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月亮已經很圓了,再過幾日就是歸元果成熟的月圓夜。


    歸元果從成熟到枯萎隻有短短一夜的時間。為了能及時摘下它,沒有坐騎,靈力又低的安寧隻能拚命加快自己的十一路公交車,星夜趕路。


    終於,在黎明的前夕,安寧趕到了目的地——玉虛山。


    玉虛山是赤羽軍與外界的分界線,也是赤羽軍應對外敵的第一道防線。


    說起這赤羽軍,就不得不提天元神域的勢力劃分。


    自天元王朝滅亡後,天元神域分裂為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國家,在十幾萬年的時間裏慢慢兼並為四個主要大國——赤羽,南嶽,西陵,北辰。除此之外,神域內還有一些小諸侯與由各個氏族主導的地方勢力在大國之間隨風搖擺。


    赤羽國原先是神域內最強大的國家。當年赤羽武王大發神威,帶著手下的赤羽武卒把其餘三國捶了一遍又一遍,差點就統一了整個天元神域。


    可惜天妒英才,赤羽武王英年早逝。赤羽武王薨後,新王軟弱,赤羽國內爆發了五公子之亂。赤羽新王被殺,其餘三國趁機圍攻赤羽。


    赤羽亡國,王室盡滅。赤羽的地盤大多被其餘三國瓜分。原本隸屬赤羽的各路兵馬也陸續向三國投降。唯有赤羽武王的小弟子兼死忠祝琰將軍寧死不降,在三國持續八百餘年的圍攻中且戰且退。


    兩百多年前,走投無路的赤羽殘軍隻能被迫逃到這片靈氣稀薄之地,隱匿於窮山惡水之間艱難求存。


    可這樣的遁逃並不能打消三國權貴們想要弄死赤羽這最後一股反抗勢力的心。三國之中,又以赤羽軍的頭號仇家兼鄰居——當今頭號大國南嶽國跳的最歡。這些年來,南嶽對赤羽軍圍剿的次數已經沒人能數的清了。


    在這樣惡劣的條件下,赤羽軍的防備心可想而知。


    安寧身份敏感,自她三十年前來到這飛魚鎮,一直都刻意避開赤羽軍這個困獸,以免惹火燒身。


    萬幸歸元神樹生長的位置處在玉虛山的邊緣。歸元果又是劇毒之物,除了煉藥師外,平時很少有人會用上它。


    安寧本就熟知兵事。如今安寧隻需趁著深夜赤羽軍巡防鬆懈的時候,繞過赤羽軍的第一道防線,摘取歸元果。然後悄悄離開,應該不會驚動赤羽軍。


    在花了三天時間蹲點後,安寧終於摸清了赤羽軍這第一道防線的換班規律。


    是夜,安寧有驚無險地躲過了巡防的赤羽士兵,終於在歸元果成熟之前找到了那棵歸元神樹。


    歸元神樹下,陣法密布。邊上一條墨色的守樹巨蟒盤臥在參天的巨樹下安靜沉睡。看著倒也一派祥和。


    “看來這蟒兄今日睡眠質量不錯,挺好,可千萬別醒!”


    安寧悄咪咪地繞過那些陣法,摘下那閃著紅光的歸元果。正當安寧要原路返迴時,突然便聽見了“哢擦”一聲輕響——原來是安寧不小心踩到了根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枯枝。


    藥丸!安寧瞬間瞳孔地震,心中驟緊!


    這歸元神樹平日極少有人來光顧,除了它結出來的歸元果有劇毒外,還因為樹下那條守樹巨蟒是個修為極為高強的上古妖獸。


    傳聞那歸元神樹是由上古時代一位神女被情郎負心,怨憤而亡後幻化而成的。


    而這守樹巨蟒便是那位負心情郎,等它知道錯過了愛人後追到此處,才得知佳人已逝。於是便恢複本體,長長久久地守在這棵神樹身邊,每日沉浸在夢境中等待佳人入夢來相會。


    歸元果十年隻結一顆,多在月圓之夜成熟。


    許是在果實成熟時佳人方肯入夢,若在此時被吵醒,這隻上古妖獸便會變得極其暴躁嗜殺。入陣之人九死一生。唯有女子憂傷的歌聲才能讓它想起愛人,安撫它再次入夢。


    眼前的巨蟒開始緩緩蠕動。安寧的冷汗此刻已經快把後背打濕了。


    若是安寧的修為沒有被廢,從眼前這個沉睡了不知多少年的妖獸手底下逃走是沒問題的。


    可眼下安寧的靈力隻恢複了三成左右,又身在這兇險的法陣中。腳步一錯,別說那守樹巨蟒,光是那陣法就夠他喝一壺的。


    算了,賭一把!


    車遙遙,馬憧憧。


    君有東山東複東,


    安得奮飛逐西風。


    願我如星君如月,


    夜夜流光相皎潔。


    月暫晦,星常明。


    留明待月複,


    三五共盈盈。


    備注:宋·範成大《車遙遙篇》


    “唿!”一顆碩大的蛇頭張著血盆大口向安寧襲來。


    安寧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卻還是強迫自己穩住了心神,繼續悠悠地唱著那憂傷的情歌來。


    暴怒的巨蟒被那少女空靈的歌聲緩緩安撫下來,一雙冰冷的豎瞳死死盯著眼前這個小東西,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吞掉。


    “睡吧,睡吧,元姬盼君歸,與君長相伴……”安寧與豎瞳溫柔對視,輕聲呢喃。好似那個原諒了情郎後柔情似水的神女,輕抬柔荑,溫柔地撫上巨蟒的雙眼。


    冰冷暴怒的豎瞳慢慢變得平靜下來,眼瞼隨著少女的素手緩緩合上,靜靜地恢複了沉睡。


    阿彌陀佛!幻術對這妖獸有用!


    看著麵前沉睡的巨蟒,安寧艱難地咽了口口水,抱緊那顆差點要了他小命的歸元果,小心翼翼地挪出法陣。


    “臥槽!嚇死爹了!”剛邁出法陣,終於得以逃出生天的安寧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跳如雷鼓。


    “麻噠,以後這狗屁願力誰他媽愛掙誰掙吧!賺的這破點子願力換算下來還沒有施一次幻術耗的靈力多,虧大本!老子再也不當這大冤種了!”


    大冤種安寧緩了一陣後,終於恢複些許氣力,趕緊爬起來要離開這是非之地。


    “咻!”一片綠葉夾著淩厲的力道順著風化身為刃衝著安寧的門麵襲來。


    安寧一個閃身險險躲過,臉上沒了剛剛吐槽自己時的隨意,表情變得警惕與防備,甚至隱隱帶著殺氣。


    “敢問是何方道友在此?在下隻是在這深山中迷了路,一時路過寶地,這就離開。若是打擾了道友清修,還望道友見諒!”安寧一邊說著道歉的話,一邊謹慎地往下山的路退去。


    雖然未曾見到出手的人,但安寧很清楚附在那葉刀上的靈力極為高強。以自己現在的菜雞水平,真要與那人硬剛,根本沒有任何勝算。


    碰上硬茬子了!打不過,風緊扯唿!


    “咻!”又是一枚葉刀釘在安寧的腳邊,倘若剛才安寧的步子再邁的大一點,安寧的這隻腳現在就已被釘牢在地上了。


    “歸元果留下。”一陣清冷的男聲從前方的樹上傳來。


    安寧猛地抬頭。


    一個銀發雪衣的男子優雅地坐在橫探出的枝幹上,左手上拿著個白玉酒瓶。剛剛顯然是邊喝酒邊拿葉刀削安寧!


    冰晶玉髓雕刻而成的麵具蓋住了男子的上半張臉,從安寧的角度看去,隻能看到對方露出的光潔如玉的下頜線。


    “臥槽!這又是打哪兒冒出來的楊過?”安寧咽了咽口水,心中暗暗吐槽。


    完了!安寧可以肯定自己現在絕對打不過對方。可安寧好不容易冒著被巨蟒吞掉的危險拿到手的歸元果也不能就這麽棄了。


    歸元果十年才結出這麽一顆,永安城裏的那些凡人哪裏還能再等上一個十年?十年後,怕不是整個永安城的墳頭草都三米高了!


    安寧自知自己靈力低微,打不過人家。隻能出陰招!抱歉了楊過君!安寧揮手朝對方扔出幾包藥粉,拔腿就跑。


    還沒跑出幾米遠,原本還坐在樹上的白衣男子就瞬移到安寧麵前,冷冷地盯著安寧,擋住了安寧下山的去路。


    可惡!毒藥迷藥竟然都沒用!


    安寧抬起頭,眼睛剛與對方對視。便聽見那人陰惻惻地說:“你若是敢對我用剛才那種幻術,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艸!!!


    安寧這人一向能屈能伸。此時見勢不對,她立馬十分從心地來了個滑跪,抱著對方的腿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大人!您饒了小人吧!小人隻是飛魚鎮上的一個小散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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