削弱南嶽的機會。縱使兩國聯姻成功,想來他也不會真的斷了給我軍的糧草援助。


    再者,西陵南嶽結盟,北辰定然不會坐以待斃。就算西陵那邊的糧草斷了,北辰那邊也會給我們補上的。”


    祝琰點頭,又把目光看向了今晚一言未發的景珩身上:“阿珩,你怎麽看?”


    “大將軍,此戰,不可隻守不攻。”


    “哦?你且細說。”


    “夫戰,天時、地利、人和最為重要,不可不察。如今已然入春,冰雪消融,此等天時,更利於南嶽人的進攻。


    我軍雖占了地利,但兵力過少。在敵數倍於我的情況下,大舉分兵把守不同的關隘,很容易讓我軍陷入顧此失彼的困境。


    至於人和……此番南嶽破壞了互保聯盟,挑起北方動亂,已然占據了人和。因此,南嶽才能趁機大舉調兵過來,想要快速消滅我們。


    西陵北辰為了削弱南嶽,願意暗中向我軍提供援助,是建立在我軍還能打,可以消耗南嶽兵力這個前提下的。


    依著西陵北辰對赤羽的忌憚,一旦兩國發現我們不能對南嶽造成實質性傷害,他們便會選擇放棄我們,坐看南嶽把我們滅掉。


    此戰,我們必須狠狠咬下南嶽一塊肉,才能讓其餘兩國知道我們的價值,願意繼續為我們提供援助。同時,也能讓他們看到南嶽外強中幹的本質。


    隻要他們看清了南嶽的兵力空虛的本質,西陵便不會再選擇與南嶽結盟。北辰的高寧君也絕不會允許北辰王為了難啃的丹陽、魚靈而放這個棄削弱南嶽的好時機。


    畢竟,南嶽隻要緩過了這口氣,西陵北辰都逃不掉被南嶽吞並的命運。一時之利與生死存亡,孰輕孰重,想來他們不會不明白。”


    “說的好!”祝琰撫掌大笑:“這三隻惡犬,可不能就這麽休戰了!兩隻小犬相互撕咬有什麽意思?不若就讓老夫來當一迴這根能崩掉巨犬之齒的硬骨頭!那兩隻小犬聞到了血腥味,又豈會放過這食肉的大好時機?”


    笑過之後,祝琰起身走向輿圖,問景珩:“說說看,這一仗,你打算怎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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