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城城牆上,安寧笑眯眯地看著那些冉冉升起的孔明燈,還有城下那些熙熙攘攘、載歌載舞的人們。絢麗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把那輪清冷的圓月都染上了幾分人間的煙火氣。


    安寧心情大好,得意洋洋地對景珩說:“看見沒,這就是朕打下來的江山!多熱鬧!多喜慶!瞧瞧這萬家燈火,一點不比你那海上明月差吧?”


    景珩看著安寧,突然問了一句:“你很喜歡這種熱鬧?”


    “那當然!”安寧貪婪地看著城牆下的那些平安喜樂。


    “世人常以‘喪家之犬’來形容一個人的落魄。可見這天下之大,沒有了家便沒有了容身之處。一個人在外經曆再多的風雨,隻要想到這萬千燈火中有一盞是為自己而亮的,心中總能生出些許勇氣支撐自己熬過眼前的困難。”


    安寧的聲音有些低落,歎了口氣:“雖然我自己是迴不去了,但並不妨礙我喜歡看別人有家可迴。沾沾喜氣嘛,多好!”


    景珩若有所思:“所以你就費盡心思,把這座鬼城變成如今這樣?”


    “對啊!神族的壽命那麽長,我總得給自己找點樂子。這種從無到有的基建遊戲,讓一群無家可歸的流民聚到一起重建家園,和樂安寧,多有意思!”


    景珩突然覺得安寧眼裏的那抹落寞看著有些礙眼,於是轉移話題:“沒意思!你說的耍就是站在城牆上吹冷風?”


    安寧一腔慈祥老人的感慨被人硬生生地打斷,一口氣不上不下地卡在中間。氣的白了景珩一眼,沒好氣道:“我就不該跟你這種孤寡佬廢這個話!”


    下了城牆,安寧帶著景珩穿過熱鬧的小吃街,走到一家披紅掛綠的妓院門口。


    安寧剛想進去,突然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藥丸!忘記帶錢了!


    好尷尬!東道主帶人出來玩沒帶錢怎麽辦?在線等,急!


    環視一周,安寧發現了一家賭坊。安寧鬆了一口氣——就決定是你了,皮卡丘!


    安寧戰術性咳嗽了一聲,對身後的景珩說:“你等我會兒,我先去取個錢!”


    景珩被她逗笑了,跟在安寧身後問:“你打算怎麽取?用法術出老千?”


    安寧呸他:“你這人怎能憑空汙人清白!我是這種人麽?沒兩把刷子我敢來這地方發財?等著看吧你這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


    安寧走進賭坊,徑直往搖骰子那攤走去。走前還不忘對景珩吩咐道:“你要是不會玩,就在邊上看著就行。別待會兒我贏的都還不夠撈你的!”


    “大!大!大!”


    “小!小!小!”


    “唉!又輸了!”


    賭桌上,安寧花式搖骰子。看的一眾賭徒眼睛都直了,直唿見到了活的賭神。安寧的桌前堆滿了贏來的賭資。


    開玩笑,當年安寧靠著這手絕活,帶著羽林衛的那幫小弟在長安最大的賭坊裏大殺四方,威震整個紈絝圈。安寧犯得著在這種小地方出老千?


    算了算,贏來的錢足夠今晚的花銷了。安寧笑眯眯的把錢裝進口袋裏,起身走人。


    許是安寧這會兒身上帶了些攝人的匪氣,賭場那些看著眼紅的人並沒敢上來找麻煩。


    安寧衝景珩打了個招唿帶他出去。有點驚訝這廝今晚還挺聽話,不讓他賭他還真沒賭。


    醉月樓。


    安寧熟門熟路地選了個觀舞視角最佳的雅間,又點了好多好吃的好喝的。招唿了景珩一聲後,安寧開始大快朵頤。


    景珩端著酒杯,斜倚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安寧:“看你這樣子,常客啊?”


    安寧一臉紈絝樣:“那是!這可是永安城裏最出名的銷金窟,美食美酒美人應有盡有!怎麽樣?哥哥對你夠意思吧?”


    景珩笑了笑,不答。


    安寧看景珩一副高冷禁欲的謫仙樣子,突然冒出一股壞水。


    安寧招過侍女,在侍女耳邊輕聲吩咐了幾句。很快,一群鶯鶯燕燕便嬌笑著走了進來。


    兩個美人走過來坐到安寧身側。安寧一邊左擁右抱地跟漂亮小姐姐貼貼,一邊壞笑著指著景珩,對剩下的十個小美人說:“妹妹們,看見那位郎君了麽?今晚誰能讓這位郎君開心,誰能親到這位郎君的芳澤,這些錢就都是她的!”說罷,安寧嘩啦啦地倒出一袋金子。


    眾女心花怒放!又是金子又是帥哥!今晚這是天上下餡餅了!於是大家一擁而上,把景珩圍得水泄不通,你勸酒來我喂果,恨不得當場把景珩扒光了吃幹抹淨。


    安寧在旁邊看的樂不可支,差點笑岔氣。一邊還不忘打趣景珩:“如何?這美人在懷,美酒美食在側,是否能讓景珩大人一解前愁啊?”


    景珩微笑地看她,並不接話。


    眾美一開始還十分熱情地撲上去圍著景珩,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麽個情況,一個個地都不敢靠他太近了。有些機靈的甚至轉頭跑來攻略安寧。


    安寧搖頭歎氣,看來今晚她那些金子是送不出去了。唉,真沒勁!


    安寧沒有繼續搭理景珩,調轉方向的小姐姐們已經開始讓安寧有些應接不暇了。


    景珩噙著笑,一邊慢條斯理地喝著杯中美酒,一邊看向在美人堆裏一派風流模樣的安寧。


    這女子倒是有意思,來這等風月場所就跟迴家似的。也算是個奇人了。


    ……


    迴去的時候,景珩走在前麵,發現少了個人。迴頭一看,安寧還在妓院門口深情款款地跟妓女們執手惜別。景珩一時間都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這個戲精。


    末了,安寧提著兩盒打包的月餅樂顛顛地跟上去。


    月餅是準備帶迴家留著慢慢吃的——醉月樓的月餅可是永安城的一絕,一年隻有中秋這日有賣,很搶手的!


    景珩看著跟上來的安寧,說:“你這人倒是在哪裏都能混的開。”


    安寧臭屁:“那可不,都跟你說了我這人人緣好。”


    接著安寧又猥猥瑣瑣地撞了下景珩,對景珩說:“唉!這常言道:人生三大鐵——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piao過chang。咱倆這也算是一起piao過那啥了吧?鐵子,你下迴對我好點!別動不動就學隔壁大黃齜牙嚇人!”說完她腦子裏又想起景珩那晚齜牙咧嘴的滑稽樣子,嘎嘎直樂。


    景珩冷笑:“我看你是皮又癢了。”


    安寧估計是又喝上頭了,壓根不帶怕的。越想越樂,甚至還學了幾句大黃的汪汪叫,哈哈大笑地往土地廟走去。


    景珩在安寧背後微不可察地笑了笑。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於是快走幾步,上前一把搶過安寧手裏的一個食盒。


    安寧愣住了,看著手裏僅剩的一盒月餅就很氣——這狗東西又來搶她吃的!


    “我剛剛問你要不要打包月餅,你自己說不要的!”


    “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嘿你這人!給錢!”安寧原地抓狂。


    “沒錢!”景珩跳上雪雕,理直氣壯地扔下兩個字,飄然而去。


    “景珩你個狗東西!一個月餅胖十斤!胖死你個混蛋!!!”


    景珩在天上聽著安寧音傳十裏的罵街聲,沒忍住笑了。心中的鬱氣不知不覺間已經消散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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